好在那时候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她性情大变也被众人所接受。
准确地说,是送给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的。
顾居敬试着伸手推了下房门,竟然没有闩上。他走进去,看到顾行简坐在窗前的榻上,自己้跟自己下棋。侧影落拓,表情清冷,有一种隔了山海ร般遥远的感觉。
顾居敬愕然,回头看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想了想,走去巷子口买了一碗凉水回来。他去敲门:“阿弟,天这么热,闷在屋子里不好。喝碗凉水怎么样?”
思安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是别处的几个小姐妹来传话,说二姑娘回来了。”
夏初岚蹙眉喊道:“思安!”思安立刻进来了,在紫色的纱帐外面轻声问道:“姑娘,可是她们吵着您了?”
韩氏兀自滔滔不绝,夏初ม岚却不想跟她多费口舌,拿着书站了起来,对左ุ右说道:“我寻个安静的地方看书,六平,不准任何人来打扰。”说完人已经走出去了。
韩氏愣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居然要那样的大人物亲自来找她?实在太狂妄。
几房的人请过安以后,老夫人看到เ裴永昭,亲切地问道:“二姑爷昨日来的?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
夏初岚当真累了,这一夜睡得很好,没有做梦。
第二日依旧ງ是要去北院给老夫人请安的。老夫人这几年吃斋念佛,一心给家人祈่福,不大管事情,寻常也没有人特意把外头的事情告诉她。昨日泰和楼的事情,夏初岚没让外传,老夫人自然也不知道。
思安现在清醒一点了,赵嬷嬷叹口气道:“今日已晚,又发生了许多事,让姑娘好好休息。明日我再问问姑娘吧。”
她不在。连自己的婚礼,她都不来参加。
本朝对房屋的规格早有限制ๆ:执政、亲王曰府,余官曰宅,庶民曰家。凡民庶家,不得施重拱、藻井及五色文采为饰,不得四铺飞檐。但随着大商贾的兴盛,打破规制ๆ的现象也时有发生,朝廷并未加以管制。
“罢了,我不睡了,随她们去吧。”夏初岚淡淡地说道,又想起一事,“二姐夫有一同回来吗?”
成亲这两ä年,夏初荧一有事就往家里跑,此次想必也不例外。
“姑娘小心!”六平高声喊道,人已经飞快地跑过来。因为那个货郎的板车眼看就要撞到夏初岚了。
“想起些旧事,冷落了姑娘。”顾行简带着歉意说道。
顾居敬微微前倾身子,说道:“从前在泉州就有美名,豆蔻之年,求亲的人便踏破门槛了。要不是跟英国公世子闹出了点事,坏掉名声,早就嫁人了。”
幼时家里穷,顾行简出生便十分体弱,几乎活不成。后来得高人指点,抱到大相国寺去养,养成了半个和尚:吃素,不沾酒水,不近女色。家里原先还催过他的婚事,后来见他对女人实在没兴趣,也不再管了。
端午过后白日渐长,空气燥热,院子里的草都被晒得没有精神。夏初岚在廊下走着,独自想着心事,没注意到夏初荧带着一帮人从另一条廊下走过。
她叫思安进来帮忙换了身衣裳,出门在外,穿男ç装行事方便,也能省去不少麻烦。思安帮她盘好发髻,仔细抚平袍上的褶皱,小声道:“姑娘,您真的要去吗?万一……”
“小的注意,小的下次一定注意!”货郎看到เ两人没事,也没提要他赔钱,松了口气。又道了几声不是才走了。
“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二位没事吧?”货郎跑过来,关切地问道。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就当是少年时的糊涂事吧。”夏初ม岚自嘲地说,“世子找我就是为了说此事?”
可他想错了,大错特错。他也是被关禁足,绝食抗争,最后还是被父亲押着娶ດ莫秀庭之后才明白,无论他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做什么,家族利ำ益永远都排在最前面。
“据我所知,这个吴志远已๐经被罢官下狱了。此人虽罪大恶极,却能ม通五国语言,精通律法,在任期间的政绩也很好。但正如你所说,为官之前,要学会做人,这样才能泽被百姓。”
夏衍道:“我是恨他。若不是他,我爹爹也不会为了帮船工ื们交上钱,多出一次海。但姐姐和三叔都说,人不能怀着仇恨去做事,很容易走上歪路。我做他的小人放在这里,只是为了警醒自己。若有朝一日我能为官,当以他为戒。”
谁能想到堂堂宰相大人竟会亲临绍兴府,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堂屋内,顾行简坐在木椅上,翻看卷宗,听到夏家时手指微顿了一下,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异常。这卷宗记录着宋云宽在绍兴任上三年所处理的重大案件,还有赋税,田亩,人丁的增减情况。
但莫秀庭太了解陆彦远了。他的心思藏得很深,越是装作不在意,心里越是在意。她原先也被骗了,以为他早就忘了夏初ม岚。直到在他的书房里无意间发现了一幅卷起来的小像,就插在皇上赏赐的龙泉窑青釉画筒里。
“我早说过,我跟她不过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区区商户女,值得我挂心么เ?我来绍兴,的确是有要事。”陆彦远扯着莫秀庭的手臂就往外拉,“跟我走。”
“理是这个理。可夫人不是想给姑娘找门好亲事?那韩家的大公子韩湛相貌周正,人也老实,韩家的家境也还可以。若他不介意姑娘以前的事,未必不是一桩……”
夏初ม岚走了以后,杨嬷嬷便说:“夫人怎么不跟姑娘提二夫人来过的事呢?”
“是,下官这就去办。”宋云宽立刻叫了书吏过来,带莫秀庭去官舍了。
英国公世子只是荣衔,并没有实权。陆彦远真正让人畏惧的身份是禁军殿前司都指挥使,从二品的高阶武官,掌管天子亲兵,都城防卫。非皇帝的亲信做不到这个位置,而且他是开国以来最年轻的殿帅。
夏家的松华院早已经是惊天动地。裴永昭回来之ใ后,乱摔了一通东西,大骂夏初ม岚和夏柏青。
刚刚ธ她有意无意地站在他的影子里,好像还是很怕热。她离他那么近,挺翘的鼻尖上沾着细小的汗珠,他差ๆ点就忍不住伸手抱她。
这几年她用尽了办法,都不能彻底消เ除。
她只需让他相信自己已不再爱他,想了想,微微抬起下巴,伸手指着脖ๆ子处:“这里的痕迹,你能ม看见吗?”
“婵儿,快过来。”夏初ม荧将妹妹叫到เ眼前,忍不住夸到,“咱们婵儿长得真好看,将来一定能找户好人家。”
“喜欢,你送的,娘怎能不喜欢?”韩氏平日里最爱交游宴饮,将自己美美地打扮一番。看到这些东西,欢喜得满面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