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说带我去城中走走,不知不觉走到เ了夏家,还进去坐了坐。回来之前拒绝了夏家的姑娘,但我看他这回好像没那么高兴。”崇明一五一十地说道。从前相爷拒绝过的女子太多了,按理来说应该麻木了才对。这次,却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
顾行简只“嗯”了一声,径自走回房中,关上门。
裴永昭瞪大双眼,嘴巴๒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离自己很近的男人。
“关你什么เ事!”裴永昭斜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把他赶走。”陆彦远毫不客气地说。此人脸皮真厚,竟然敢跑来闹事。
其实像这样的世家,婚事都是大家族之间的利益联姻,不是他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老者熟练地舀出米浆,平摊在铁板上,说道:“刚来那会儿老是打仗,整日里没个安生的,吃住也不习惯。这几年好多了,生意也做得不错。可还是老想着回去,日日想,夜夜盼,也不知朝廷什么时候才能打回中原,祖坟跟根都在那儿呢。先生,您的饼,拿好咯。”
老者点头道:“这位先生好耳力,老朽是开封人。二十年前带着一家老小逃到南方来的,二十年咯,这口乡音还是改不了。”
“跟你说什么?你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帮我谋划ฐ官场上的事?”裴永昭讥讽道。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后悔当初一时心软,娶了夏初荧。若是娶个官家女,至少这种时候能去跟老丈人商量。他那个老丈人,满身铜臭,畏ั妻如虎,能ม指望什么?
裴永昭蹙了蹙眉,希望落空,脸色便沉下来了。
顾ุ居敬从耳房跑过来:“阿弟,我这有个人……”他话未说完,顾行简已经打断:“我没空,让崇明找个大夫来看。”
顾ุ行简闭了闭眼睛,把毛笔搁在笔架上,额角突突地跳。他就知道清静不了几日,兄长便会原形毕露。他起身走出房门,来到เ庑廊下,看到เ顾居敬大步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婆子和一个小厮。婆子还背着人,他们一同进了东边的耳房。
这女子看着挺和气,实则ท十分厉害,句句压着人。就凭她懂得从夏家那么多人里,单拿三叔来要挟,便不能ม掉以轻心。
夏初岚不为所动:“我人既然已经来了,还请夫人先放了我三叔。他与我们之间的事情并无关系。”
韩氏点了点头,扶着老夫人的手臂道:“眼看三丫头都十七了,虽说现在夏家离不得她,可总得嫁人吧?她不嫁,对底下的几个妹妹婚事也有影响。正好我那本家内侄今年二十了,早年忙着家业顾不上亲事。我心想两个孩子刚好凑成一对,两家亲上加亲,岂不正好?只不过,这事本不该我拿主意,就先跟娘提一提。娘觉得怎么样?”
老夫人微笑道:“你说来听听。”
看到姑爷回来,她们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欢天喜地地把他扶了进去。
……
……
韩氏兀自滔滔不绝,夏初岚却不想跟她多费口舌,拿着书站了起来,对左右说道:“我寻个安静的地方แ看书,六平,不准任何人来打扰。”说完人已๐经走出去了。
她这话问得大胆直白,甚至有些放肆。两个卫从不由地看了她一眼,见世子不以为忤,又垂下头。他们知道,这个夏姑娘对于世子来说是特别ี的。世子不仅喜欢她,对她还有诸多的愧疚。而且她这次帮世子解了军饷的燃眉之急,军中ณ上下也很感激。
陆彦远最怕她冷冰冰不在乎的样子,她会这样诘问,他反而还高兴些,口气带了点哄劝:“娶ດ莫秀庭不是我所愿,我早晚会休了她。这几年我狠心不联系你,是怕会害了你。现在莫秀庭已经答应帮我说服父亲母亲,给你侧夫人之位。等你进了府,我一定加倍补偿你。”
侧夫人?夏初岚摇了摇头,低头轻笑了两声。她知道原主对陆彦远说过非君不嫁,一直等他回来娶,他们之ใ间轰轰烈烈地爱过。站在他的立场和身份,娶莫秀庭也的确是难以避免。
况且英国公世子身份显赫,又居于高位,深得皇帝ຓ宠幸,不乏公卿之ใ女乐意去做他的侧夫人。对于她这个商户女来说,这样已经算很抬举ะ了。她将来也不大可能嫁得比这更好。
倘若原主还活着,也许就等着这一日,应该会哭着扑进他的怀里,成就一段男才女貌的佳话。可惜她不是原主,对他并没有刻๑骨铭心的爱意,亦不想去毁掉另一个女人的人生。
她只需让他相信自己已不再爱他,想了想,微微抬起下巴๒,伸手指着脖子处:“这里的痕迹,你能看见吗?”
她的脖颈线条优美,肌肤玉白如雪,只是如果细看,会发现颈上有一道若有似无的痕迹。
这几年她用尽了办法,都不能彻底消除。
“这是怎么了……?”陆彦远抬手欲碰,夏初岚避开,淡淡地说道:“三年前,英国公府来人那夜,我上吊自尽,差ๆ点死了。”
陆彦远瞳孔猛然收紧,一把将她拉到面前,急声说道:“我不知,我真的不知……”他只知母亲背着他派人去泉州,要她过府做妾。他知道时,已经来不及阻止,更想不到她会为此自尽。
他蛰伏三年,就是为ฦ了等一个机会。原本想等这次出征立功回来,便向皇上求请,到时候父亲也不能再说什么。没想到莫秀庭主动提出帮忙,他也就顺ิ水推舟。
夏初岚拂开他的手,轻轻地说道:“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所以知道自己要什么。原本不该在你出征前说这些,但既ຂ然你提出要我进府,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会做你的侧夫人。”
陆彦远愣住,呼吸变得粗重,耳朵里嗡嗡地闷响。他想过她会抗拒,会打他骂他,但只要她还爱他,他们还是能ม在一起。
他压低声音:“岚儿,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只要你说……”
夏初岚抬手阻止他说下去,目光落在窗边的矮几上,那儿有个白瓷曲颈花瓶,里面插的花开得正好。
“我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我,那个ฐ夏初岚已经死了。倘若你真的心怀愧疚,想要弥补,便不要再来打扰我的人生。陆彦远,我不再爱你了。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她的面色平静,似乎只是在说着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和事,在他听来,却十分残忍。陆彦远的胸膛剧烈起伏,握紧的手心全是汗水,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直到终于相信她不是在赌气,也不是在以退为进,而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只要她还爱他,哪怕刀山火海他都不怕。可她说不爱了,他连坚持的理由á都没有了。
堂里堂外都十分安静,夏家的人被陆彦远的护卫隔在门外,听不到เ里面的对话。而在堂上的两个卫从则ท愕然地看向夏初岚,不敢相信她竟然拒绝了世子。
一只蝴蝶飞进来,停在那朵盛放的花上,轻轻颤动着翅膀。夏初岚感觉到笼罩在自己上方的男人终于退开,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正堂。他的人也都跟着一起离去。
她松了口气,这个男ç人的压迫感原来也很强大。刚才被他紧ู紧盯着,有些双腿发软,几乎喘不过气。要反抗权贵阶级,果然需要勇气。
思安跑进来,看她神色无异,才说:“姑娘,世子走了。这些东西怎么เ办?”
夏初岚看了一眼:“你叫人将堂上的东西清点一下,登记在册,然后送到义仓去接济那ว些穷人,就说是英国公世子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