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貌不扬的车子愣头愣脑撞断了一路子的雨线后终于驶进了金沟镇。
在回家的路上胡岱驾驶着车子而吴大嘴则坐在后边紧挨着韩家栋说着长道着短。胡岱同样不甘寂寞曾几次打断ษ他俩的交谈想跟自己成了狱中英雄的舅舅多说上几句亲热话。在韩家栋多次“路忒滑专心开车”的提醒下他只好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巴๒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瞪着两ä只圆圆的大眼紧盯着前方权把雨刷“嗤嗤”的刮雨声当成了悦耳的音乐。
“司令来了只雏鸡老十一想×他反被啄了眼。”有个瘦猴似的家伙毕恭毕敬地向“司令”报告。
黑胖子做梦也没想到初来乍到的人犯竟然吃了豹子胆敢给他突然一击。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就要对韩家栋大打出手。而其他犯人则站在两ä边咧着嘴抱着膀笑咪咪地等着看热闹。韩家栋一下子坐了起来抬起脚对着张牙舞爪扑过来的黑胖子的小腹蹬了过去。黑胖子被一脚蹬得仰面朝天载倒在对面的床上捂着“老二”杀猪般嗷嗷直叫转而大骂袖手旁观的狱友们见死不救故意看他的笑话。
“看来真是碰到大麻烦了”韩家栋慢慢坐在了椅子上随后嘱咐吴大嘴今晚不要回家明天一早他俩一块去莱山找华天公司了解情况。“胡岱嘴上留个把门的不要声张。生产先照常进行不然走漏了风声那可真要出大乱ກ子。”
“你可真行呀你都火烧眉毛了还计较那点电å话费。赶快说到底咋回事儿?”
韩明强一看韩家栋两手空空如也心中非常不悦“惊喜个头啊送了一拨又一拨我还没住脚๐呢。”
“恁娘的啥东西想把我吓死啊?”韩明强一看是人不是鬼佯装生气地骂道。
“林家庄的?打听个人蓝天秀娘家是俺那里香水湾的。”吴大嘴担心白胡子万一有啥顾虑不好说又忙追加了一句“我和她仅仅是同学而已๐。”
过完秤付完款把生姜装ณ进两只尼龙编织袋里放在自行车后架上捆绑好向来见面三分熟的吴大嘴就地一蹲把苗壮往怀里一拉咧着大嘴向白胡子问道“大叔咱爷俩的合作在本人看来既ຂ成功又愉快可还没来得及问您老人家尊姓大名、家住何方贵地呢。”
遗憾ย的是那些所有在座的自命清高的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们说话时的嗓门虽然不小但心眼却并不大对韩家栋这位抢了他们风头的幕后同行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更别说主动前去打声招呼真应了那句“文人相轻”的古话。当然假如他们知道了韩家栋不过是个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灰的农民工的老底他们肯定会兴致大发并踊跃前去“拜访”至于是否会出手大方แ地给予许多热嘲冷讽那就不好预料é了反正他们挖苦人的话多的是张口就来并不需要现学现卖。
瘦老头儿仿佛有了重大发现满可以弄个诺贝尔大奖精神一下子亢奋起来“对你老弟言之ใ有理。”他稍后就开始端着酒杯四处乱窜不但来者不拒而且频频主ว动出击见个哪怕只有一面之缘的熟ງ人也要推杯换盏不一会儿就喝得东倒西歪。
见李金环被气走了蓝ณ天秀接着跟林建军又激烈地争吵起来。
“你这个老妖婆给我滚出去”林建军歇斯底里地吼叫道。
“你血口喷人他来给我送衣服和存款单大天白日的能有啥偷事?是你自己的心长歪了。”
不一会儿李金环听到信后也踮着一双小脚一路小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来。进门一看那只正用着的茶壶粉身碎骨了而蓝天秀还在嚎啕大哭她误认为一直不长劲的逆子发飙了遂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熊孩子好日子不过烧包想上天啊?她嫂子别和这狗×的畜ไ生一般见识。”
“老板别光忙着发财让妹子我陪着你消遣消เ遣。”
吴大嘴扑了空尽管非常失望但并没有彻底死心。走出“北国之春”他继续沿着“花枝招展”的美容美发一条街挨门挨户搜寻起来。所到เ之处无一例外都得到了热情有加地欢迎。小姐们个个对他笑得灿烂如花——
望着腰身已๐显做母亲在望的前妻在这炎热的三伏天里脸和手不但没被晒黑反而比从前还要白皙韩家栋认定她现在吃穿不愁并不像在他韩家的时候那样起早贪黑生活窘迫。再看看她这宽敞明亮的砖瓦房、整洁的庭院和满屋子应有尽有的陈设他感到了一丝宽慰。看来日子过得蛮不错;那就好那就好
“你手头上一直怪紧巴๒你拿回去取出来花了吧。”蓝天秀尽量保持平静往后退了几步慢慢地坐在床沿上。
“可别挖苦我;我这半年可是忒狼狈了。”
“哪里想到เ你就在这里过得还好吧?”
“前一个我跟恁爹打一开始就都没相中末了还是依了你。你看看为他看病抓药败坏了多少钱耽误了多少事儿你就不后悔?这个孩子看着一副憨厚相其实心眼活泛着哩一准知冷知热会疼人。”
“恁娘说得全对俺俩还能ม再活几天你要替自己盘算好。”另一个不等苗凤英表态急忙附和道。
“你不回去说一声儿表叔表婶会着急的他们还不找翻了天?”
“那可不行。只要天秀一天没有改嫁我就会一直等下去。”韩家栋看看天色不早ຉ尽管很难为情但还是又鼓起勇气说“时候不早ຉ了我送你回去吧。”
这天上午蓝ณ天金离开家不久他的小儿子突然在外面把自家的铁皮大门擂得“咣咣”地响并大声吆喝道“娘开门我回来拿我的小人书。”
自打被软禁起来她就曾多次不动声色地寻找过蓝天金家的小木梯。从前那ว架木梯总是很显眼地靠在院墙上。她坚信为了防止被她利ำ用它被提前转移了出去。
“你老哥不呆在家里暖和这是跑到哪里熨ຖ帖去了?”钱彩凤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挂着笑亲热地问道。
陈妻一看新买卖上门了还是坐着专车来的把钱彩凤他们让进屋里坐下后便急忙喜滋滋地跑出去寻找一大早就溜出去的陈默合。
随着韩家栋的厉声怒骂蓝光明那张黑而长的老脸仿佛路口上的信号灯红一阵儿黄一阵儿绿一阵儿煞是难看。他强压着心头怒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糊弄出了一副并不怎样美观的笑脸来“老侄子都怪我交代不周让他们冒犯了你。听说把你捆了起来还把啥子东西塞进你嘴里气得我把他们狠狠地大骂了一通。忒不像话了蓝五害怕了不敢来见你。一会儿把他叫来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韩家栋推着自行车走进蓝家迎接他的只是个个脸上都笑得非常僵硬的蓝光明、蓝ณ天金、蓝红江和蓝ณ四几个而他最想对其“理论一番”的钱彩凤和蓝光信老两口却毫无踪影——他俩显然是有意躲了出去。
听到狗叫和钱彩凤的吆喝吴长善赶快把吴有爱撵进里间屋里藏起来并随着赵兰香迎到屋门口。
来到吴家大门口蓝天宝把摩托车在街对过的墙根里停放稳当后先蹑手蹑脚往吴家院子里探头瞅了瞅发现大黑的脖子通过一根结实无比的废三角带和那ว棵粗壮的枣树已๐经连接得非常牢靠顿ู时放了心便不顾它呲牙咧嘴地吠叫领着钱彩凤一蹲一蹲地走了进去。
“到底咋回事呀这事还牵扯到เ他南瓜?可把我闹糊涂了。”蓝天秀迷惑不解地问道。
待两人完了事蓝天秀仍然沉浸ฤ在幸福中继续像可爱的小猫一样蜷缩在丈夫的怀里回到เ了刚ธ才没来得及问的一个问题上“自从大门被人烧了我就没少猜疑了是哪个人坏了良心。你这么一说我看十有**跑不了他振焘。”
可是对平时嘴上就没有把门的吴长善此时的一派胡言乱ກ语韩家栋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随后韩家栋来到了吴家。他进门就以带孝身份给吴长善赵兰香跪下磕头被赵兰香和吴大嘴慌忙拉了起来。他深知是他把自己้的妹妹生生逼到了绝路上自责和悔恨就像饥饿的蚂蚁咬噬他本就痛苦的心。面对吴家人他心里更是充满了深深的愧疚。他刚ธ在椅子上坐下便诚恳地说道“玲儿走了这一步我咋也想不到。”
“全庄的人除了您自己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韩家栋瞪着两只铜铃般的大眼怒吼道。
韩家栋直接问母亲“娘您知不知道那天夜里振焘那ว龟孙进了俺那屋里?”
过了两天卷扬机操作工韩家栋终于领到了六十多元的第一笔工钱。由于建筑队资金紧张上月的工ื钱一直拖到现在这次是两ä个月一块发放不然他也不会一次就能领到这么เ多。他手里攥着十来张自己的血汗钱心里非常激动把本来就皱皱巴巴的钞票不知又偷偷数了多少遍。他小时候第一次赚到钱的那种难以言表的喜悦时隔多年再次流淌在心间。
韩家栋急忙表态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一定把卷扬机开好还对徐经理一再表示感谢。
韩母接着对儿子谆谆教导“跟着别人做事儿要实实在在的能一天办完就不能ม拖成两天;跟着自己้的亲戚干活更要加心加意的可别教别ี人说出闲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