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噢,不!”安琪说,“是不是两口子我没想过,就是想一直跟你好,在一起。”
“你笨!”安琪低着头,不敢看陈诚的眼睛。“我不是这意思!”
“是的。”安大婶似乎有很重的心思,口气全然没有以往那种底气十足的劲儿。她说:“和她一起长大的几个姑娘都结婚,还有了小宝宝。唉,琪琪26岁了,急死人了,唉……”
安大婶坐在电视机前的竹编躺椅上,一边剥着大青豆,一边欣赏着电视节目。她时不时用眼角余光扫一眼丈夫,似乎ๆ想说点什么เ,但又好像有什么เ顾忌,欲语又止。
东坡居士仍然端坐,似乎在昏睡中。
东坡居士坐在一方แ石头凳上,双手托着下嘴巴๒,像沉沉思考,似昏昏欲睡,三缕胡须随风轻轻飘起。在他的面前有一方แ棋盘,上面放着七枚棋子,每个棋子都是不同的颜色,分别有红、黄、蓝ณ、白、黑、紫、青。
“嗯。”安琪静静地望着妈妈,等她说下去。
“这第一呐,你到了大城市之后,如果吃不了那种苦,马上给我回来,家里不缺你吃的穿的。”安大婶说。
“我答应!”安琪迫不及待地说。“第二呢?”
“这第二嘛ใ,”安大婶说,“如果你挣的钱糊不了口,要赶快打电å话回来,我寄钱给你,不许饿着肚皮还死撑。”
“同意!”安琪大声说。“有第三吗?”
“这第三嘛,”安大婶说,“到了工厂里多向老师傅学着点,嘴要乖巧ู一点,哄死人不偿性命,还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全答应,妈妈!”安琪伸出一只手,调皮地说:“可以给钱了吧?”
安大婶一边从口袋里掏钱,一边说:“就怕你吃不了那苦啊!”
第二天上午,安琪带着妈妈给她的几百元钱,来到镇上,几经打听,找到了那座面街的两层小楼,在二楼的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大有镇劳动服务站”,白底黑字。门口人来人往,不难看出都是从乡下来的少男少女,他们三五成群,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เ。安琪走进门,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坐在唯一的一张半旧的办公桌后面,圆圆而偏胖的脸,花白短向后梳着,一副老花眼镜垂挂在鼻梁上。他的眼睛时不时从眼镜上面审视着面前的人,说话的声音不仅洪亮,而且有着他这个年龄很少有的自信,仿佛君临天下似的。
“你这个姑娘不错,心灵手巧,就像我的女儿,随便学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当安琪来到เ老头面前时,老头十分肯定地说,“不像有些人,笨得要命,别人一看就会的,他要学好长时间。”
安琪吞吞吐吐地说:“我——能行吗?”
“怎么不行?怎么不行!”老头和蔼而一本正经地说,“人家工厂里就要你这样聪明伶俐的人,肯听话,吃得苦,师傅一教就会,要不了几个月,肯定能ม学个好手艺,赚大钱!”
“学做衣服难吗?”安琪还是有点犹豫。
“哎!”老头好像天下什么事都知道似的,语气十分肯定。“你看看,你看看,都这么多人报名了,再不报名,可能ม就没你的份儿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面前的一本花名册翻开,让安琪看那上面已经排得满满的名单。
安琪伸手欲拿过花名册看个详细。老头迅收回花名册,说:“这上面有人家的详细地址,是要保密的,不能看!”
“哈——”安琪笑了起来,鬼精灵似的说:“那名单里肯定有名堂!”
“名堂?什么名堂?”老头满脸溅朱,音量也提高了许多,“你这孩子,看上去聪明,其实一点也不懂未来过去!那上面都是人家的详细地址和联系方式,能随便给人看吗?以前就生过这样的事,一个姑娘在我这儿报了名,回去之ใ后老有莫名其妙的电话打到เ她家,约那姑娘吃饭,看电å影。姑娘的父母非常恼火,到我这儿兴师问罪,硬说我把姑娘的资料给小流氓看了,这才闹得他家鸡犬不宁。所以我们现在一律为已经报名的人保守秘密,知道吗?”
“是这样啊!”安琪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
“你这孩子像我的女儿,很单纯!”老头慈爱地说,“一看就知道你不是那种翻眼流贼的女子。”
安琪笑了起来,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就像炎热天吃了块雪糕,那滋味特舒服。她说:“你刚才还说我一点也不懂未来过去呢,这会儿竟然表扬起我来了。”
“哈哈,”老头仰头笑了起来,显得很开心。他接着说:“表扬归表扬,批评归批评,两码事,功不抵过!想好了吗,是不是报名?”
“那工厂管吃管住?”安琪犹豫了一会儿,问。
“千真万确!”老头十分肯定地说,“喏,招工ื简章上写得清清楚楚。”他把一份招工简章放到安琪的面前。
安琪低头看完了招工ื简章,问:“报名费3๑oo元,工厂押金5oo元,一共8oo元哦!要收这么多钱啊!少点儿可不可以?”
“不可以!”老头斩钉截铁地说,“这是我们劳动部门的规定,少了我要赔的。我一年的工ื资能有几文,赔不起哟!”
安琪拿不定主意,脑海ร里似乎有两个ฐ人在辩论,一个说,报名吧,出去见见外面的大世界,况且人家工ื厂管吃管住,即使挣不到钱,吃住不成问题,还可以长见识,学手艺。另一个说,妈妈只给了我5๓oo元,离8๖oo还差一大截,万一报了名,到了外地,情况不像老头说的那ว么好,这些钱就等于扔进水里了。
老头一直盯着安琪的脸,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不失时机地说:“报还是不报?我要接待下一个来报名的了。”
“我,我,”安琪游移不定地说,“我只带了5oo,不够,明天再报名吧。”
“这倒没问题!”老头爽快地说,“你可以先报名,缴上5oo,剩下的明天再送来,这样你就可以被优先录取,免得被别人挤掉了名额。”
安琪动作缓慢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钱包。
老头虽然不动声色,眼睛里却放射喜悦的光芒。他拿起笔,一边询问安琪的姓名、住址等等,一边在登记表上填写着。
当安琪把5oo元递给老头,又从老头手上接过临ภ时写的收据时,老头叮嘱她,明天一定要把3oo元带来,否则不会被录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