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兄,我还有个事……”杨五对徐寿道,“明天你可有时间,能不能教我怎么驾驭鹤儿?”
知道是冲昕的意思,杨五对赵三笑笑说:“那ว我们以后可有口福了。”
“我名周霁。”少年温和的笑道,“我今年十九,ไ应该比杨姬略๓长一两岁,杨姬不嫌弃,唤我周霁便是。”
杨五走出正堂,庭院中的雾气略略๓小了些,蓝衫的少年背负长剑,静立在那里等她。
杨五现在,竟然变回了女童的模样!
冲禹看着她,ไ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杨五稍稍睁开眼眸,又合上。手臂抬起,搂住了他脖颈,ไ给予他回应。
冲昕手肘撑着身体,拢了拢她的额发,慢慢低下头,亲了亲她的眼睛。停下,看她闭上眼,又亲了亲她的脸颊๐。最后,他看了眼她嫣红的嘴唇……俯下头,轻轻含住……
“不会,顺手的事。”
“不如这样。”徐寿道,“我去问问熟识的师兄弟,看有谁最近出门,让他们给你带几柄回来。”
他颔首,转身向回折。杨五微微垂首,青色衣裾在视线中水波漫过一样擦身而过。再抬头回眸,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再抬眼,俊美的青年正静静看她。
苏蓉从屏风后绕进来,看了她几眼,道:“这样穿倒显得白了许多。”取出一柄木梳,替她通好头发。收好梳篦,轻轻推了她一下,示意:“去吧。走那边。”
池中水温颇高,泡了一会儿,便觉得身体有些绵软。她洗净了头发身体,便出来了。用大浴巾抹干身体,将头擦得半干。再看托盘里,还有一件干净的新า衣,显然是为ฦ她准备的。拎在手里,又轻又软,展开一看,却是一件白色深衣。托盘里再无他物。
小船前面是一座山峰,峰上不见洞府,倒是有大片的房舍楼阁院落。就这一会儿工夫,就有许多人飞离,又有许多人像他们一样刚刚飞至。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端的是繁忙。
徐寿探头:“到了。”
清净诀谁不会啊,那是引气入体之后首先要学的法术。不说她,连宗门里那些刚刚开始炼气的童儿都使得熟练。苏蓉便实在说不出“我不会”这样的话来,不情不愿的捏了个诀。仿佛清风拂过,原本积尘甚厚的房间里刹时变得一尘不染。
“这是真人留下的,你的行李。我还有事要忙,你自己้收拾一下,有事再找我。”苏蓉四下打量着,就准备抬腿离去。
正常人遇到เ这种事,或者惊恐委屈,或者愤怒出离,杨五……还是年纪小吧,他想。因为年纪太小,他说的那些事,她可能ม根本没明白。
杨五道:“好。”
“那ว就不用吃饭了是吗?”
“净房里还有马桶……”杨五一双大眼眨啊眨,看着冲禹。
“你也要睡觉吗?”看冲禹侧目,她坦然看着他道,“我以为仙人是不用睡觉的。”可席榻上却有锦枕丝被。
“真人……”
于是自旱情解了之ใ后了,村人们进山时便看到杨家的五妮儿也开始背着小篾筐,跟着父母兄姐一道入山觅食了。她虽然瘦小,却十分能吃得苦,背上的篾筐里总是装得满满的。
如果非让她给“杨五妮儿”的人生规划一个算得上是远期的目标,大概ฐ就是像今天那户人家一样,离开山村,前往大城市寻找机会。但所有这些,落实到眼前,首先要做的,却是让她这瘦弱的身体变得健康起来。
“小五看起来是好不了……”男人说,“大家都说她是傻的。”
杨五妮儿不知道为何,深恨这样的自己。
乾坤袋不能装有生命的物体,特指动物。植物倒是可以,但不能久ื存。那个墨绿眼眸的男子外形极其逼真,连皮肤都仿佛真人,却可以轻易的被收进乾ດ坤袋里,就说明他真的没有生命。
杨五想着那双墨绿色的眸子,等到เ回神的时候,才发现白鹤已经载着她到了一片陌生的山间。她愕然回头,身前身后,都是秀丽山峦。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同一座山,鹤儿打个盘旋,换个角度看,山形就完全不同。杨五回望,竟看不出该朝哪边去。她手掌遮着阳光抬头,可那护山大阵的虹罩,从外面能隐约看出,从里面望却全然看不到。
杨五没办法,扯扯白鹤颈่根处的绒毛,调转个方向,朝适才来的方向飞。但白鹤本身飞行就不是直线,并不能保证这个方แ向就是正确的方向。
正午时分,日头高且毒。赵三回到เ役舍,擦了把汗,道:“杨姬还没回来,我把食盒给她放在廊上了。”
树荫下的木桌上,徐寿本正在用饭,闻言微讶:“她还没回来吗?”
赵三道:“房门闭着,我喊了几声,无人应声,不像是有人。”
徐寿看看日头,心头微感不安。想了想,大口扒了几口饭,抹抹嘴,大步朝冲昕的洞府去了。到了大门处,垂手道:“道君。”
冲昕的声音便响在耳畔ึ:“何事?”
徐寿恭谨道:“杨姬ภ还未回来,不知是不是在外面耽搁了。可要弟子前去寻找?”
安静了片刻,那声音道:“不用了,你自去吧。”
徐寿垂手应是。
杨五骑着白鹤又飞了许久,一直找不到熟悉的山峰。这会儿日头正烈,也没人在天上飞行,竟是想找个人问也问不到。太阳晒得她有点发晕。
身下的白鹤似乎也开始不耐烦起来,隐隐有躁动的迹象。这些白鹤挑剔得很,因她身上没有灵气,都不肯和她亲近,竟是连她给的鹤食都不肯吃。非得她拿出下品回春丹ล来,才不情不愿的驼她。杨五发觉鹤儿的躁动,掏出玉瓶倒出一颗回春丹准备喂它。熟料那ว鹤儿一闻到丹药的清香就拧转了脖颈่回过头来,杨五身形一歪,那颗回春丹就掉落下去。
杨五发现她实在是低估了那丹药对鹤儿的诱惑力,上一瞬她还在想“可惜,再倒一颗吧”,下一瞬她就体会到了一瞬间的失重感。那只烦躁的白鹤竟是全然不顾她还在背上,敛了翅膀便追着那丹药急速俯冲下去,瞬间便与杨五脱离了开来!
自由落体对杨五来说并不算什么,她并没有惊叫出声。一边坠落,一边飞快的思考着自救的方法。手掌一翻,便自乾坤袋里取出了鹤哨,咬在唇间吹响。又取出一只玉瓶,拔开塞子,以拇指扣住瓶口,使药香从指肚与瓶口间的缝隙散出来。她一边坠落,一边调整姿ู势,视线飞速的掠过四周,寻找可能ม获救的希望……
当视野的边缘突然出现了一点光芒,杨五本能的朝那个方向伸出手!
从看见光点,到手腕被结结实实的抓住,还用不到眨一次眼的时间。腰被有力的手臂揽住,下坠之ใ势生生止住,她已在一个熟悉的怀里。
“道君!”她取下口中的鹤哨,长舒了一口气。
竟一点也没有害怕。冲昕心里“哼”了一声,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若在以前,杨五必又要暗暗觉得他阴沉难测了。但……自从知道了他的真实年龄,这俊美青年的冷淡、严肃乃至漠然,在杨五的眼里就都成了纸老虎。她非但没有一丝畏惧,反而亲热的搂住了他的脖ๆ子。毫不意外的,从他面无表情的表情之下,感受到了一丝无奈。
“道君,幸好你来了!”她笑得眉眼弯弯。
冲昕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板起脸教训她:“我若不来,你现在已经摔成肉泥了。”
他说的不全是真话。他寻到她时,亲眼看到了她坠落,也看到เ了她自救,更看到附近起码有两只白鹤在朝她疾飞——这些鹤儿虽算不上是灵禽,却也颇通人性,说不得,或许真能ม救下她也说不定。只不过,他比它们更快而已。
杨五没接他的话,反而盯着他看。
“看什么?”他皱眉。
杨五才发现,她似乎……就没怎么在阳光之下看过他。他们并非每天都见面,而见面的时候,大多是夜晚,都是在他的寝室里,卧帐中。白天,他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或许是在修炼吧。但她总觉得,他一定很少离开他那个ฐ洞府,很少晒太阳。一个证据就是,他的皮肤实在太白了。即便她已经把皮肤养白了许多,这年轻男ç人的皮肤依然是白过了她。
在这正午明亮的阳光下看,白皙得近乎剔透。
而他的眸子,那是一双年轻的眼睛,年轻又锐利。生在俊美的脸庞上,整个人直如清风朗月一般。
“道君你……”杨五感叹。到底知道“真白呀”三个ฐ字实在不适合称赞男人,便改口道:“……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