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崽一定是在找我吧,没日没夜地寻找,所以才会背对着他最喜欢的阳光沉沉入睡。
想到这些时,我笔下的力道轻了几分,草草描出他被雾水染得微湿的头。
而后的日子,我开始不停地画画,即便饿得两眼昏花也不曾停笔,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牵引着我画下去,每一笔都像是绝笔,倾尽了我所有的心力,直到我再也买不起画纸,方才停歇。
今年的圣诞节,我是跟狗崽一起在公园里过的,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奢侈地吃桶装泡面,温暖滑进胃里,我缩在公园一隅冷硬的墙壁上,不禁想起以前的种种:捂着鼻子躲油烟却仍抢着替我煮ุ面的蒋莎、撞开阁楼的门将我抱出的魏子皓、那个老带着轻蔑眼神看我却又愿意代替我置身险境的巫静月、总是神态优雅却爱得撕心裂肺的魏子鹏、已然消เ逝的映雪……那些画面仍然历历在目,然而终躲不过物非人非。
不知走了多久ื,忽见一民房前种着一棵梅树,并不开得多繁盛,却很是苍劲,我缓步向它走去,探手一抚,散落几许晨露。
魏子皓找到我时,我仍然跌坐在离暗夜堂五十几步远的石道上朝着族长和祈安消เ失的方แ向证愣不已。他向我伸出手,我不禁瑟缩了下躲开,迷茫地看着他,却穿不透他带雾气的眸子,心里一阵恼怒,遂兀自起身,也不顾一身尘土,跌跌撞撞地在路上晃荡。
祈安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黑色绣鞋狠狠碾过那些碎片,几乎将它们变成了粉末,然后转身朝那间用石板隔出来的制药房走去,走至门口时,背对着我说道:“不彻底的毁灭等于慢性自杀,呵……。”
“第六只,你摔坏我六只碗了,怎么,这样就高兴了?”她看了眼地上的碎片,然后又用那种看动物园大猩猩的眼神扫射我,“这次浪费了三滴,啧啧,真是个没用的黑印。”
血流在我脸上蜿蜒,滑过我裸露在外的脖子,沾到我白色的领ๆ子,于是断断续续地滴下来,我伸手去接,那血滴在我泛白的手心上绽开了一朵妖媚的小花。
“那你知道么,在我们那里,有你这样思想的未婚老婆婆,统一称为BT老处女!”我嘴硬地反咬她一口,说完后就后悔了,什么เ亏都能吃,眼前亏不能ม吃呀!
我仰起脸委屈地瞅他,说:“以前在街头替人画画像,雪天价钱要高些的。”
“她还好吗?”
“很好,那么你也该知道,一个药女若是破了身,根据族规应处以何刑。”族长款款起身走至她俩身前,用阴狠的语调吐出残忍的字眼,所有表情都隐匿在面具后。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眼看着你要去送死,却什么都不做,怎么可能……”
“小月亮,你有多久没这么เ唤我的名字了?”方才还伏在我身上的男ç子突地笑着起身,不知施了什么法术,居然瞬间变了身型:华贵却不庸俗的衣衫,乌ไ黑的束在脑แ后,一张略带英气的脸眉眼分明,微薄的唇,唇角噙着邪肆的笑意。
“炎,住手!”
“天迟帮的使者过几天要来访,药膳晚宴是巫医族的待客习俗。”她边说边细细挑选了些我不怎么认识的药草修剪了下丢â进另一个锅子里,又接着道:“族长说你也得在场。”
“如何?”她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我手中ณ的汤碗,用毫不在意的语气问道。
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快步走进去,将门在身后紧紧关上,把他隔绝在外。听着他在门口嘶喊着我的名字,感觉着他撞们的力度,眼泪从我的眼角滑落,在脸上爬出两条丑陋的曲线。
“什么?”
“你们不该来的……”蒋莎半转过头,轻微地往里缩了缩,她是在责怪我么เ?
他抱着我走到蒋莎身边时,我冰冷的血液已经将他亮白的衬衫印染成暗红的一片。蓝ณ琉璃不断地将一种深绿汁液ຂ涂擦在我的伤口上,嘴里快地念动着咒语,眼神里混合着担心与忧伤。
“这次你非得原谅我,如果你知道我为你准备了什么。”他神秘地笑起,用没有温度的唇在我的额头轻点了下,随后拉我起身。
“今天起来得好早,睡得好么?”
忽然听到女声,我茫然地张开眼,现自己正死命地拉着蓝琉璃的手,便尴尬地松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别走,你还没讲清楚。”我腾地伸出手,想抓住那个ฐ人。
每个ฐ人的神色都更为ฦ严肃了,魏子鹏直到这时才开口说话:“去那ว里,真的能见到เ她吗?”
被蓝琉璃叫作静风哥的男ç子走后,白君焰念动咒语将所有的灯熄灭,随后密室里安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我按住胸口制止逐渐涌ไ现的绞痛,这时身边的魏子皓紧紧握住我的手,在我耳边说:“撑过去!”
或者从头到尾,我都不过是个被雨淋湿心情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