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很安静,值班室的医生趴在桌上睡着了,我拿了一把手术用的剪刀向走廊尽头的阳台走去,走廊很长很黑,我走了很久,好象这就是穿越阴间的通道,经过媛媛病房门口时,我停下来想最后看一眼媛媛,媛媛的手微微抬了一下,我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我最后说了一句:“媛媛,来生我只爱你一个人。”
媛媛睡得很死,像头可爱的小猪,一股自内心的酸痛侵袭着我,我嚼着泪水平静的对昏睡的媛媛说:“媛媛,我们已经认识两年多了,我感谢这两年你对我的爱和带给我的欢乐่,是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真正的爱……还记得吗……那ว一次,我和吕敖打架,你背着书包站在旁边,看见你……我就充满了力量……无论我在外面有多累……有多烦……只要一回家,看见你……我就再也没有烦恼……我以前不知道,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知道我们的爱已๐经走到了尽头……”
媛媛:“是你的女人信息告诉我的。”
“恭喜你找了一个好女人。”媛媛说“好女人”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尤其的重。
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不聊了,我先睡了。”
我:“在家准备睡觉了。”
螳螂看上去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个职业打手。豹哥看上去却令我意外万分,豹哥看上去三十来岁,长相很斯文,一副无边眼镜架在鼻梁上,穿了一套浅灰色的西装,典型的职业白领打扮,给人的感觉却是肃穆平和而又不失威严,我们这种低级小混混在豹哥面前立即灰暗了三分。我介绍道:“这两个是我兄弟,他叫白狼,他叫晃晃,我叫铭树。”
一张熟悉的胖脸出现在我面前,招呼我坐下,我使劲地想,哦,这不是上次在海域门口和我打架那人吗,他怎么跑这里来了?我靠,难道他就是闻少?刘闻,闻少,我怎么没有反应上来呢,真笨。
“前段时间我回了趟老家。”
“我怎么能ม不放心你呢,你迟早都是我老婆。”
我走的那天,校长和王老师他们集合了学校所有的人来给我送行,还有我的家人和村里我熟悉那些人,场面浩é大,这令我想起了我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焦裕禄》,我觉得自己的形象很光辉,但一想到自己在广州做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我又很鄙视自己้,人群越来越激烈地欢送着我,我内心的冲突也越来越激烈,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跪在乡亲们面前抽自己้的耳光,校长和王老师不知所措,也跪在地上,其余的孩子们也都跟着跪下,最后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这个ฐ淳朴的乡落,这些淳朴的人,如果他们知道我在广州做些什么还会这样对我吗?
我胡乱拿出几张一百的钞ๆ票塞进王老师的口袋里说:“我小时候肚皮饿了,你就把我领到你屋里头去吃饭,搞得你婆娘都有意见了,把这些钱拿给她,说是树娃还她的。你看你那个眼镜,还看得到东西吗,一会儿赶紧在镇上去配副新的。”我对校长说:“你们帮我监督哈,王老师要是敢不去配眼镜,我下次回来就去刨他们家的祖坟。”
我坐在床边,母亲摸摸我这儿又摸摸我那儿,好象我是她刚从地里挖出的一块价值连城的宝贝,事实上也是。父亲说:“我那ว把二胡你给我带回来没有?”
我帮母亲擦去眼角残余的泪痕,深深地拥抱母亲,母亲对父亲说:“你看我们的娃儿又长高了哦。”
我听完一笑,说了句很失水准的话:“我还想多活几年。”
春节前严打,马胖子手下供货的猴子和另一个弟兄都被拘了,弄得马胖子很心疼,花了很多钱,托了很多关系都没把人搞出来,那ว两个弟兄还算丈义,把责任都揽了。我手下的弟兄也有好几个在严打期间被公安收编,改吃公粮了,还好都是判ศ的故意伤害罪,过一两年又该放出来继续为非作歹了。不知道广州为什么会具有这么大的魔力,一过完年,全国各地的人都往这边涌,满街都是外地人,随便一个地方,只要贴出来一张招聘保安的黄纸,那里便会云集全国各地的武林精英和各个ฐ特种部队复员的战士,潘翔这小子脑แ子活,在报上去登了个豆腐块,随便租了个旅馆房间搞招聘,一天下来,这小子手下就多出十几个职业打手,白狼和大林也去拣了几个素质好的,弄得潘翔很不高兴。
其余的兄弟也都抽出砍刀对准中间几个人,胖子说:“兄弟,都是出来开心的,误会一场,算了吧。”
“罩子放亮点,铭哥你们也敢动,活腻了?”大林说话的声音温柔的像一对情侣间的谈话,我暗笑,这小子电影看多了。
噢!原来是昨天我病房那个人,咦?媛媛不是说他已๐经出院了吗?
待马胖子眼圈的淤青全都散去后,我的情感终于恢复了正常。这天,我很开心地拿出了家传的那一把二胡,悠扬的琴声弥漫在死气沉沉的病房,我陶醉其中ณ,对面有美女陪着那位仁兄竟跟着我的旋律打起来拍子,这大大地激了我的兴致,于是一曲《二泉映月》我从中ณ午拉到เ了晚上,拉得肝肠寸、断惊天地泣鬼神,最后,我竟被自己的艺术才华感动哭了。当然,中ณ途不时有护士进来干扰,说病房需要安静,禁止喧闹制ๆ造噪音等,我还没开口,对面的仁兄和马胖子已经挺身而出,说音乐可以舒缓人的情绪,有助于康复云云。
秦朗:“妈的,这帮狗杂种下手真狠。”
秦朗:“马哥现在情况怎么样?”
潘翔:“干女儿是不是都是做小姐的?”
秦朗一声感慨:“真想认邓波做干爹。”
李姐的态度语气与刚才判若两人,简直温和得令人难以置信,李姐不去做演员简直是演艺界的损失。我答道“哪有,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李姐住一楼,敲开门李姐正在打电话,示意我进屋坐,然后自顾对着电话嚷起来“接电话那女的是谁?……你当我白痴啊?朋友老婆?……音乐声那么เ吵,一听就知道你在夜总会啦……你会自己在家放音乐,你去死啦,我认识你那ว么多年没现你还有这个雅兴……应酬,应你妈个头,吴亮,你好样的,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们走着瞧……你以后别回广州了……”李姐“啪”地一声把手机扔在茶几上,然后坐在沙上喘着粗气,看到这种局面我僵在那里,半天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说实话,哄女人不是我的强项,搞不好会揽屎上身,所以也就只好愣在那ว里。
中午,我在楼下的小餐馆点了份‘鱼香肉丝’,草草地吃晚饭后把剩下的菜给女人打了个包。女人还在酣睡,我换了套自己้觉得比较酷的行头便冲到阳光明媚的街道上。
李姐抿嘴一笑,从钱夹子里拿出两百块递给我,然后问:“够吗?”
罗排长那比盆子掉在地上还破的声音响起:“二排成Vຆ字队型朝十点钟方แ向跑步前进!”
宣布完战术方แ案及注意事项后,全队成搜索队型向八盆山腹地进。一个ฐ小时行径过程异常地艰辛,这种突战役以前也执行过几次,倒不是因为紧ู张,而是苛刻๑的休息时间、疲乏的身体状态、四五十斤的武器装备以及曲折陡峭的山道都有理由á使这条路成为ฦ我生命中最漫长的一条路。
后来的一些时光是过得比较愉快的,我参加了大小数百场“战役”,古装戏、时装戏、大广告、小广告,虽然都是跑龙套,但却很充实,荷包渐渐丰满,最大的成就是自己租了一间二十几平米的单身公寓。用民工队里知青的话来说就是:“兄弟,你腐败了喔!”
到了星众演艺公司,他们问我交三十块钱资料登记费,我掏光了兜告诉他们我只有十二块八毛五分钱,其中那枚五分的硬币尤其咋眼,他们惊愕地盯着那枚硬币看了半天,最终没有忍心收下我的全部家当,他们是比较有同情心的人,在深入了解我的情况后,还破天荒的帮我安排了住的地方。
“不要说了,过去的事了。”
小慧:“你身体不好,先在我这里住几天吧,我做饭给你吃。”
下午,我离开了小慧家,我不想和这个可怜的女人有任何关系,我怕我会爱上她,我知道,空虚的人最容易爱上安抚他的人。
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没有一个关心我的人,我失落到极点,对,我有我的父母,还有姐姐,还有王老师,他们爱我,他们关心我,我为ฦ什么เ不回家呢?可我现在怎么回家呢?我不能把我的忧伤和落魄带回家乡,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希望我过得很幸福很幸福,我也希望他们幸福,我爱他们,更何况,我还要在广州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回来的女人。
我把无边无尽的悲伤系成一个结挂在我的心上,为我曾经不忠贞的快乐赎罪,我相信,这世界ศ的一切是守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