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不惜背上万古的骂名,而敢于舍弃生命的勇气。
我曾经是“无常之狼”的队长,不错的,那时的我,拔出了手中的剑,和弟兄们一起出生入死。我从不在意谁的倒下,事实上,即使被刺穿的是良夏,我也丝毫不会放慢前进的脚步,因为我有自己的使命。但是现在,我成了下达命令的人,士兵们会同样追随着我出的命令,拼搏到最后一息——或许正如养父所说,他们至死都可能是快乐而美丽的。但是对他们的指挥者来说,要吹响这死亡的号角,却是何其的艰难。
“原来这样,”良夏若有所思,“可是,可是这真的好么……”
“难道,你指的是——”
“我看我们还是来分工吧,你们中原人不是常说‘好汉要成帮’么?你一个人势单力孤,又能ม做出什么事来?”
“哦,”铭晨显得十分不满,“你觉得这话能ม说服我么?”
“这样来表达忠诚,不是很迂腐的事情么?”晓月不合时宜地插话道。
“唔——”铭晨好像是思考着什么,没有说话。
伏虎王哈哈大笑着,从腰间“嗖”地抽出了一把锋利ำ的匕,头也不歪一下,径直往自己的胳膊上扎去。那原本寒气逼人的匕撞在厚实的肌肉之上,就如同刺中了巨เ大的磐石,“当”的一声弹开,只在它的主人身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那个拿着矛的小家伙,”伏虎王冷笑着,“看来你比旁้边的疯子聪明了不少,还算知道我们的厉害。”
“铭晨……”积蓄了半天力量的洪雨,此时终于开了口。
“还能战斗吗?”赐天顾不上安慰这些伤心的孩子,却冷冷地问道。他只知道,要抵抗,要杀退越兵,要保护屠元帅,要捍卫大秦军人的尊严。
“不用紧张,”译吁宋于众军簇拥中缓步走出,“你们投降吧。”
号角声突然响起,震撼了整个山林,几片树叶不慎从枝头掉落,随即被带头冲出的西瓯领踩了个粉碎。四面八方แ涌出的越族士兵,顿ู时已๐经将这片中原人踏上的林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人深入丛林已๐有四五天时间,在伤病严重,粮草又不济的情况下,他们哪里有力气返回大营?只有前进和任嚣的先头部ຖ队会合,才有继续突围的希望。”
“可他们又怎么知道,任嚣军团的方แ位呢?”
“真是阴差ๆ阳错啊,”吕嘉苦笑道,“我们把任嚣的传令兵放进了口袋,铭晨也因此获得了任嚣军当前的位置和前进的方แ向。”
“是这样,”纯均沉吟道,“不过领莫慌。刚才在路上,我已经抽调了一万名勇士就地守御,也好减轻正面军团的压力。”
“做得好。”吕嘉赞许地点点头,“若不是你临机应变,形势恐怕会变得更糟。”
他的话音刚ธ落,豪曹便嗡嗡地插嘴道,“嗯!我也帮忙了,我让弟兄们边打边往回撤,至少让那些杂种的侧翼得不到安宁……还有啊,我也通知了包抄敌人后方的步光兄弟,让他顺ิ势掩杀,哼,叫秦狗顾头顾不了腚!”
这个豪曹的确在战术上有一定天分,不过说话时夹着太多的粗言秽语,和那些军事名词揉在一起,谁听了都要皱起眉头来。
“够了够了!”吕嘉ล挥手制止了豪曹,“把部队最快地投入战斗,稳住阵脚๐,这一点你们做得很好!步光那ว边我已派了传令兵;此外,对于游离在战场之外的任嚣军团,我也分派了五百人进行骚扰和牵制,保证这场会战的顺ิ利进行。”
“是!”两个ฐ将军齐声道,面色竟变得十分兴奋。
而吕嘉捻着自己粗糙的手指,正细细盘算着什么。他似乎明白了,先前的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先调兵、再欺骗、再包围、再绞杀,这么简单的过程,只不过是孩子们拿些泥土块玩的打仗游戏而已๐……可是现在——
这场战争,比试的不再是策略๓,而是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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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村里的老人经常会讲这样的故事:一个独行的年轻人遇上了独行的狼,年轻人被追得无路可逃,跑回了家,狼却跟在后面,这个ฐ时候,年轻人该怎么办哩?听故事的孩子不更事,有的抢着说,拼了,跟那畜ไ生拼了!有的胆小一点,就说,逃命吧,喊人吧,没准还能ม活……这个ฐ时候,老人就会拿出口袋里的小玩意儿奖给要“拼”的孩子,却把白眼和训斥丢â给那些要“逃”的。是啊,南越出勇士,中原才尽是孬种。越是面对困境,越要一往无前,这才是生存的真谛。
可是现在,中原的“孬种”就在大家的面前,吐着白沫和鲜血,高喊着“回家”的口号,把勇士们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这不成体统,但这却在情理之中ณ,谁让那些原本失魂落魄的秦人,都被施了疯狂的法术,成了要“拼”的孩子呢?尽管没有五行禅术的帮助,尽管那个ฐ统帅铭晨只是刚刚ธ出道,但他们的力量依然凡,或许,再面对多出一倍的敌人,他们也无可畏惧……
“这就是求生的执念!”
吕嘉冷不丁喊了这一句,把在场的两个ฐ将军都吓了一跳。此时,纯均和豪曹都已了解了战事的严峻:秦人集中全力的进攻,使得吕嘉的五万士兵不堪重负,如果两翼的部ຖ队不能ม及时加入战局,那么不仅包围圈会被打破,越军的指挥枢纽更面临着毁灭的危险。“不准退后一步!”这是两人共同对参战部队下达的命令,因为只有坚持到最后一刻,十一万越军才可能ม抵挡住十万秦军的进攻,才可能取得胜利ำ。尽管就体力和物资的储备而言,自己้都比对方强了不少,但在士气和战斗的决心上,南越人却无疑ທ输着好几分。
“求生的执念……”纯均嘟囔着,“我们也有啊?”
“你们也有?”吕嘉的思路被猛然打断,心中ณ多少有些不满,“拿出来我看看!”
“啊?”纯均和豪曹面面相觑。
“面对敌人,求生有两条路,战或是逃,”吕嘉ล解释道,“战则力量倍增,逃则ท心力涣散,但是战有可能ม付出舍命的代价,所以只要有机会,我们总还是会逃。”
“话倒没错,可是那些崽子……”豪曹犹豫着,看看领的脸色愈阴郁,这才终于把自己的粗言咽了回去。
“如今秦人无路可逃,这才决死一战;而我们尚存侥幸的心理,以为ฦ此战败了也无关紧要,可以躲进山中,再找复兴的机会……所以军心一起一落,这才形成了节节败退的局面!这不是不可思议,但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领教诲的是!”纯均知趣,急忙跪地下拜,“属下这就告令三军,务必以死相搏!”
“哼,”吕嘉一笑,“没有合适的理由,你们凭什么以死相搏?”
“这——”
“我说四个字,”吕嘉的神情肃穆,“你们一回到军中,就将其作为口令传达下去,激励全军,不得有误!”
两ä个将军此刻都伏在地上,不敢有丝毫的动作。驱使他们拜服的,是一种强大的压迫感,来自吕嘉ล,也来自吕嘉身后,那ว象征了南越兴盛的飞腾的圣蛇。
是啊,这是我们生长和居住的地方,这里有我们的图腾,我们的领ๆ,我们的家园。面对中原的侵略者,我们同样无路可退,我们的身后是老弱的父母和子女,我们不能眼看村庄被烧毁,妻儿被掳掠,我们……
我们要……
“保卫家园!”
吕嘉的声音,如同射穿云海的利箭,在遥远的天边,渐渐化作一颗灿烂的流星。他仿佛看到เ自己的勇士们双眼都冒出火来,为ฦ了自己的家与部落,敢于和任何对手,力战到เ底。
那ว么เ,一决胜负吧,中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