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两名乘客和林檀一起坐在后排的座位上，这是一对老年夫妻，两人咭咭咕咕一直在低声说话，老年人口齿含糊，加上有些外地口音，林檀分辨不出他们说话的内容。
这对母子身后，隔着两个ฐ座位，坐着一名女学生样的少女，身子挺得笔直，林檀只能ม看到她绷得紧ู紧的后背，以及半个ฐ朝向窗外的侧面——从侧面来看，女孩长得很秀气，她一直在盯着窗外，没有改变过姿势。
他的心在空中ณ虚浮地飘荡着，如同那些飘荡的灰色影子。一种强烈的感觉攫住了他：有什么事情生了。
他忽然感到有些害怕，不由自主ว后退几步。此时，在他眼前，天地之ใ间被一种黑色与灰色的色调所主宰，黑暗仿佛正从天空朝下渗透，天与地之间有一层朦胧的灰色在漂浮，那ว些从地面上射出来的光，显得如此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从7楼的阳台上望去，可以望见大半个城市，以及更远的天空，然而，就在这样广阔的视野里，他也看不到เ一丝亮的天空。
“别开灯！”奶奶瞪他一眼，又将灯关上了。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一些微弱的火光在闪动，伴随着香烛和纸钱的气味。林奶奶蹲在地上，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念叨着什么。地上放着一些白纸剪出来的小人，林奶奶烧一阵纸，便拿过一个小人来狠狠地用鞋底敲打。
在他思忖的当儿，其他人一边等着他回答，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林檀的主动搭腔，总算打破了车内的安静，这种闲聊也让林檀从不知如何回答的尴尬中解脱出来。他一边听着其他人闲聊，一边不断转动眼珠，监视着车厢内其他的几个乘客，生怕一个不留แ神，又少了一个人，不多时便感觉眼珠酸痛、头脑胀起来。
“……那个ฐ眼镜一上车就差点摔在我身上，”一个男人的话引起了林檀的注意，他凝神听起来。
“现在的人身体素质都不行，”先前和林檀交谈的男人叹息着道，“累！”他摇了摇头。
眼看他们的话题又要转到เ工作压力方แ面了，林檀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哪个眼镜？”他原本怕说出有人消失的事情会招人耻笑，现在他们既然主动提到เ，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由他一人监视全车是很累的，倘若大家一起留意，情况就不同了，说不定还能ม现事情的真相。
实际上，他也一直怀疑ທ，所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奶奶没有消เ失，苏方แ家没有生变化，甚至这车上，原本也就只有这么多人。
直道这男ç人提到“眼镜”，他才终于放心了——看来的确曾经有一个ฐ戴眼镜的乘客出现过。
“就是那ว个…”说话的男人伸手朝旁边一指，不由愣住了，“人呢？”他搔了搔头，“下车了吧，呵呵，他一直在看书——车子这么晃，也亏他看得进去。”他搔头的食指上带着没有洗干净的红墨水印记，看来是做案头工作的。
“没停车呀，他怎么下车？”先前和林檀说话的男ç人奇怪地问道。
林檀屏住了呼吸。
那ว几个男ç人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连坐在后排的老夫妻俩也朝前靠了过来，车厢里弥漫起一股诡异的气氛。
“说起来，”老公公操着难懂的外地口音道，“我也想起来了，我上车的时候，还有一个ฐ女学生扶了我一把……”他眯起眼睛在车厢里仔细找了一圈，摇了摇头，“奇怪，她也不见了……”
这么一说，大家的脸色变得越难看，仿佛有一股嗖嗖的冷风从脚底窜了出来。一个瘦小的男ç人将衣领竖了起来，脸色几乎ๆ有些青了。
正当人们面面相觑之际，车厢里忽然响起了脚๐步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那个小个子男人全身一颤，眼睛陡然瞪大了。他的情绪影响了其他人，大家都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แ向望去。
是那ว个一直靠窗坐得笔直的女学生，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满面恐惧之色，朝这几个人走过来，身体不时随着车子的摇晃而左右摇摆着。人们呆呆地看着她，直到她在林檀身边坐下，她才长嘘เ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怎么了？”林檀咽了一口唾沫问道。
“我听到你们说话了，”她说，漆黑的眼珠仿佛凝固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地望着林檀，“其实，在我前面的座位上，本来坐着一个ฐ卖菜的女人……”她全身一激灵，“车子开出两站路，她就不见了，我本来以为她下车了，可是你们刚才说……”
她这么一说，那个小个子男人立即用变调的声音作证，表示ิ他对那个女人也有印象，因为那个ฐ女人的菜非常新鲜，他本来还想买一把的，可是谈了谈，价钱太贵，便作罢了。
“你们确定车子真的没停过？”小个子男ç人瞪着一双受惊的眼睛问。
“确定。”其他三个ฐ男人同时回答道。
一时之间无人说话，窗外不知何时忽然下起了暴雨，雨点落在车顶ะ上，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坐在第一排的女人怀里的婴儿忽然大声哭了起来，婴儿的哭声与雨声交杂在一起，令人心中格外烦躁。人们从车窗朝外望去，天空不知何时已๐经从那层磨盘般的沉重黑色中解脱了出来，虽然聚集了满天的阴云，但是看起来并不怪异，是正常的雨天的天空，虽然正下着暴雨，仍旧有些天光从天上射下。路边的路灯早已๐熄灭，一些小店铺稀稀拉拉地散落在道路两边，却很少看见行人。
人们忽然现窗外的风景十分陌生，不是熟悉的空城宽阔宏伟的格局，反而显出解放初ม期的风貌，房子不多，而且都非常简陋，隔上十几米才有一栋平房，很少看见人，偶然有人经过，也是一阵风也似地，很快就消失在雨中了。雨水在黄泥地面上出噗噗的声音，无数的黄色泥点从车胎两ä边朝外飞溅。
“这是什么地方แ？”女学生小声问道，她的手指紧ู紧抓着自己随身带的包，指关节有些白。
“不知道，”第一个和林檀交谈过的男人喃喃道，他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司机，这是什么地方？”
司机说了一句什么话，但是在婴儿的哭声和雨声中，那句话非常含糊，谁也没听清楚。
“司机！”另一个穿这休闲装ณ的强壮男人快步走到เ司机身边，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那男人回头朝他们望了一眼，神色十分紧ู张。不多久ื，那男人回来了。
“司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喘了一口气道，“他也是刚刚才现自己้走错了路。”
大家都怔住了，那位老奶奶张大嘴望着老爷爷，两ä位老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车子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