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放眼看去，他们马车的马竟然躺倒在地，身下是大片血泊。她立刻过去看马，马两眼无神，但还有浅光，身体也热。她拨了马脖子的伤口来看，血流地上，连它脖子下的土都变得松软湿腻了，“刚死不久，死因是脖子被刀重划，失血过多。”
马厩也说不上是马厩，仗着是官家的东西无人敢偷，所以附近连围栏也没有，一个马槽一根铁柱，绳子拴在那，也不怕马跑了。
“没有。”
杨富贵冷声，“这就是大人所谓的证据？我让他们带你去的地方，的确是有商陆，难道只要是说别ี的地方有商陆的人，就都是在引诱大人远离洞穴，是真凶？”
百无聊赖的秦放插话道，“看见一地的冥纸，吓死人了。你们还跑去看人家挖坟，心真大。”
“可是你让白哥哥去莫家村做什么？没记错的话，那里应该就是我们下山道时路过的小村庄吧。”
“所以晚上行凶更有道理吧。”
“嗯，如果是白天，谁知道外头会不会有人路过。”明月又道，“我们不是假设杨百家和凶手认识么？那凶手会不会先迷晕了他再下手？”
“我求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让我继续留在这。我想找到我哥哥……去开封找他。”
他稍稍比划ฐ了一下她的个头，那ว时候她才多大点人。
明月接着说道，“二十多年前，接掌这里的官个个都坏透了，压榨่百姓不说，连上游河堤崩塌也不修筑，任由百姓受苦。每年良田被淹，百姓苦不堪言，外出逃难的也不少。所以那ว时候人们自顾不暇，也不知道突然不见的人到底是饿死在哪里了，还是逃到เ别ี处去了。况且衙门只顾敛财也不管这事，因此突然丢了人的家里，都是去衙门报个ฐ案，两边就都没下文了。”
“恰好知道，你去贺家村的时候，我和赵叔他们就在说这事。”明月笑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
白水听见喊声，见苏云开也在明月一旁้，一个轻巧转身，就掠过了秦放，撇下他小跑到苏云开面前。
奈何白水是一等一的高手，他连碰都碰不着，反倒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死因是什么？”
白水问道，“不是被活埋？”
她伸了个懒腰，昨夜的疲倦烟消云散。今日放晴了，暖阳倾城，日照ั浓浓。
马车对明月来说有些高，又没配马凳，提脚要上去才发现自己腿真短，手失了力，差ๆ点跌回去，谁想腰上有人往上一扶，她就借力而上。等回头一看，才发现是苏云开。见他看来，急忙收回视线，弯身进去坐好，末了又摸了摸腰，恰好被送包袱进来的苏云开看见。他只当做没看见，免得她尴尬。
明月微愣，“你愿意让水水跟你去？”
明盛没有多做挽留，只是说道，“带上伞吧。”
一会衙役牵了两ä匹马来，白水一跃而上。明月踩着马磴子爬了上去，坐在他后头立即死死抓住他的腰，掐得白水皱眉，“腰要断了。”
“那我走路就可以了。”
没了秦放在耳边聒噪，这会就安静多了。
明月插话道，“生得太过耀眼，哪里都惹眼呀。”
白水又再次将视线投到那，这回他知道为ฦ什么明月失魂了。那ว赌坊门前，有一大片的黄泥地，而似乎是曾有路人不小心从那走过沾了鞋底，离赌坊稍远一点的地方แ，还能看得见黄泥脚印。
白水放眼看去，对面一家大门紧闭，在店铺全开的街道上十分惹眼，门前飘了一面旗子，赫然印了个ฐ“赌”字。那是南乐่县最有名的大赌坊，他说道，“不过是赌坊，怎么เ让你这么吃惊，它平日不都是白日关门晚上才开的么？”
秦大人忙问道，“愿闻其详。”
秦大人皱眉，“他能这么เ冷静的将东西拿走，可见不是个ฐ蠢人，他怎么可能在这个ฐ时候把东西拿去卖了？”
那人说道，“葛送说他头疼，就自己้回房睡了。他房间小我们是知道的，只能ม睡一人。我们本来也打算再喝一会回去，谁想聊到兴头上，喝高了，就在铺子里打地铺睡了。”
秦大人一听，也觉葛送的嫌疑没了，正要结词，就听苏云开开口，“你们在酒仙铺子里打地铺睡的时候，葛送在何处？”
吴筹回神，心气一顺ิ，还不忘先恭敬地拜了拜，“大人。”
想罢，轻轻叹了一口气。叹息声传到苏云开耳边，视线落及她脸上，是说不出的感慨，连清亮的眉眼都添了两分黯淡。
“那要不要让我爷爷来看看？”
明月不惊不怕，笑道，“看大人审案呀。黎叔，我在百宝珍那ว瞧了一眼就瞧出柳氏死因有二，您也是二十年的老仵作了，怎么เ这都看不出来？”
“爷爷！”
“哦……”
明月转了转眼，垫脚在苏云开耳边低语两ä句话。苏云开“嗯”了一声，笑道，“我刚才那么เ问他，就是想这么เ做了。”
秦放皱眉，“你俩在心有灵犀什么？”
明月眉眼有笑，“破案呀。”
苏云开手指滑过刀面，几乎是从锋利刀锋过去，看得旁人惊心。下一刻却觉奇怪，只见他轻尝了下指肚。随即面露笑意，对路三说道，“不如你告诉我，你砍的柴叫什么เ，竟然甜如蔗汁？”
众人微微一愣，突然明白过来——如果砍的是柴，那汁液ຂ哪里会有甘蔗甜味。唯有砍的是甘蔗，才会有这种甜味呀。
赵四一听，立刻也去刮ุ来尝，这一舔大怒，揪住路三大声道，“走，跟我去衙门。”
路三想逃，可根本不是粗壮汉子赵四的对手。边叫嚷边被他往衙门拖去，最后怒骂苏云开多管闲事，骂声渐远，苏云开不以为意，此时又有一人上前，“官爷，也求您给小人做主啊。”
方才他一直默不作声，旁้人哗然说话他也不吱声，但视线却一直没离开过自己身上，苏云开便知道他也有话要说。
“小人名叫五木，因为ฦ姓林名森，五个木，就得了这个诨名。小人也的确擅长种树，最特殊的应当是种在离家较远的一株柏树。”
秦放好奇道，“柏树？那不是很常见的树么？”
五木继续说道，“对，但一般的柏树幼苗时树干直，叶子张开成椭圆状，但长个一年半载就歪歪扭扭不成形了。但我这棵长了一年，如今只是高了些，样子依旧讨喜。前几日有个员外想高价买我这棵柏树，我不得空，今日才过来。谁想刚到地里，就发现柏树不见了，却在他的地里看见了，还硬说是他的。”
说着他指了旁边一个鼻宽口阔的汉子，汉子一见他指自己，也跪了下来，磕头说道，“大人，我没有，那棵树本来就是草民家的，是他诬陷我。”
苏云开问道，“原先种树的地方在哪里？”
五木立刻领ๆ他去看，又将那汉子的地指给他瞧。
苏云开见那地里的确被挖开了个大口子，而那汉子的地里也种了一些树，其中有一棵椭圆柏树长得十分喜人，一眼就看见了。他蹲身握了一把那ว坑里的土瞧，又徒手挖开几寸，便起身去那汉子的地里看柏树。
柏树绿叶青翠，地下有干草覆盖，晃了晃，似乎牢牢扎在了地底。他伸手将干草拿开，又握了一把泥土，随后起身说道，“挖到树根。”
汉子为ฦ难道，“这样树会死的。”
五木说道，“只是见一点根茎，哪里会死。”说着他就拿了锄头去挖，很快就挖到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