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翼想起方才鸿翎下厨时手忙脚乱的狼狈模样就忍俊不禁。他接过凌波手中的鱼汤,喝了一口。
凌波直摇头,说道:“别ี提了,那个商人之女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厨艺糟糕得简直让人看不下去!差点没把我的船烧了,还浪费了不少食材。”
“哎呀,这真是细川船长吗?看来,展清凝要死不瞑目了。”浩空涟用嘲讽来掩饰心中的不快与失望。
“那不是细川船长吗?船长回来了!”船上一阵骚动。
路遥遥,天涯海角谁去了?
风萧萧,风云骤变谁能料é?
什么?鸿翎顺着展清凝所指之ใ处看去,佛渡水道上满是船只的残骸,黑色的旗帜燃烧成灰烬,伤痕累累的战船逐渐沉没海底,死去的和垂死的船员随波逐流,鲜血染红了海水。再看佛渡岛上,更是一片杀气冲天的血光,硝烟烽火之中,原先在堡垒上的展字旗纷纷倒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面鲲鹏旗。
鸿翎冒险让邢天带着她拦在准备飞掠突击的展清凝面前,劝道:“展船长!我们这样鹤蚌相争,恐怕让朝廷作收渔翁之利。如果您愿意休战归降,仍然是我们鲲鹏海帮的梁柱之将,过去的事就一笔勾消了,如何?”
薛振航命人将昏迷的赵源抬出花厅,随后和鸿翎回到廊亭内,五人围坐于八仙桌前。鸿翎这才惊奇地发现,原来那八仙桌的桌面图案绘的正是东冥五岛的航海ร地图,更有趣的是,这张地图是动态的!可以清晰地看到此时海面上刮起了东南风,一队由á五十多艘三百料以上的战船组成的船队正渐渐包围住莲生岛。那些战船均悬挂着黑帆、黑旗,阵形排列如同一条盘旋的黑龙。为ฦ首的正是敖钦๔号。有了这样一张神奇的地图,难怪三位帮主足不出户,也能ม洞察周遭一切状况。
鸿翎俯身看了看赵源,还好,他只是昏了过去,并未伤及命。她愤怒地拔剑指向薛振航:“你这个ฐ混蛋!快把解药交出来!”
鸿翎忍着钻心的疼痛,一剑将它的第一个头颅劈成两半。那两只蜈蚣怪只是脱落下损伤的头颅ๅ,扭动了几下,又生龙活虎地奔袭而来。要怎样才能彻底地置这怪物于死地?已容不得鸿翎多想,因为她惊恐地看见,大大小小的蜈蚣怪正不断地从四周的沙石中涌现。
坚强一点,如果是鸿羽的话,他一定不会这么胆怯的。不是还有寒冰魔晶的光吗?只要有光,就有逃出这里的希望。鸿翎自己为ฦ自己鼓劲,举着魔晶索着寻找出口。因十二岁那年的短暂失明,她练就了灵敏的听觉,在各种凄惨哀怨的悲鸣中,她分辨出有一种细微的沙沙声混杂其中,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危险的讯息!果然,片刻间,一只蟒蛇般大小的蜈蚣从沙石中钻了出来。尤其骇人的是,这蜈蚣身体的每一节都是一个人的头颅!它每吞食一个人,就会增加一节人头身体。
换言之,浩空船长就此无法使用青龙之力了?这可不太妙。鸿翎想了想,毅然取下挂在前的金葫芦挂件递给浩空涟。
浩空涟卷起袖子给鸿翎看,只见他的左臂肿胀虽已消退,但肤色如死灰一般,并留下两处古怪的疤痕。
一位是僧人打扮,体态臃肿,慈眉善目,前挂一串核桃般大小的红玉佛珠,手持一把破旧的芭蕉扇,合掌行礼道:“方แ丈岛开元海帮使者钟็离和尚拜见鲲鹏船王。”
鸿翎点头道:“既然来了,不如看看他们是何来意?让他们进来吧。”
金蟒来到石塔下,很快就在众多佛像中到了一尊卧佛的残破的头颅ๅ,只见东面一整块石壁忽然陷了进去,而后又向上徐徐升起,形成一道洞开的门。李雯龙当然不会错失良机,甚至金蟒等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就抢先一步迅速冲进塔里。进入塔内,他才发现竟然没有楼梯通往囚禁着紫英的第六层楼阁!底层中央点着一盏昼夜不息的大海灯,昏黄摇晃的灯火中,满墙的佛陀壁画ฑ如同活物的一般,更古怪的是,这座塔内有一种抑制ๆ体内神力的力量,致使他无法飞翔。正心下思量对策,只听身后有人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人!”
金蟒带去的二十艘战船在双屿附近遭到展清凝船队和水师的合攻围剿,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他在部下的掩护下驾一艘快船逃出。不料,佛渡岛也已๐失陷,金蟒扼腕兴叹:“难道上天真要亡我?”
回到大宅,鸿翎第一件事就是处置了善千代,换掉所有正室大院里的下人,将蝶姬完全孤立,软禁与大院之中。临别时她将蓝莺托付于白鹭,情深意切地说道:“娘,从今往后,你就把蓝莺这丫头当作女儿来看待吧。”
浩é空涟冷冷地回答:“令尊曾经说过:王者,没有对错,只有成败。”
展翼沉默了良久ื,才幽幽说道:“为我的姐姐。”
“哦?这海神岩真的灵验?那么我是来对了。”
鸿翎心里暗叫不妙,失去了武器她要对付这么个全副武装的大块头更是难上加难。那萨摩将士猛扑了过来,一手紧ู紧勒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臭丫头!你竟敢对老子动刀?老子现在就送你去喂炎鬼王!”
无奈,邢天只得领命,带着铃莺先走一步。
鸿翎缓缓站起来走向门口,回头向娘凄然一笑:“娘,放心吧,鸿羽是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向世人证明我是个名副其实的船王!”
鸿翎跪在娘身边,无不忧伤地说:“娘,如今我们表面看似富贵风光,其实却是如履薄冰啊!我知道海ร帮之内早有党派各自为政,相互牵制抗衡,只不过我有杜先生和浩空船长支持暂且有优势,但即使是他们,也未必真心服我。娘,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秘密能隐瞒多久ื呢?我已经十六岁了,却还没有变声,也不会长出男ç子的胡须,即使再怎么เ努力隐瞒,时间也会让人们怀疑我的别,到那ว时我又该如何呢?”
“放心吧,厨房里有的是醒酒汤。”古道子哈哈大笑,叫铃莺去取酒杯来。
古道子又问:“你怎么也这么快下席?今晚你可是寿星。来来来,我要敬你三大海。”
她们在昏暗曲折的密道里行走了好一会儿,海棠开始有些不安了:“羽哥哥,这里好暗,我们还是出去吧。”
“那,我们一起回萨摩的家,好吗?”
还有一两只蝴蝶恋恋不舍地停在鸿翎左手腕的草绳上。她想起来了,是某种香气吸引了这些蝴蝶,而这草绳的香气和那ว棵古树的香气一模一样!这一切都是蓄谋的暗算!她一把扯断ษ了手腕上的草绳,尽管眼睛被辣得泪水直流,眼前一片模糊,还是勉强索着寻找回去的路。更要命的是,身上被蝴蝶接触过的皮肤奇痒无比,她忍不住拼命抓挠,把脖子、胳ฑ膊抓得满是血痕。
海ร棠闻声赶了过来,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鸿翎被一大群紫褐色的蝴蝶追着从石阶上跌了下来,很快整个ฐ人都快被蝴蝶覆盖住了!直到海棠靠近她,那些蝴蝶才纷纷散去。
“魔鬼!他们是魔鬼!快开击!”红猩猩大骇,一面带着红毛贼撤退,一面让岛上的民兵冲锋在前作为ฦ挡箭牌。
“我来掩护大家吧。”李雯龙凝神运气,只见他的肋下缓缓长出一双雪白的羽翼,羽翼一震又幻化为千百只雪鸥,他向前一指,鸟群立即飞聚成一大片遮天蔽日的白云。展清凝他们在雪鸥阵的障蔽下飞往堡垒的上空。
展翼蹲下来,让鸿翎上来。鸿翎犹豫了半天,还是让他背了起来。
鸿翎惊愕地看着展翼,不敢相信这个绑匪的儿子怎么会帮她逃走。但不管怎样,她不能错过逃跑的机会,可她刚迈出一步就摔倒在地。双腿不知何故绵软无力,本无法行走。她急得大叫:“怎么会这样?我的腿走不了路了!”
沧海船离开敖广号,驶向鲛鱼常出没的海域。和风徐徐,阳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如同散碎的云母洒落在蓝缎子上,天空万里无云,蓝得不掺一点杂质,鸿翎手握鱼竿坐在扬着白帆的船上,心情格外舒畅。展翼却没有她这样的闲情逸致,他聚会神地观察海面上的动静,心里拼命回忆着父亲曾教给他的关于捕鲛的经验之谈。
杜云轩哑口无言,实在倔不过她,只好稍稍让步,并严肃地叮嘱她:“让你去也可以,但你只管在捕鱼船上看着,不要动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不放心,又叫了两个健壮的船员跟着保护他。
她们第一次出海,就遇上了激烈的海战。
“娘!娘!”鸿翎掩着耳朵冲进了娘的房间,惊慌失措,“发生什么เ事了?”
鸿翎牵着娘的手,怀着些许不安,但更多的是好奇心,登上了船。
鸿翎何曾见过这样大的船!相比之下,西湖上的乌篷小舟和游舫都过于致渺小,经受不起大风大浪。而这艘船的船头就有铁塔一般高,船首雕刻有鱼头鸟翼的怪兽标志,桅杆顶端也悬挂着印有鱼头鸟翼兽的暗红色旗帜ຒ,船身乌黑如铁,如同一座城堡,威风凛凛。
“进城的时候,你的红发最好不要被守卫看到เ,否则可就麻烦了。会被当作私渡的外藩人处置的。”
凌波只得不情不愿地戴上斗笠。
鸿翎知道,这种斗笠是闽南惠安一带女子所戴的,尖顶圆边的斗笠下有布巾,把大半张脸都严严å实实地包裹起来,可以遮挡海风和烈日。展翼顺手也给了她一顶,并说道:“你最好也戴上,你长得太美,我怕会惊动整个泉州城。”
见他爽朗一笑,方才的不快一扫而光。鸿翎心想:若恩仇也能一笑泯灭就好了。
三人来到城门口,城门两边已赫然张贴了两张悬赏捉拿海寇头目——赵鸿羽和浩空涟的告示ิ。守卫城门的士兵挨个ฐ地检查进出城的人们,几乎每一件行李、货物都要打开来细细检查一番,稍有嫌疑的异乡人便会被扣押住,没完没了地搜查、盘问,身份可疑的立即收押。看来,朝廷宁可错捕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此情此景,压抑得令人透不过气来。鸿翎不安地压低帽檐,向展翼挨得近一点,希望能ม顺利过关。
前面有两ä个异乡人急着进城,担心这样查下去会误了时辰,不禁低声抱怨道:“真是!鲲鹏海帮都销声匿迹好多年了,还劳是这样折腾作什么?敢情捉住两个头目,倭寇就不会来犯了么?”
另一个说:“唉,当年砍了五峰船主的脑แ袋,还不是不管用?反而越闹越凶!这几年亏得有俞大帅和戚将军神勇抗倭才好些。还听说福建水师联合了一支南海魔船的奇兵,在东南沿海打压佛郎机海寇和鲲鹏海帮旗下的神奇船队。”
“鲲鹏船王赵渊不是早就在东瀛病死了嘛,这个赵鸿羽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呢。还有那个浩空船长,朝廷劳命伤财地捉了十几年了,还不总是捉不到?有那么多金子,用来造船只火以加强海防岂不更实在?”
那一个ฐ忙捂住这一个的嘴,压低嗓音劝道:“嘘เ!快住嘴吧!乱说话小心掉了脑袋都不知道为什么เ!”眼见就快查到他们,两人都不敢再言语了。
这里刚ธ消停片刻,忽听身后响起一个少年朗朗的声音:“好高的赏金啊!师叔,如果我们捉住的这二人,荣华富贵一辈子都享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