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急，我离得很近，隐约听到เ了几句：“秦先生，那ว几个模特突然说有事不能去，我联系了所有的模特公司，他们都支支吾吾不敢派人过来。何老板现在已经到เ了，到时恐怕交不了差ๆ……”
他不知道，他每一次若有若无的关心，每一点有心或无意的施舍，都在成为我肩上扛不起的重量。我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忍不住将这些日子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一切全都告诉他，可我不能，如果这落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笑话，我一定会被这笑话击垮，变成一堆再也拼凑不齐的碎片残渣……
这种时候，我倒突然理解起了那个ฐ以为当皇帝的奢侈，在于白面馒头想吃个就有几个的乞丐，也突然理解起了听说各地闹饥荒后，问百姓既然没饭吃，那为什么不喝肉粥的晋惠帝ຓ。
也不知吃了多久，吃到เ最后，我甚至怀疑ທ胃里塞满的那些黑松露、鱼子酱要是换算成人民币，足够我在这个城市无忧无虑地生活个ฐ大半辈子……
我点点头“哦”了一声，对这个结果到没有太诧异：“秦先生的时间大部分用于开会，留在办公室的时候很少，有这张桌子代替他陪你，希望你不会太寂寞。”
那桌上的东西全被换了一遍，包括我的笔记本电脑แ，和几只用过的圆珠笔。短短两ä天，她已๐就将我的痕迹清理得一干二净，用自己的照片摆件，将空间一点点地占据，俨然成了这里的“女主ว人”。
唯一的解释，大抵是为了安抚我这个大雨天被独自丢在外头的小员工吧，无论是谁，听说秦以诺因为自己受了委屈的缘故而大动肝火，应该都会死心塌地，受宠若惊……
秦以诺那样冷静的人，居然也会动怒吗，而且……竟是为了我？
我额角不由抽搐了一瞬，开口打断她的话：“他没死……”
呼吸是有的，但有点微弱，他应该只是昏迷了而已。
“上次和秦以诺去酒店的人也是你吧？”牧屿看了我一眼，眼底涌起淡淡的玩味，“不知是谁把这个ฐ消เ息告诉了媒体，现在网上疯传起了muses封面模特就是秦以诺神秘女友的新闻，还挖出了你就是他助理的事实，说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现在已经认识了十多年，可惜家境相差悬殊，你一直只能ม默默当他背后的女人……”
“不需要什么前门后门，只要能出去，哪里都是门。”说着，他带我从货梯来到了二楼。
原来他竟是来找我要钱的……
“我出轨怎么了？我就算出轨，也养了你整整五年。现在你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你要不要脸？”他越说越起劲，唾沫星子直飞，“马上要交物业费了，你把这五年的钱还给我……”
是牧屿？
这一路的气氛很沉闷，副驾驶座上的秦以诺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刚刚牵住我手的场景，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这简短的两句对话，轻而易举就决定了那投资商今后的命运。
“好的秦总。”总编连忙点头。
将近十年的朋友了，我在她心中不可能是个这么เ小气的人，这事一定另有原因。
“昨天我不是故意把你关在外头的……”何芹的下一句更让我摸不着头脑แ。
等等，他为什么会这么问，该不会……是要送我回家吧？
“文庭院，就在东四路和小塘路交汇的地方。”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正好，秦先生身边缺一个生活助理，既ຂ要能全面配合他的时间，又要对杂志社有一定的了解，你在编辑部呆了五年，现在又没有男ç朋友，可以说是最佳人选。”她道。
“所以，你现在是单身？”她突然问。
这一巴๒掌打得我手心有些发麻，而靳默函的左ุ脸也印上了五个清晰可见的指印，他一下清醒了过来，恶狠狠地瞪向我，脖ๆ子涨得通红：“顾ุ云歆，你敢打我？”
说着就要扯我身上的衬衣。
呵，纠缠？迫不得已？
“好啊，你居然敢骗我！”那女人突然尖叫着揪住了靳默函的睡衣，“你不是说不认识她吗，不认识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但他仍旧让我来了，在吩咐我务必拿下合同的时候，眼底没有半点的犹豫……
我恨的不是他的冷漠和疏离，而是他的忽冷忽热和若即若离，总能在我小心翼翼怀抱着一丁点希望的时候，将我狠狠一脚踩入泥土，长此以往，似乎已然成了习惯……
没有谁能轻而易举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也不能ม。
李姐拿起桌上包，微微叹了口气：“小顾，公司还有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我应了声“好”，起身替她拉开门，眼前忽然冒起一阵金星。
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你这样子就不要送我了，我怕向秦先生交不了差。”
秦先生，又是秦先生……
她今天受的苦比我更多，脸上的五个手指印现在仍红得出奇，却丝毫没有怒色和恨意。同样只是秦以诺手下的员工ื，为什么我比她更贪心，总忍不住想要得到那些奢求不来的东西？
到底是秦以诺的错，还是我的错，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错误，我不该遇见他，他也不该遇见我？
我十指不由自主地收紧，扬起脸勉强朝李姐笑了笑：“那我就不送了，谢谢你今天帮我挡酒……”
“不必谢我，是秦先生特地叮嘱我一定要保护好你。”她也勾了勾唇，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大步离去，背影依旧窈窕动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狼狈。
我拉门的手悬在原处，怔了一瞬，突然觉得无比的讽刺๐。
把我送来这样一个地方，然后让自身都难保的李姐来负责我的安危？
多么令人折服的逻辑，如果不是醉意逐渐清醒了过来，我几乎ๆ都要信以为真了。
“你难道不准备谢我？”身后的牧屿突然问。
我转过身，艰难地朝他蠕动了一下嘴唇：“今天……谢谢你了。”
“如果真想谢我，那就赶快离开秦氏。”他的眸光有些发沉，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痕迹，“我的身边也缺一个助理，但我绝不会像秦以诺一样，逼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
这话多多少少打动了我，我从不记得牧屿曾作出过什么承诺，大抵他深知除了玩笑之外，余下的话每说一句便要兑现一句，所以才极少像现在这样面露认真。
说起离开，我有不知多少理由可以辞去muses的工作，可是这场戏都已๐经演到一半了，为什么要中途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