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看到昏睡中的弟弟，眼神又是一阵黯然。
谁料李轩突然释然一笑，道：“你可算没生我的气。”
只听见杨姐压着声音，道：“……先别急。……嗯，我马上回来。……好。”
此时此刻，听到胖子说：“出大事了！”舒眉又怎能不牵肠挂肚？
“求求您了，老爷！您要我做什么都愿意！买了我孩子吧！买了我孩子吧！”那女人好不容易回过气来，又跟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求情。看样子，这个ฐ中年人便是买她的主子。
“买了我孩子吧！大爷，行行好！”那女人声嘶底里地哭喊着。一语未毕，身上就又挨了一鞭子。
“可是什么？”一个好听地声音从楼上传来。连带舒眉都像喝了蜜似的浑身舒坦。男人们更是像突然被电å打到似的一齐两眼放光地看向楼上。
“我家小姐吩咐了，你的东西她全买了。不许卖给别家。”小丫头张扬地说。
“我有钱了。”舒眉将钱放到口一笑。
舒眉顿时心中狂跳，老天爷，她长这么大，从没亲手接触过这么多钱。在她眼中ณ，这不止是钱，还是弟弟的医药费，自己้的学费。
舒眉将布包裹展开。随意抽了几块不是大裤衩的小布，然后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戴眼镜的男医生正在给弟弟做常规检查。
护士还想说什么。男ç医生皱眉道：“你一个ฐ人的哪够啊？你不要命啊？……得得得，怕了你了，你先去交钱再验个血，帮你省点。”
“李丽。问问她交不交。”男医生这回不直接跟浑身的舒眉对话，倒要护士“传话”。
三人看到舒眉的眼神，都不由退了一步——那是不要命的眼神。
眼看两人的影子就朝自己逼了过来。舒眉一抬头，喝道：“慢！”
“骗谁啊？——你应该是公子家的西洋奴吧？”小二哥一副“老子见多识广”的神气。完全就不像适才在蓝衣公子面前那么谦卑。
“姑娘，麻烦您结下帐吧。”小二哥还真对着舒眉说。
见舒眉这么气，老人家笑道：“姑娘真知礼。可惜你这贝壳值不了什么的。说实在的，我也是看你弟弟饿坏了。”
“谢谢谢谢！”舒眉连连称谢，又说，“我帮您包起来！”
一股风从门外呼啸而过。
舒眉想起以前曾经看到过一种古镜，据说看上去很普通，却价值连城。因为可以从正面看到เ背面的纹饰。它的透光原理至今是个ฐ谜。想到这，舒眉忍不住举起镜子，对着摇晃的电灯看。
没错，当年娘就是这样教他们俩的。所以他们跟着娘住在小房子里，直到娘去世，他们也没去求过爹一声。
不过，他们宁可自己不姓赵。
看他们的样子，竟然是要上楼。舒眉不喜欢李太太，稍一寻思就躲到一旁。
“那ว是，我一直都好善积德！我李家啊，每年天门寺的香油钱也不止这个数。算了，没关系，就当是我们李家打发叫花子了。”李太太明明对护士小姐的奉承很受用，却还要张扬着说出一大堆。一脸做作地傲气写在脸上，又非得摆出一张“慈祥亲和”的脸来。这些话听在四周人耳朵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娘。”李轩嗔道，又像纵容孩子一样纵容他母亲的任与傲慢。
“李太太再见，这是舒心的药费详单。”小护士娇滴滴地说，不忘再看李轩一眼。
到这时舒眉才明白，原来是这个ฐ李太太在帮弟弟出钱。想想也是，弟弟现在的医药费肯定很贵，杨家又自顾ุ不暇，而护士们一天都没来催过，偏生她这些天心乱，都忘了去细想。
原来那句“打发叫花子”指得就是她舒眉。舒眉咬了唇，几乎ๆ就要冲出去，不过她还有理智。她按捺着悲愤，悄悄地退到一旁้，避开李轩母子的视线。
偏巧这时，一个球滚到เ她脚边。舒眉这才发现，自己走进了另一长排病房，走廊空空荡荡，有一扇淡蓝色的门开着，一个小孩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户。显然，球是他的。
舒眉自然捡起了那个球，去还给那小孩。走进病房，那小孩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舒眉不由一怔：“好漂亮的小孩！”
再说楼梯口这边，待护士一走，李轩道：“娘，您也是。细心煲汤的是你，处处要挖苦舒眉的也是你。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是什么เ意思。”
“哼，这是面子！”李太太道。有些人，心眼或许小了点，本质倒不坏，却因为丈夫多年过度的宠溺，让任变成了一种习惯。
李轩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拿起饭盒独自走向重症监护室。
舒眉不在，李轩有点小小惊讶。放下饭盒，走了。
“你的球。”舒眉将球递给那漂亮孩子。小孩穿着蓝ณ白色的条纹衣，大大的眼睛装着笑意。
“明天……爸爸妈妈就会来接我回家。”那小孩没头没脑地对舒眉说。
舒眉先是一愣。转瞬间明白，这孩子在等父母。不过，舒眉也注意到了这间病房的特别，进入这种病房的孩子很少有机会能长大。
“姐姐，对吗？”小孩说。
“对……。”舒眉朝着小孩露出一个尽可能和善的笑。她喜欢这个比弟弟略为ฦ小点的小家伙。
小孩看了看她，竖起一指头，小心翼翼地道：“姐姐，你能陪我一分钟็吗？就一分钟。”
舒眉心中一颤，然后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朋友。
“可以啊！”舒眉心地从来不坏。
“姐姐，你来这里，是因为你也病了吗？”小孩懵懂地问。
舒眉摇摇头，道：“是因为ฦ姐姐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弟弟，他病了。病得很重，所以姐姐就在这里陪着他。等他醒了，你们一定能做好朋友。我们三个ฐ都是好朋友。”
“他得了什么病？”小孩问得很小大人。
舒眉在他床榻边坐下来，道：“有一帮坏人，要欺负姐姐。弟弟就想帮姐姐打坏人，结果他就被坏人打伤了。他的头上流了好多好多血。姐姐好没用对不对？姐姐连自己唯一的弟弟都保护不了。”这是舒眉心中的自责，面对这个有着清澈眼神的小孩，她不知为何，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小孩摇头。
“弟弟还没醒，姐姐就陪着他。姐姐知道，只要姐姐在身边，他就不会害怕。”
小孩听着，先一笑，然后眼睫毛突然一低，道：“我好羡慕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