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菱低声笑道:“你是二等,自然跟她们不同,姨ถ娘命我单给你备了好东西呢。”说着又取出一套牙色镶领碧色寒梅暗花缎面对襟褙子,一件黛蓝缕金提花缎面交领ๆ长袄,几乎ๆ是全新的,另还有四支堆纱花儿,两根老银簪子,一支镶玛瑙小金钗,一对儿玉镯,一对儿极细的象牙镯子并一对珊瑚耳环。
香兰看那衣裳,是一套银白素缎冷蓝镶滚的衣裙,还有一套肉桂色的褙ທ子衣裙,衣服上还有几处刺绣,看着还很新,料子都是上好的,因是素色,正好在曾老太太丧期内穿。
秦氏啐了一口:“越说越不像话。”又语重心长说:“如今上峰都夸你能干,能独当一面,想要再向上提携一把,你可别ี像往日似的纵着性子,多少收敛些。你爹年岁也渐渐大了,你是长子,他也对你格外严厉也是理所应当,你可不准糊了天,跟他对着干。”
秦氏瞪了他一眼:“坐没个坐相,待会儿你老子看见又要骂你。”
“你……”曹丽环脸色青,狠狠的看着琉杯,却知道此刻不是斗气的时候,一把搡开琉杯就走,几个婆子想上去拦着,琉杯轻轻拦住,冷笑着说:“她愿意去就让她去,自己要找没脸,谁还愿意拦着她。”
曹丽环脸上的肉抖了抖,刚想拽住思巧问问生了什么事,却听琉杯高声道:“老太太吩咐了,环姑娘这儿的东西金贵,别让人多手杂的偷拿了东西,这样儿吧,方昆家的,你带着两人跟着环姑娘两个丫ฑ头去房里清东西,可别让别人逮着机会说又东西丢â了是咱们的不是!”方昆家的应了一声,像抓小鸡子一样将卉儿和思巧拎走了。
秦氏一怔,她这长子聪明绝顶,狡猾多端,手段也阴狠,竟毫不客气将这样大一盆污水往曹丽环身上泼,纵然她觉着解气,可也觉得毒辣了些。
秦氏气坏了,两眼冒火,“啪”一拍桌子:“岂有此理!这样脏心烂肺的下流手段都想得出,简直半分礼义廉耻全无,黑心肠的下流东西,她把林家当什么了!”
红笺抬头,见是个ฐ雪白灵秀的小丫鬟,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隐含焦急之色,瞧着面善,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不由道:“你是……”
香兰只好出去,曹丽环看着香兰的背影冷冷一笑,举起杯子吃了口酒,暗想着待会儿有你受的,乖๔乖让我拿捏在掌心儿里一辈子罢!
香兰站住了脚步,转过身肃着一张脸说:“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儿?这是内宅内院,你再往里闯,我就喊了!”
四顺儿哪能放过,一路跟着,拿着折扇摇了摇,自以为英俊潇洒,殷勤笑着:“姐姐可是在环姑娘这儿当差的?我以前怎的没见过?今日见了这般面善,莫不是前世有缘罢?”
秦氏高声说:“如今你年纪大了,生了别的乱七八糟的心思,又要护着你身边儿的丫ฑ头,听不进我说的话也就算了,只是你再住园子里就不合宜了,打今儿起搬出去,你愿意回你哥哥那ว里,我们备好马车送回去,不愿意回的,府后头西侧还空着间房,但从今往后,不准再往园子里头来!待会子就去收拾东西罢!”
曹丽环这厢再忍不住,“噌”地站了起来,高声喝道:“表舅母的意思是,卉儿这么做都是我指使的?表舅母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
林东绫的性子似王氏,风风火火:“奕飞哥哥呢?我刚进院儿的时候就听丫头们说奕飞哥哥来了,这会子人呢?”自从她听说几个堂姐妹叫宋柯“宋哥哥”之后,心里便不乐意,琢磨着自己้要有个与众不同的称呼,最好更显得亲近的,于是便直呼宋柯的表字,称之“奕飞”哥哥。
王氏又去揉脑袋,命珊瑚给她拿一丸清心的药。药丸ฤ子揉开蜡,将吞未吞的功夫,林东绫掀开帘子“噌”地跑了进来,四下寻找打量,从厅里找到里屋,又去掀次间的帘ຈ子。
两人正说着,却听见外头卉儿喊道:“香兰!香兰!”
刘婆子眨了眨眼,看着香兰抿嘴一乐:“哎哟我的儿,我先前还以为你是只病猫崽子呢,竟能说出这样的话,真叫我这老婆子吃惊了。”
林东绣拍了拍寒枝的手,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姨娘是让太太给整怕了,如今什么事都不肯出头,我又没有个兄弟帮衬……”
“这样的人家对我却再好不过了。宋家人口简单,宋姨妈又是软性子,嫁过去不会受气,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宋家眼下瞧着衰微,但暗财暗禄多着呢,田产地契就不少,何况他们京城里还有几家铺子。宋郎聪明上进,又有担当,这样的男子比什么世家少爷都强上百倍!”林东绣越说越激动,双手紧ู紧攥成了拳,想起宋柯风度翩翩的俊雅模样,脸儿涨得通红。
林东绮嗔了一眼说:“就你话多。”
话音一落,登时莺莺燕燕的声音响成一片。宋柯喝了口茶,说:“今天庄子上送来几筐早桃,比不得水蜜桃甜,汁水却也饱满,给府上送来两筐,姐姐妹妹们也尝个鲜。”
汀兰显是比小鹃老练知事,好似明白香兰为ฦ何说这些话,看着她笑了笑,说:“饭菜的例儿都减了,只是……每月的例银却涨了,只是涨的那些银子直接补贴到吃食上了。”说完便闭了嘴,将话头扯开去聊小鹃衣服上的花样子。
香兰吃了一块糕,喝了一口暖融融的蜜茶,便问道:“说起来,今儿个我们姑娘倒是给太太来添麻烦了,说吃食不如原来的好,减了份例,点心也不像原来按时给送,即便送来也只有四五块,不够吃的呢。不知道其他几位哥儿、姐儿是不是也减了份例了?”
曹丽环确有几分厉害,又生得高壮,得了机会冲开前头挡着的两个婆子,掀起帘子便进去了,香兰恰在曹丽环身后,却是被两ä个拦截的婆子给涌进屋子。此刻饭毕,林老太太正歪在罗汉床上,秦氏坐着绣墩向前倾着身子和林老太太说话儿,二房太太王氏坐在另一边,正亲手剥ຓ榛子给林老太太吃。
宋柯走到厅门口,忽然又转身走回去,把地上那朵小小的白色绢花捡了起来,放在鼻间闻了闻,还依稀带着一股子鬓间的幽香。此时听见林锦亭喊他,连忙把绢花揣在了袖中,大步走了出去。
曹丽ษ环捏着帕子站在寿禧堂院外,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仍强撑着道:“既是家宴,我也是林家的亲戚,为ฦ何不能进去?我还给大舅舅、大舅妈和几位表哥表妹们备了东西。”
林府的寿禧堂,三间正房高大轩丽,精巧的雕花门向外敞开,可见得明堂里的描金紫檀案上设着一只青绿古铜大鼎,鼎中焚着香,若有似无的燃出一缕细细白白的烟。
香兰道:“大房太太真这么厉害?”
香兰不知该说什么,只默默给刘婆子倒了一杯茶。
“够了!”林锦楼大喝一声,“来人,带她下去掌嘴!”喊了两声,从屋子后面走进两ä个ฐ老妈妈,拖着春燕便往外走,春燕张牙舞爪,凄声尖叫道:“大爷!大爷!我对你从来都是真心真意的……”那婆子掏出一团布就堵住了春燕的嘴。
谁家玉笛音婉转,散入春风帐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