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拉上帘布光线太暗了。萧凉又忙去了一盏油灯。伸到油灯底下去看,也仍是翠莹莹一片,没有任何改变。
实话,昨天晚上醉得太厉害,萧凉还真没有好好看过这莹翠石。今天听武一,竟然……
现在这柜子里还放着两片莹翠石,被重重裹在被单里。昨夜萧凉思索再三,决定今天把莹翠石藏起来,先出去打探下消息,并不忙着将东西出手。毕竟昨天晚上发生了那ว样的大事,一切都改心谨慎。
木桌上是笔墨纸砚,虽然是最便宜的笔,最便宜的纸,但还有兴致练字就明这排屋的主人并非粗俗之辈。砚台旁边还有一个柚木算盘,这样的算盘有两个,在家里做账的时候用这个,牛车上用来做生意的还有一个,磨损得要比这个严重得多。
他正准备猛地站起,跳到桌子上高吟一首长诗,却只是因为抬头,就晕晕乎乎倒了下去,如同一滩烂泥。
渐渐的,酒馆中的人都走了。
“来人,给我叫鸣断ษ肠来演示ิ这把三江莹翠弓!”她轻喝一声。
旁边的壮汉李工犹豫不定:“姐,这……”
秦如烟抬起手:“出了什么事有我担待,快快去叫。”
如烟这一番话,让眼前的侯爷和周公子面面相觑。
“这鸣断肠是什么人?”
鸣断肠很快就被请来了,他是一个ฐ瘦高的中ณ年人,面如死灰,个子很高却不挺拔,微有佝偻之意,如同一棵即将败亡的苍松。
李工ื到了秦如烟身旁复命:“姐,鸣断肠我已经请来了。另外还有一事,那个ฐ卖金的游商萧凉在门面上求见。”
秦如烟皱皱眉:“萧凉?什么人?”
李工脸上略๓显尴尬:“姐答应过要见他的,他的金品质很不错,那天姐一高兴……”
秦如烟摇摇头:“不去管他。”
“是。”李工一拱手,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旁。
秦如烟罢立刻转而面对着鸣断肠:“鸣兄,又要请你相助了。就请你给侯爷演示ิ一下这把三江莹翠弓吧。”
鸣断肠双眉紧皱,好似一条蜿蜒的山脉,他死气盈眉,却透出一份让人疑ທ惑的深不可测。
“咳咳。”
鸣断肠咳嗽了两声,方แ才慢悠悠地应答:
“姐,我自然会演示ิ三江弓。但在这之ใ前,还望姐再给我一次机会。再拉一次……”
鸣断肠还没完,秦如烟已๐经大怒:“你!”她黛眉紧ู皱:“你敢威胁我?你已经试了那么多次,还不满足吗?那九品神弓也是你配拉开的吗?”
这鸣断肠,乃是一个弓痴。
弓痴的一生只为征服更强的弓,和骑师一般,只为驯服更具野xing的马。而他之所以为ฦ胤龙斩月弓着迷,是因为ฦ他知道,徒显没有从军之前乃ี是一个“剑痴”。
痴道是究极的执着,是对意义无穷的探索ิ。
痴狂之人,会失落很多世上美好的事物,但却会成就最强。
痴以其道,尽以其道,壮哉于其道。任何物事,沾了一个ฐ痴字,就会超凡脱俗,变得神采奕奕。
胤龙斩月弓就是如此。
鸣断肠没有话,他只是用自己灼灼的目光盯着秦如烟。
如烟姣ฑ好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痴道不是人人都有胆魄可以去涉及的,但如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她懂ฦ得。
“给你一次机会又何妨,去拉吧。”如烟突然变得平静,声音淡如流水。
但这流水而过的一句话,却燃了鸣断肠目中ณ的两团执着之火。
他枯槁的身躯向最末尾的那只木盒走去,双眼中绽出的凌厉煞气惊得抱着木盒的工人双腿发抖。
但他的动作却是那样轻柔,他轻轻地接过木盒,轻轻地打开,抽出了那把半人高的弓。
弓的样子看起来很普通,至少是和三江莹翠与贯臂追风那ว样华丽花哨的弓对比是如此的。但胤龙斩月弓却很锋利ำ。
两把带有弧度的弯刀刀柄拼在一起,刻有双龙戏珠的柚木轴套将刀柄连接起来,就形成了胤龙斩ล月的弓臂。
但这两把刀却不是普通的刀,它的厚度足有两寸半,几乎ๆ是沉重到เ只能用来斩首的斩ล首大刀才会有这么เ厚。但它的刀锋却薄如针尖。
在两把刀面组成的弓臂上,镌刻着无数图案,大多是道佛两教传中ณ的魔神明王,金刚护法,凶极恶兽。在刀面最外围是两ä条狭长的五爪天龙凸起,将一切凶兽魔神图案都围在中间。
而这把弓的弓弦竟然足有拇指粗,竟然是一种不知名的材料盘绕而成的一整条龙筋。在刀臂
打洞接线的两端,上方แ可以看清是龙头,下方则是龙尾,中ณ间是隐约可见的龙鳞。
没有人可以在首饰兵器和衣物上铭画ฑ五爪金龙,这是大逆之罪。当然,除了徒显。这把胤龙斩月弓上所铭画的金龙,正是皇帝下放给他的最大荣誉,寓意以金龙之威แ,雷霆灭杀外敌。
鸣断肠眼里闪烁着狂热的火焰,他感受到เ了这把弓滔天的桀骜。他也看到了这把弓被两个人手脚并用拉开时所忍受的屈辱。
这弓可以选择主人。哪怕你的力量已经超过九石,但只要你是人,你是一个没有被选中ณ的人,那ว么你就永远都拉不开这把弓。
鸣断肠不是没有拉开过九石的弓,但他却拉不开斩ล月。
今天,他又一次尝试。
左手握住柚木柄,右手拉住弓弦,脚下呈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