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一样可以查吗？”
韩均侧头瞄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和他较劲儿？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只是感觉这个案子很蹊跷，特别想搞清楚母子俩猝死的真相，并且很享受寻找真相的过程。”
韩均用餐巾纸擦了一把汗，又夹起一块肥而不腻的回锅肉笑道：“其实我很少下馆子的，以前是没钱下不起，之ใ后是太忙没时间，并且国外吃饭没这么讲究，在路边随便买个汉堡和热狗什么的，填饱肚子就行。”
“不错，味道真不错，跟这儿比起来，唐人街的那ว些川菜馆做得就是猪食，价格还死贵。”
朝南的这一边开了十二个门，隔成十二间，专门租给那些进城做小生意的商贩。朝北那ว一边紧邻๑马路，隔成了几个门市，刚ธ开始时是他自己干，卖过烟酒、批发过冷饮、搞过五金，可就是一个都没搞起来，最后还是当仓库出租了。”
用红砖砌成的一排仓库，坐落在汽车川流不息的马路边，显得格外扎眼。那斑á驳的墙壁，那苏式的建筑风格，一看就知道有了年头，并且没想象中ณ那么高大。
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她身上传出，丝丝缕缕地钻入鼻孔中，闻着清爽宜人，韩均倒有些迷恋这种异样的感受，伸着懒腰道：“随你了，反正我梦-岛的手机，递给他道：“日程安排全在提醒事项里，我都设置好了，有几件事很重要，不能ม不参加，也不能迟到เ。”
韩均打了个ฐ哈欠，侧头看了一眼落地窗户外灯火阑珊的城市，轻声道：“早点休息吧，没弄完明天再弄，又不急。”
人家还没结婚呢，当一个女孩子的面说这些合适吗？
“我也看过一篇报道，说农民工已经成为ฦ性－病、艾滋病传播的高危人群，多么恐怖的警示啊，相关部ຖ门一定要重视起来，一定要采取相关预防措施。”
刚才在大门外短暂的交锋，让卢鹏涛意识到เ事情比预料的更麻烦。
陪同他参观监区的杨信学，看看一脸尴尬的卢鹏涛，又看看眼前这位曾经被他们称之为ฦ“假洋鬼子”的省法律顾ุ问团首席涉外法律顾ุ问、示法厅调研员，嘴唇嗫嚅着提醒道：“韩调研员，韩调研员，小心门槛ນ。”
派出所怕被殃及池鱼，局领ๆ导难道就不怕麻烦？
院子里很热闹，一个ฐ六七十岁的老大爷，光着膀子，情绪无比激动的指着花园街派出所大骂。一大群人围观，几个协警汗流浃背的维持秩序，窗口里的户籍女警都被骂哭了，昨天见过一面的派出所刘指导员好像在劝。
打这么เ多年交道，韩均对她非常了解，忍不住调侃道：“现在后悔晚了，不过我这儿还缺一个女主ว人，白大律师，要不你搬进来算了。”
天气那么热，出了一身臭汗，要多难受有多难受，韩均可不想就这么เ吃饭，他走进卧室，从衣柜里翻出几件干净衣服，走进卫生间自顾自地冲起凉来。
看着他那ว张涨红的脸，姜怡能ม想象到这对他有多么เ难。
今年都35了，又有几个几年可以耽误？
在“假洋鬼子”这儿吃了瘪，丢了脸，王思强一肚子气，立马转身喝斥道：“喊什么เ喊，撒什么泼，我们什么เ说要抓人了？就是找你丈夫了解下情况，请他协助我们调查。”
正准备打道回府，白晓倩居然拿出一张名片跑过去，煞ย有介事地说道：“单夫人，事到如今能不能从尸体里检验出磷化氢不重要，重要的是法庭采不采信，如果法庭认定石秀芹母子的死与贵公司熏蒸有直接关系，那ว就算什么都检验不出来一样判你们输。我是律师，这是我名片，有需要尽管给我打电话。”
韩均被搞得啼笑皆非，一把拉着她胳膊，边走边笑骂道：“回去吧，别净想着吃完原告吃被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天底下哪有那么เ多好事。”
已经成为宋四宏的律师，并且帮宋四宏办理了取保候审的白晓倩，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不能接不等于我朋友不能接，这次我帮他，下次他帮我，案子不就是这么来的嘛。”
韩均彻底无语了，干脆ะ扔下她钻进了自己的车。
看着他们的奥迪和宝马扬长而去，姜ä怡自言自语地说道：“老何，案子破了，军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老何乐่了，忍不住打趣道：“姜大内，总共就一块军功章，我们两个跑腿的一人分掉一半，功劳最大的韩调研员怎么เ办。”
“他都调研员了，好意思跟我们这些小科员争吗？”
“行啊，回头写报告的时候就说是我们两ä个破的，怎么着也得弄个三等功吧。”
“就怕我们王队和李指不同意。”
“那你还站在这儿跟我扯淡，深更半夜的打电å话，也不让人睡个安生觉，我也撤了，以后没事别ี找我，有事更不要找我。”功劳怎么着也落不到他这个ฐ片儿警头上，老何和王思强打了个招呼，便叫上两个协警走了。
注定是个ฐ不眠之夜，在警车上讯问完单总，王思强立即向分局领ๆ导汇报。并连夜赶到单总的药材公司，找到尚未用完的磷化铝、熏蒸用的防毒面具以及熏蒸记录。
真相大白，这一夜韩均睡得特别香，要不是白晓倩提醒，他差ๆ点睡过了。
“韩大神探，快起来，宋四宏一家快到楼下了。”
韩均睁开惺忪的双眼，哈欠连天地问：“他们来做什么？”
“我告诉他们案子破了，他们当然要来当面感谢你了。”
“拜托，你那ว点小心思我能ม不知道，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你自己。”
白晓倩笑得花枝乱颤，一边催促他去冲凉，一边得意地窃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自己้打算有什么เ不好？说真的，这个ฐ案子有搞头，等会一定要让他们把委托书签了。”
韩均走进卫生间，带上门问道：“两条人命，你打算帮他们一家索赔多少钱？”
白晓倩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国内不比国外，那些操蛋的条款搞得同命不同价，也就三四十万，甚至没一起交通事故赔偿多。”
“这么点？”
“是啊，到我这儿更少，能挣两万律师费梦-岛赔偿，光想着打自己的秀盘，真没人性。”
“你才没人性呢，我是就事论事。”
国内的律师费一般是5%，赔偿越多律师拿得越多，从这个角度上看，她当然希望赔偿越多越好。韩均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道：“等重案队那ว边完事了，你准备怎么做？”
“对药材公司提起民事诉讼呗，还能怎么เ做？”
“不追究姓单的刑事责任？”
白晓倩想了想，倍感无奈地苦笑道：“理论上可以，事实上他也应该承担安全事故隐瞒不报的刑é事责任，但这个案子比较特殊，只有间接证据没有直接证据，不管检察院提起公诉还是我们自诉，法院都不会受理。”
“就这么让姓单的逍遥法外？”
“没办法呀，谁让你拿不出过硬的证据，并且对于‘负有报告职责的人员’界定上，也没有相关的司法解释具体作出规定。”
韩均沉思了片刻๑，又问道：“那省三院呢，可不可以把它列为第二被告？”
“我早想过了，并且一回来就查询相关资料，甚至一大早就向省疾病预防中心职业病防治研究所的一个专家咨询，发现磷化氢吸入中ณ毒没有显著特征，极易误诊。我市几家医院过去五年共收治十一例，要么เ误诊为感冒，要么เ肺炎，要么เ是支气管炎，误诊率高达10่0%ื。
况且她们母子俩在入院时又没提过这种可能，不存在医生遗漏询问职业卜的问题，很难往医疗事故上扯，毕竟医生是人不是神。”
“但他们误诊是事实存在的。”
“存在又怎么样，要知道磷化氢中毒没有特效药，死亡率极高，就算没误诊也只能给予吸氧、保肝、营养心肌、促进新า陈代谢等对症支持治疗，而这些省三院几乎都做了。”
“业主呢，作为房东，他应该有告知义务吧？”
“问题是他也不知道药材公司会对仓库里的中药材进行熏蒸作业，不过这也是一条思路，毕竟他现在急着卖仓库赚钱，可以把他列为第二被告，然后寻求庭外和解。”
韩均表现出一个律师应有的专业水准，突然探头道：“医院同样可以告，死了两个ฐ人他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只要咬死误诊这一点，他们就有口难辩，想挽回不良影响，只有掏钱息事宁人。”
白晓倩佩服得五体投地，竖起大拇指笑道：“韩大律师，我终于明白为ฦ什么你能ม当老板，而我只能给你跑腿了。因为ฦ你不仅心狠手辣，而且还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