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麒吓了一跳，仅有的一点点睡意也消散无踪。
或许是从他并不均匀的呼吸声中觉察出了端倪，江成路忽然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按住了白秀麒的后颈两ä侧，微微揉动。
“这事儿说来话长，而且恐怕你比较难以接受。”江成路搓了搓下巴：“你还记得，刚见面那天，我拍了拍李坤的肩膀吗？”
“换件衣服吧。”江成路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件老土的圆领t恤：“那个李坤可真狠的，这是多久没吃肉了？富二代不应该啊……”
白秀麒有晨跑的习惯，一周有三四天的早晨会到隔壁的湿地公园去跑上几圈。今天正是晨跑的日子，只不过为ฦ了躲李坤，他还得早ຉ早地往24小时便利店里跑一趟，储备一些生活必需品。
切断联系之后，李坤也曾经亲自上门来找过，可白秀麒却闭门不见，就这样磨到了第六天的清晨。
玄冥灯的蓝ณ焰从掀开的黑纱下方投射进来，白秀麒开始感觉乏็力困倦，他自然而然地向着手臂倚靠过去。
他打了一个ฐ哈欠，眼皮开始发沉。
知道花阴阳这个名字，还得往前倒数六七年。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白秀麒反问：“这里是不是人偶师花阴阳的工作室？！”
江成路否认得很干脆，接着继续介绍下去。
听到这里，白秀麒立刻提出一个问题：“既ຂ然这里一直都是公共场所，那为什么เ地契会在我家？”
就像那捧黄水仙花束中的东西一样。
谢过阿婆，白秀麒继续往九里槐市集深处走去。远处隐约传来了水产的腥臭和肉类的特殊气味，看起来肉食区就在前方。
“同样的话，我还想问你呢。”
砗磲叹了口气：“白老爷也曾经问过我，有没有见过活的妙音鸟。可是现在连勒毕国人都没剩下几个ฐ了，活的妙音鸟……少说也有好几万岁了耶，到哪里去找？”
爷爷要找妙音鸟？
白秀麒将这条线索默默地记进心里，接着就听见澡堂子的外间传来了小红响亮威严的催促声。
“断水还有五分钟——！！”
用剩下的五分钟时间速度完成了一个战斗澡，白秀麒和乐曜春告别，穿好衣服走出澡堂。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桌子上又多了几样小菜，江成路正端着一碗粥呼呼地喝着。
“见到เ小红了？”
“嗯。”白秀麒将桶和热水瓶放回原处：“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也没见你吓得跑回来搬救兵啊。”江成路笑笑，起身为白秀麒也盛了一碗粥，招呼他坐下来。
白秀麒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吃这种家常早ຉ餐是在什么时候了，或许是大学食堂？当清脆的螺蛳菜在牙齿间迸开的刹那ว，他恍惚意识到，之前无数个早晨，自己勉强吞咽的干面包片与生菜叶，都只能算是维持生命的药品。
是自己身边的这个ฐ男人，带来了关于生活的一些质朴、却又奢侈的记忆。
又喝了一口粥，白秀麒决定与江成路谈一谈刚才洗澡的时候，自己้胡思乱ກ想出的一些假设。
“你救了小红，还让她在公寓里修行。”
“恩，怎么？你可别问她要房租啊。”
“正经点！”
白秀麒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继续道：“你拍了一下李坤的肩膀，给了那个蒲苇的寄生株七天的时间，是希望它能够知难而退，不要两ä败俱伤。”
“赞！可惜那个蒲苇没你这么冰雪聪明。”
白秀麒无视江成浮ด夸的赞美，继续说下去：“还有昨晚，你之ใ所以会生我的气，也是因为我把玄井公寓形容成了灵异垃圾场。但事实上在你的眼中，玄井公寓这上上下下三百多间房子里都住满了租客——是妖怪们的避难所。”
说完这句话，拥挤的房间里顿时悄无声息。江成路保持着夹菜的姿势抬眼看着白秀麒，过了好一阵才发出了一声佩服的笑叹。
“可真是奇怪啊，我们明明见面才几天，怎么好像你都成我的知心姐姐了。就凭这么点儿蛛丝马迹，你是怎么เ整明白的？”
“我也不明白是怎么明白的，可我就是明白。”白秀麒说着绕口令：“你不是说你失去过记忆吗？说不定我们之前真的认识。”
“那可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你才多大点儿啊。怎么可能ม。”
“那也许是前世呢？”
试探着说出了这个可能，白秀麒的心跳有点加快，他期待着能够得到一些特别的反应。
江成路终于将螺蛳菜夹回了碗里，又扒了一口粥，含含糊糊地回答：“是哦，其实我们是七世怨侣，我上辈子欠你的钱还没还清，你又来找我讨债了。”
“……狗屁。”白秀麒忍不住自毁形象。
“打是亲骂是爱。”
江成路洋洋得意，却也不忘记补上一句忠告：“丑话还得说在前头，这公寓里的妖怪也不是个个都像砗磲和小红那ว样好糊弄。我留它们在这里，并不代表着它们对人类无害。四楼以上绝对不准接近，地下室更是禁区中的禁区。”
他正说到这里，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๐步声。刚才还急着去上学的乐曜春又屁颠屁颠地跑上楼ä来，一边喘着气一边就对白秀麒说道：“门外头有个男的，邋里邋ã遢的好像有病，他说要找你。你快出吧。”
“李坤！”
不需要太多推理，白秀麒只把玄井公寓的事告诉过李坤一个人。听乐曜春形容得凄惨，他立刻放下碗筷往外头走，江成路也紧ู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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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大门外头的人果然就是李坤。不过一个晚上没有见面，原本养尊处优、油光水滑的富二代突然就憔悴了，他缩着脖ๆ子站在土路上，身上面从里到外七七八八地裹着衬衫毛衣直到เ外套等多件衣物，可是一张脸还是冻得惨白，叫人看着着急。
“李坤，你怎么了？你穿得那都是……是我的衣服？！”
白秀麒简直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ฐ显然在自己家中过了一夜的家伙。皮鞋、长裤ไ、里里外外的衣服全都是从自己的衣橱里拿出来的，也不管合身不合身，全都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