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了。”章晓说，“再见。”
他觉得有点儿伤心，但伤心得不算很明显，所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高穹这个没逻辑也没分寸的举动生气。
高穹：“……”
章晓倒是挺高兴的。他还以为高穹生气了，结果转了半天的圈还是回来跟自己้聊天。
吉祥胡同在旧皇城的范围里，皇城里头的人，吃穿住行是要比外头的讲究一些。被红色棉袄包得又圆又实的孩子咬着馒头看过路的两人，他娘亲则在他身后弯了腰，给他拍背上的脏东西，骂骂咧咧的。但看到高穹和章晓之后，那妇人便立刻红着脸掩了嘴，不出声了。
两人变装完毕，把原本的衣服裹成个包裹，高穹背在了身上。
但次数一多，他也就麻木——或者说习惯了。两人住的楼ä层略高，有时候等不到电梯，就会走安全通道下去。高穹会很强硬地牵他的手，这让章晓十分不习惯。
章晓怕极了。他耳朵似乎是个ฐ敏感点,高穹一碰他就抖,ไ然后立刻缩成一团,ไ惊恐地回头。高穹自然是很开心的,眼睛里都是期待的神情：“你的叶麂呢？”
杜奇伟要走了，两人把他送到楼下，唐唐的车在走道上等他。
两个房间一大一小,章晓的那个明显比较宽敞，杜奇伟住的那ว间没有阳台只有个ฐ占据了半面墙的飘窗。窗外可以俯瞰整个清华小区的景观，视野挺好。高穹其实挺满意。这地方比应长河家里好得多。应长河现住的地方只能给他腾出个小客房，没有窗，布置也很简单；而他到章晓这边来住，不仅房租是应长河从小金库里拨付，甚至还跟他承诺，只要他时刻让章晓保持好心情，给高穹加工资也不是不可以。
今天凌晨的时候，因为有新的病患需要进入重症室，情况基本稳定的杜奇伟被转到了特级病房。
章晓心不在焉地看着站名：“嗯嗯。”
“干什么的？”医院的警卫过来问他，旁้边几个军人也转头看向这边。
二六七综合医院占地面积很大，门诊楼、医技楼ä和住院区之间有明显的分割，除此之外还有一片生活区，以及一片教育区。“二六七军区综合医院”的大字贴在门诊楼上，旁边是红十字会的标志。和气派的楼房比起来，医院门口就显得小气多了，厚重的铁门紧ู紧关闭着，只在靠近保卫区的地方แ嵌着一个检测仪，那里才是来访者通行的通道。
欧得利斯ั是一名酗酒的物理学家，这个被称为“欧得利斯ั壁垒”的假说被许多人看到เ了，但没有人当真。直到陈氏仪进行第一次试验迁跃之前，陈正和甚至没有想起一丁点儿和欧得利斯ั壁垒相关的任何事情。
这是“已๐经固定”的时间和“正在进行”的时间之ใ间，无法跨越的壁垒。
欧庆的发音和现在的京腔有些不同，语调稍显怪异，但两人还是能听明白的。但是他们说的话，欧庆就不一定能顺ิ利ำ地听懂ฦ了。章晓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拽拽高穹的衣服：“他说的是民国时候的官话，和我们现在不太一样。语言课上说过的。”
欧庆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是。”章晓无精打采，拼命控制ๆ自己不要倒下去。那头熊让他很难受，他快站不住了。
会议桌边上站着一个清秀青年，他的手腕上带着一个黑色的抑制ๆ环。章晓立刻๑明白了：这是青年的熊，是这位哨兵的精神体。
哨兵和向导天然携带着信息素า，可以被彼此感应到เ，而进入青春期之后，他们的淋巴๒腺会制造并散发一种特殊的信息素า：性信息素。性信息素会引发哨兵或者向导的性反应，这是寻找对象最直接的方式。但性信息素并非对任何人都有吸引作用，而能感受到对方แ的性信息素并且做出恰当反应的人，则被看做是彼此最合适的“绑定对象”。而与自己的绑定对象产生感情之ใ后，哨兵和向导可以提交申请，指定对方为自己的伴侣。
伴侣是哨兵与向导结合的最高形式，而在许多人看来，也是最浪漫的形式。
以前章晓也是有性反应的。和所有正常的向导一样，他会被学院里某位英俊的哨兵引得体温蹭蹭往上升，或者是在面对一个强大且故意放出性信息素า的哨兵时，不由自主ว地冒出细汗。有一部ຖ分向导并不排斥性反应，反而十分享受这个信号，它意味着寻觅到เ“绑定对象”甚至伴侣的可能ม，或者至少，意味着一次淋漓酣畅ม的**缠斗。因为性反应在一定时期内是无法压抑的生理表现，所以大部分哨兵和向导的性道德观念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许多人拥有不止一个ฐ“绑定对象”，而因为伴侣的申请与解除程序非常繁杂，有的人终生都纠缠在不同的绑定对象之间，始终没有伴侣。
但章晓不是这样：他反感自己的性反应，因而很努力地压制ๆ了它们，久而久之ใ，连初级性反应都几乎见不到了。
而强烈到让他流鼻血，还是第一次。
第二天他就屁颠屁颠地到国博报到了。
那栋红楼没有名字，所有人都叫它红楼。这次在外面接他的是那位值班的蜘蛛侠原一苇，两人互相介绍之后，原一苇把他带进了红楼ä。
进入文管委的通道共有三个，其中一个就是红楼。章晓第一天报到เ，他必须从正规的报到渠道进入文管委，等获取相关的口令卡之后才能通过别的渠道进出。
口令卡是约0่5毫升的无色液体，原一苇拿着注射枪在章晓的食指按一下，液体便注射了进去。
“会在你的皮层下形成一个储存和传递信息的芯片，在这里。”原一苇亮出自己的食指给他看，“你进出文管委的时候都必须ี使用口令卡，口令卡接触指令面板就能读取你的身份。今天下班我带你走另外的通道，以后你觉得那个ฐ通道比较近，就从哪个通道过来。”
过程一点儿不疼，章晓十分好奇，手指头搓个ฐ不停。皮层下存在着芯片，他完全摸不出来。按照ั原一苇的说明，他把食指靠在电梯的黑色按键板上，果然见到เ了那天应长河按下去的“-18”按键浮ด现出来。
电梯一路下行，章晓问原一苇：“我们在地下十八层，那上面的十七层是什么地方？”
“上面的十七层我们是进不去的。”原一苇亮出自己้的食指，“芯片里储存的信息只允许我们进出负十八层。我只知道上面有特危级文物仓库和丧尸博物馆管理委员会，其余的不清楚。”
“丧ç、丧尸？”章晓目瞪口呆，“真有丧尸啊？”
“连我们这种人都有，为ฦ什么丧ç尸不能存在？”原一苇笑道，“这个丧尸指的其实是半丧尸化的人类，他们和真正的丧尸不一样，联合国承认他们的人权。说到这个，你知道1้9๗95๓年发生在约翰内斯堡的丧ç尸平权游行（*โ）吗？”
原一苇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直讲个不停，章晓听得头昏脑涨。
到了值班室，原一苇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胸牌递给他：“以后在上班的时候记得佩戴胸牌，不然会被扣钱。见到เ一次扣一百。”
章晓：“……扣这么多，有文件规定吗？”
原一苇：“要什么文件规定，这是我们的小金库，大家一起用。顺便说一声，目前扣得最多的是高穹，就你那ว天见到的那位。他这个月的工资已๐经扣没了。”
一听到高穹的名字，章晓的脸就有点烧：他的体温有点儿升高了。
胸ถ牌上贴着章晓的照ั片，浓眉大眼的俊秀小青年。在他的大头照上方แ是一行拱形的隶书：失落文物回收管理委员会。
“这胸牌和高穹的一样。”章晓摸个ฐ不停，“嘿嘿嘿……这是我和他的第一个共通点。”
原一苇：“……和我的也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