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晓,更详细的事情,我不说,高穹也不说。你回去之后,给你师姐一个ฐ机会,听她说说她爸爸的事情,好吗?”原一苇说。
章晓比陈宜更出色,而这样的向导本身就极其难得。
章晓手脚冰冷,强撑着点头表示听清楚了。
陈宜不仅精神体被蛇撕裂,他本人也被蛇咬了一口,颈่上有勒痕。毒液ຂ造成的多器官衰竭和精神体消失导致的失衡是他死亡的主要原因。杜奇伟没有受到任何外伤,他最大的问题就是精神体的消失。
周沙管理着文管委的财务,保护域墙边那两排架子上的珍品也全是她负责保管的。章晓见过周沙进入保护域里工作。她没有出勤任务,就只是戴着手套,站在架子边上,仔细地擦拭着珍品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
高穹愣了许久,讷讷应了句:“对不起。”
高穹非常严肃认真,这不是聊天的口吻,而是“聊完这个天请你一定要让我们回去不然我会弄死你”的口吻。
但原一苇和周沙已经是极有默契的搭档,周沙最近还搬到了原一苇家里住,估计今年内两人就会提出伴侣申请,所以让周沙和章晓搭档几乎是不可能ม的事情。和章晓搭档的只可能是自己——高穹更觉头大。
章晓虽然不认识陈宜,但也感受到了办公室里凝重的气氛。危机办是专门处理特殊人群案件的一个机构,全称为应急事件与危机处理办公室,他们只和特殊人群引发的事件打交道,丧尸、半丧ç尸、哨兵、向导、地底人……普通的机构处理不了的事情,全数扔给危机办。也正因如此,有些在特殊机构看来无足轻重的小事,在危机办的人眼里则ท是很不得了的大事。哨兵和向导遭遇意外事件身亡后,尸体往往会在管理机构和危机办之ใ间展开一场抢夺。危机办带走的尸体不会再归还,至于尸体会遭遇怎样的破坏,最后如何处理,只有危机办的人才会知道。
例会在应长河的办公室里举行。办公室和陈氏仪的保护域差不多大小,除了办公桌之ใ外还有一张茶几,两条黑色皮沙发。墙上悬着一幅写意山水和一幅“不计春秋”的字。角落里有一个ฐ脸盆架,架上放的不是脸盆而是养着水仙的水盆。水仙开得嚣张,香气呛鼻,闻久了还有点儿反胃。
高穹总觉得杜奇伟和唐唐跟章晓告别的时候,眼神一直往自己้这边飘。
上楼的途中他问章晓那ว两人为什么เ老看自己。
章晓:“你帅。”
高穹表示满意,勾起嘴角盯着不断变化的数字键看了一会儿,想起自己的另一个重要任务,连忙对章晓说:“你也很帅。”
章晓万分无奈:“你这两ä天怎么เ老夸我?”
高穹奇道:“你不喜欢吗?听了不觉得高兴吗?”
章晓:“不高兴啊,太莫名其妙了。你会喜欢别人乱夸你吗?”
高穹想了想,点点头:“挺喜欢的。”
章晓完全无话可说,胡乱点点头跨出去:“好好好,你很棒。”
高穹笑着跟他回到了家。
他在心里冒出“家”这个词的时候,有种陌生的兴奋感。
高穹其实从没有过家,无论从前,或是寄宿在应长河那里,他都只是一个寄宿者,一个ฐ无寄身之处的流浪汉。
对一般人来熟,“家”的概念是非常丰富的,高穹却并不了解。
但是在跟着章晓走入家门的时候,站在章晓身后看他弯腰换鞋、看他后脑勺的时候,在章晓给他指点厨房那个ฐ不太好用的插座的时候,他心里头生出一种很神奇的安心感。
高穹不好形容。
大概是,每次结束外勤回到保护域那瞬间的心情。
或者是抢到เ了刘ถ妈大包铺里头最后两个ฐ芹菜包子,甚至是几年前应长河跟他说“你住我家吧”的时候。
他珍惜这些时刻,愿意在心里扫干净一块利落宽敞的地方,用以存放这些珍贵的、他喜欢的瞬间。
现在那ว块地方里,多了章晓所在的这个家。
“……你如果煮饭一定要注意,插上去记得先往上推一推,看到煮饭键亮之后才能松手,不然不通电的。我和老杜都不太喜欢在家里做饭,当然也是不太会做饭,好几次了,放了米下去,结果等了半小时还什么动静都没有。你知道,这种事情特别打击我们的积极性,所以我们就越来越不喜欢做饭……”章晓唠唠叨叨说了一通,转头看到高穹拿着糖罐子,沾了一手指白糖仔细地舔。
“你在吃什么?”章晓连忙拉着他的手,“外面有糖啊。”
“你家白糖怎么是咸的?”高穹问。
章晓一愣,连忙就着高穹的手指舔了舔。
他记得最后在家里做饭的人是杜奇伟。现在糖罐子里头的全是混杂了海ร盐的白砂糖。
“靠,老杜这傻子,糖和盐都分不清楚了。”章晓说着,示意高穹去洗手,“你鼻子很灵啊,好厉害。”
高穹没动,仍直愣愣地举着自己的手指,脸上有点儿红。
“咋了?”章晓好奇道,“这东西又甜又咸的有啥好吃啊?你去吃糖——你的狼怎么เ又跑出来了?”
高穹低下头,抬脚踢踢自己้的狼,把它赶出厨房。
“所以你这到เ底什么狼?”章晓在他身后问,“为什么一次比一次粉?”
高穹溜回房间,从自己行李箱里掏出一小盒抑制剂。这是原一苇新做的,他全都抢回来了。
他不是傻子,《哨兵通识》看了几遍,已经足够熟ງ悉,就连那些以为不太重要的部分也记得很牢。
吃了两个糖丸,高穹等着自己身体的反应一点点退下去。
他面红耳赤,又觉得实在太不可思议。
迷恋自己้的人不是章晓吗?为ฦ什么现在无法抑制性反应的却成了他自己。这反应来得太急,他连应对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狼狈逃回自己房间。
太可怕了。高穹心想,太可怕了。
他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粉狼没跟着自己回来,它留在客厅里了。
客厅里除了狼,还有章晓的麂子。
麂子趴在落地灯下的地毯上睡觉,他的狼则ท万分亲昵地用大尾巴圈起麂子,也和它一样趴在地毯上,咧着条舌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舔麂子的耳朵。
拿着两碗方แ便面经过他身边的章晓解释说:“我练习练习放它出来的感觉。”
高穹看着舔麂不停的狼,目瞪口呆。
他意识到自己对章晓产生性反应之后,很快就明白这头狼的行为代表着什么了。
太露骨了,太他妈露骨了,又露骨又嚣张。高穹愤怒不已๐,瞪着它让它立刻๑滚回自己身边。
狼根本没理解他眼神的含义,看到高穹之后反而兴奋十足地动起了耳朵。
看这里,看它,真可爱——大概是这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