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六节上
欧灿辉心里更觉内疚。他不清楚练翠珍知不知曉他和韵仪的事，但练翠珍肯定知道他冷落了她，但练翠珍毫无怨言，还如既往地默默地关心他关心他的家人，细心地做好她认为应该做的事。
欧灿辉觉得有点诧异。江滨公园曲径通幽环境优雅，不但是年青恋人钟爱的地方，也是人们晨运和晚上散步好去处，他和练翠珍来过几次，刘艳红却没有来过？
欧灿辉说，彩文没有看走眼，罗振锋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欧灿辉还记得那ว个郭韶敏，专门找郑婶细问了下，郑婶便把郭韶敏的事大体说了。原来郭韶敏回到清源，边在家房地产公司上班边读夜校。房地产公司老板的儿子看上了她，谈了半年又把她甩了，郭韶敏赌气离开了那ว家公司，辗转了几个单位，现在在家印刷็公司做财务。欧灿辉暗自叹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仗着有钱，玩弄女性朝秦暮楚，贪务虚荣的女仔便会上当受骗。郭韶敏眼高，当年看不上开大排档的，但好马不吃回头草，郭韶敏想续前缘，证明她不但不会看人，也不会正确看自己，总之句话，郭韶敏绝不是理想的另半。
九九八年春节，欧灿辉忙得脚不沾地，新市区南国大厦又是炮打响，日日门前车水马龙，雅房紧俏，宾客如潮，连后面的大花园也征用改作了停车场。供销社ุ的住户们不干了，幸得洪主任出头疏ຕ通，软硬兼施ๅ压了下去。现在连上层人士都知道了清源有个ฐ欧灿辉──南国现在成了响当当的品牌，说起南国的欧灿辉，都忍不住赞叹句“是个叻仔”。
陈月媚笑着说，我听说你现在搞得风生水起，老豆和大佬对你也赞不绝口，说你很有本事，怎么反倒向我介书生请教？这不是开玩笑吗？
欧灿辉没留แ意父亲有心事，这时看见陈月媚从内街门口走过，走入欧巷，忙走出侧门，迎着陈月媚叫了声。陈月媚见是欧灿辉，也高兴地叫了声灿辉，站下来和欧灿辉说话。
这天，难得陈昊天有空，说约市政府政策研究室的叶处长童科长，还有市委党校的覃老师何老师，市政府财贸委员会的李科长市工ื商银行信贷科顾科长聚聚，欧灿辉自然高兴，吩咐厨房部搞了几样精緻莱式，留了间雅房，等他们下了班来到，便高高兴兴地吃喝起来。
欧灿辉直关注着陈昊天的举动，为陈昊天事业的神速发展感到欣慰。他也感到幸运之神的眷顾，因为通过陈昊天的介绍，他已经结识了陈昊天那几个朋友，并且很快和他们打成片，成了坦诚相待的好朋友。
七
看了看冷冷清清的南门街，思忖了下，欧灿辉便朝回家那ว头走去。
再仔细问了问，这楼每层大约有八百多平方，面积不大不少，很适合欧灿辉的心意。欧灿辉对廖局长更是热情，刻意巴๒结。瓶剑南春喝下去，俩人已经称兄道弟，显得亲密得很了。
廖局长见说，就问欧灿辉，有没有兴趣包我在西门塘的办公楼？五层全部给你，要规模够规模，要多正规就搞多正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这段时间逢初十五，欧德庭都独自到“契妈”那ว里走走，在心里默默祈祷，祈求神树契妈保佑老伴消灾祛病，因为最近段时间，四婶说话做事经常丢三落四，魂不守舍，让人担心得很。
有些玩盆景的半桶水不种榕树，据说是容榕树不容人，种榕树对家人不好，欧德庭对此说法嗤之以鼻，不过他从不和人争长论短，只是更有心机地培育榕树盆景，看见好的榕ษ树桩，也舍得花钱买下，对看上他家榕树盆景的人，他都很大方แ地连盆赠送。现在家里剩下的这几盆，最少也有三十年以上树龄，朋友们都知道它们是欧德庭的心头肉，宝贝得很，当然不敢轻易开口讨要。
刘艳红摇了摇头，说，我自己休长假──我不在金龙干了，想看你这里请不请人？
刘艳红这晚穿了件白短袖恤，下身穿牛仔裤，头乌ไ黑短发在脑后束成马尾巴般，副休闲打扮，只是神色间有些许忧戚，见欧灿辉来了，笑了笑说，怎么，不欢迎么？
欧灿辉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很感激林伯的好心安慰，不过他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就问林伯：“郑叔年纪比你大，但他也叫你林伯，是不是你的辈份比他大？”
欧灿辉抬腕看了看錶，晚上九点多，江边的大排档正是开始热闹的时候，而自己的大排档却个食客也没有，他暗地感到很沮丧ç。但这个时候他不敢在脸上显露自己失落的情绪，只好强装笑容，说：“郑叔也估计到เ新开张別ษ人不太注意，开始客人不会多。”
郑叔就说，辉仔，你真要感激我，那就记着我说过的话，要正正当当做人，不要学坏，这就对得起我也对得起你老豆了。我对你还是有信心的。说着，又乐哈哈地笑了。
欧灿辉喜出望外，满腔感激的话堵在肚里说不出来，这时郑叔已经站起来，说，辉仔，现在出来社ุ会做事，你也知道艰难的了，碰上什么难处，即管来找我，我能帮的尽量帮就是了。
欧灿辉在旁听着陈满吞吞吐吐地给父亲转述医生的话，心里又涌起了阵又阵的悲痛。母亲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有病却不愿去医院，舍不得花钱看病。那是因为ฦ穷啊！欧灿辉忽然想起三年前母亲不慎丢â失二千五佰元钱的事，使原本贫穷的家无疑是雪上加霜，母亲的心病大约也和这件事有关吧！母亲天性节俭，为了这个家，母亲操碎了心，却不愿到医院为自己检查治病，还是因为穷啊！
欧国能心里酸，那眼泪忍不住就夺眶而出
妻子林珊珊这时给他联系了份工ื作，林家有亲戚在广州ะ掌管家很有名的大酒店，如果方清愿意，林家亲戚有意聘请方清担任餐厅经理助理。方แ清怦然心动，这不失为ฦ条有面子的出路，既然是妻子林家那头的亲戚，凭自己้聪明醒目，混几年说不定能混出个人样吧？
原来，方清意欲在金龙重振雄风的计划ฐ给饮服公司堵死之后，下恍如掉进深渊，不知怎样才能找出条生路。不料é这时他又接到周丽ษ娟电话，说她已经到南国大厦上班，欧灿辉给了她个餐厅部ຖ长待遇，专责在大厅接待预定用餐登记安排。周丽ษ娟吞吞吐吐地说，既然南国愿意聘用她，总比闲散在家好──
华仔表哥说，唉，说来话长，南国的老板叫欧灿辉，原来跟我揾食，后来我去云南，他不愿跟去，留在清源开大排档，到เ今时今日竟成了气候。他原来是金龙的学徒工，和金龙的人有渊源，我个ฐ不留意，金龙的人全跟了他
华仔表哥叹了口气，说，若不是给南国挖了金龙的人走，金龙何至于此？
华仔表哥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他却走出经理室接听，讲完电话回来对方清和韵仪说，你们好好商量，想出办法把餐厅做旺。说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韵仪狐疑ທ地问，怎么又搞出个书画大赛？
方小兰今晚其实没有喝醉，不过喝了那些酒就兴奋得很，但欧灿辉总把她当小妹妹看待，她很不满足，干脆放浪骇形，把喜欢欧灿辉的情感渲泄出来。但欧灿辉还是不冷不热般，不知是真没感受到เ她的真情，还是内心没有她的位置，或是还记恨着被大佬除辞的事？总之ใ是装傻扮懞，不解风情，对我虚情假意笑笑也好啊。想到这里方小兰就有点意气阑栅，看着手里的小炮仗，思潮起伏，心里又想得痴痴的了。
这时林珊珊从楼上走下来，对卢少容使了个眼色，拉起方小兰走回二楼方小兰的房间。林珊珊觉得这样教育方แ小兰不好，甚至会适得其反，“三堂会审”会更激起方小兰的逆反心理。方小兰自从高考落榜，肯定出了心理问题，变得沉默寡言孤僻冷傲，有时却又容易发脾气，而且脾气还大得很。林珊珊时时关心她，对她和颜悦色体贴入微，方小兰对大嫂的说话还算听得进去。今晚又发生矛盾，林珊珊见“三堂会审”不是办法，忙把方小兰拉回房间小声劝慰了几句，知道这时不宜多说，就退了出来回到三楼睡房。
周丽娟却是笑眯眯地说，我也同意。不知道方经理有什么意见？
方清脸上神色有点尷尬。他知道莫慕贞在敲打他，但莫慕贞批评得堂堂正正，他竟是无从辯驳。
欧灿辉心想，方树开大小是个官，有钱有面，生了花心採野花也不出奇，只是可怜容姨在家侍候老少，身体又不好，若是给她知道丈夫在外头叫鸡，说不定会当場气出病来呢。方清阿嫲已๐经因中风半身不遂，知道儿子如此胡作非为，说不定马上二次中风，当堂爆血管。现在这个ฐ社会，有人揾两餐也何其艰难，有人却在娼妓身上撒大钱。你方树开小心政府扫黄，看哪天阿r碰巧ู把你也扫进派出所，那就身败名裂，很有热闹可瞧了。
方树开知道为和崔秀云吵闹的事，害得欧灿辉遭金龙炒鱿，在内街开大排档又遭自己母亲投诉搞不下去，不用说，欧灿辉和方家有了芥蒂。如今自己和外省妹状如情侣般外出吃饭，明眼人也看出他方树开“叫鸡”，让欧灿辉到处唱到เ处张扬就糟了，若消息传回家去，他虽不惧怕老婆，但吵闹起来也不好看。况且上有老母，下面大儿子也成家立室，吵出这种事情脸上也没有什么เ光彩。但嘴巴๒生在欧灿辉的鼻子下面，他要唱旁人也没法制ๆ止的。方แ树开便在心里祈求，但愿欧灿辉与人为善，嘴上积德，不要破坏他方แ树开家庭安定为好。
李伙生和莫慕贞都去过公司找领导，原以为事情解决了，不料公司的正式文件很快就下达了，同意欧灿辉辞职。这下三个ฐ人都傻了眼。
莫慕贞是金龙酒家点心部部长，今年刚好四十岁，身体略胖，看上去和普通的中年妇人差不多，但平日不苟言笑，工作认真，出了名的管得严。这莫慕贞在在饮服行业也大有名头，是级点心师，因为工作表现突出，曾获省的三八红旗手称号，是公司的老先进，她还是公司党支部委员，也是企业改革领导小组成员，在公司中很有威信。
这个令方清费了点心思手段的人就是阿球了。阿球个性吊儿郎当，工作表现时好时坏，因和方坚打架旷工了两天，方清当时不动声色好像不去追究，但阿球并不领情，虽然回金龙上班，工作态度更差，而且还常常说些不三不四的风凉话，冷嘲热讽，差不多天天都要挨李伙生顿臭骂才稍为安生点。到เ了实行岗位调整，果然李伙生就要把阿球调整出去，只是没个部门愿意接收这个牛精难管的阿球，李伙生只好把他安排去当水台工负责屠宰牲畜的工人。
方清的第二把火，是实行部门班组定编，以岗定人，压缩冗员，把各个部门调整出来的人顶上原来临时工负责的工作。这把火反响更大，吃惯大锅饭的国营老企业职工可不是好糊弄的，何况这些被调整出来的职工原本就不安份，这下可说是捅了马蜂窝，有跑去公司甚至跑去商业局吵闹哭啼的，有在酒家撒泼大骂方清的，情绪过激的还差点对方清动了手，把方清弄得焦头烂额心烦气闷。不过还是让方清咬着牙顶了过去，职工ื们见方清动了真格，原本懒懒散散无心干活的也打起精神，工作也认真多了。
敬完酒回到龙凤台上的主席上坐下来，他又举ะ杯向外父外母敬酒。外母是市人民医院的护长，最近已办了退休。而外父林可奕原来是市区的区长，现在是市经济协作办公室主ว任。听说潮汕女人般都不外嫁，都要找回潮汕人，外母原本也不同意这头婚事，只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女儿铁ກ了心非方清不嫁。方清长得表人才，在国营商业公司当个政工员，心思灵动，看上去也恭谦乖巧ู，丈夫也对方แ清有好感，只好点了头让女儿出嫁。她原本想让海外的亲戚帮忙把女儿嫁出去，但女儿鬼迷心窍，不嫁有钱人偏挑了个穷鬼。唉，女大女世界，女儿铁ກ了心，也只好屈从了女儿。
方清红光满脸，带着新า娘跟在父母后面，穿棱在大厅三十多个酒席之ใ间，逐席向出席婚宴的亲朋戚友敬酒敬茶。他身旁้是熟知婚礼例规的大襟嫂──大襟嫂这角色往往由á男家很亲近的女眷担任──指点对新า人认识称呼亲戚长辈。后边是分别捧着酒瓶茶壶的两个ฐ妹妹，还有几个酒量极佳的老友跟在后头作“保镖”当地俗称这些人叫定珠石。自然，跟得最贴近的还是机灵醒目口齿伶俐的欧灿辉。这晚若不是有欧灿辉几个ฐ定珠石保驾，软硬兼施ๅ的对付要玩新า郎新า娘的宾客，相信还没敬好几桌，方清早给人灌倒了。
但刘艳红把自己对欧灿辉的感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刘艳红也有顾ุ虑，首先是欧灿辉比她小三岁，清源这个ฐ地方风俗，般家庭都不愿意儿媳大过儿子，同年或大岁都还可以接受，大两三岁就不乐่意了。
都说时势造英雄，时势机缘造就了欧灿辉，但谁又敢说不是英雄造时势？欧灿辉敢闯敢干，善于用人善于抓商机，不然也没可能三年就拥有了南国大酒店南国富怡食府南国大厦，在清源饮食界叱咤风云。
吃过晚饭，阮桂洪如常去了北门街九瓦巷鸡虫的家，准备去个牌友家打麻将。鸡虫却说情况有变，他要去另个牌局，要阮桂洪跟着去当保镖。
阮桂洪嫌古阿姨太会用心计，想用五女的事拿捏他，他不喜欢和不爽脆的人打交道。再说他也想通了，知道了五女在什么地方又怎么เ样？去找到了五女又怎么样？若五女撒泼，难道又要用拳脚去解决？自己้脾气不好，下控制ๆ不住自己，人生地不熟ງ的，搞出什么เ事就不好了，自己้还在缓刑期呢！
阮桂洪对着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神情凄惨哀哀低泣的霞女，猛然醒悟自己้在极为冲动之ใ下，霸王硬上弓，把这个曾经朝思暮想的霞女强行滛了。
霞女悲哀地闭上了眼睛，而屈辱的泪珠这时就爬出了眼角
最令卢少容伤心的是大儿子方清。方清也是曾经给捉去关过的，不过三天就放出来了，虽然没事了，但方แ清像变了个人，不但不听父母劝谏，连珊珊的最后通谍也置若罔闻，竟然和个比他十几岁的女人勾搭在起，在城北近郊国道旁开了个小餐馆，两个月没有回过家，不用说，他是和不要脸的女人在餐馆双棲双宿。
不过方坚成了阮家的准女婿，他和阮桂婵早把生米煮成了熟ງ饭，听方แ坚说，黄三女倒是对这个准女婿和颜悦色，相处得不错。总不成做了亲家还贴错门神，还是借这个机会上上门，这个时候黄三女心情好，总不会冷下脸对上门慰问的未来亲家吧？
到了下午，阿把方แ树开方清方华方坚都约到了派出所，把尸捡以及调查结果告知了方家人。尸捡的结果方แ小兰仍是女,没有受到เ强或暴力的痕迹。大量调查证实六小兰有严重的忧郁症自闭症状。公安人员对有关人员逐排查后证实死因没有疑点，重点调查的欧灿辉没有嫌疑，对方แ小兰的死亡没有任何责任，于是就作出了方小兰系自杀的正式结论。
方清认定欧灿辉是杀人凶手，是因为ฦ阿勘察方小兰房间时，看房间满地都是纸张，那是从学习簿撕下来的，数量这么多，显见是整整撕了个本厚厚的学习簿。捡起纸张看，张白纸只写了“欧灿辉”三个ฐ大大的字。照ั相记录以后，收拢了纸张细看，除了大部ຖ分都是写着“欧灿辉”三个ฐ字，还有小量纸张上只写着个“恨”字，字写得大大的，“恨”字后面是个大大的感叹号。可以想见小兰写的时候心中ณ充满了恨意，很多感叹号最后那ว点是用力戳下去的，纸张都给戳穿了。
不过华仔表哥想不到欧灿辉的本事变得这么厉害，连工商局的头头也搞得惦，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当年就看好欧灿辉机敏醒目很有潜质，看起来这个欧灿辉前途未可限量，还得要和他多往来，把关系恢復到เ过去的种亲密的程度，自己有什么事欧灿辉肯定能帮上忙。
华仔表哥见阮桂洪没有往日的热情，也不知是为他沒帮上什么忙有了芥蒂，还是心疼给工商局搅黄了发财大计。阮桂洪的垃圾服装来源他当然知道，但做这样的生意原本就要冒风险，谁也不敢包帆风顺的。出了事他已经第时间帮阮桂洪找关系，崔所长第二次再约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