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蒲瑶的嗅觉真是非常灵敏。她闭上眼睛正有点睡意本待进入梦乡，一阵焚烧纸本的特有烟气钻入了蒲瑶的鼻孔。
政治老师正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阐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和资本主义的自私性，台下的同学昏昏欲睡。
香如对语文课代表建早已๐心存仰慕。
每当寒漪她们爆出一阵狂笑之后，无一例外地可以看到香如回过头来充满厌恶和愤恨的眼神。这种眼神有一种能够穿透骨髓的力量，它深深地扎进你的心灵深处。靖容每次在遭遇到香如的眼神之后，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即使脸皮厚的寒漪和蒲瑶也觉得仿佛突然间被人刮了几个耳光，心里就象吃了苍蝇般的难受。
靖容根据语文老师说话的特点，送了他一个很长的绰号，叫“左脸打右脸”。
“有的同学，写起作文来，从头至尾通篇用的全是逗号，只到เ最后一句才象阿Qກ画押一般画了一个硕大的句号。我不知这位同学看过猪拉屎没有。猪行走在乡村小道上，想方แ便的时候是不管不顾ุ，它可以拉上一路！这位同学的通篇逗号象极了猪拉上一路的猪屎！”
这饭一送就是好几年。母亲2o岁时又赶上了知青下乡插队的浪潮。母亲临行前嘱咐好三个尚且还年幼的弟妹要好好照ั顾外公，要好好照顾好这个家，然后就转过身，爬上已经挤满了男女知青的开往市下y地的大卡车，流着眼泪远去了。
母亲和三个弟妹轮流给外公送饭。
很奇怪，那个思想禁锢的时代，学生都很早ຉ熟，只不过在一些学风不正的学校或班级里，表现得更明显些。经常会有女生私下里嘀咕，某某对某某可有意思了，要不为何总一起结伴放学呢？甚至班上成绩分列ต一二名的学生如果正好是一男ç一女，彼此长的也还不错，同学们就会把他们当作一对小情侣来凑乐子。
这种经历寒漪并不是一两ä次遇见，而是很多次。由此可见，寒漪在同学的心目中还是比较印象深刻的人物。
不喜欢的衣服虽然自己已经不喜欢，但却还是很新า的，要丢弃也还是有点不忍心，并且也是一种浪费。能给别人再穿以期旧物新用，也不失为ฦ一种节约再利ำ用的好办法。
幸亏家里还有一个寒漪这般大的女孩，要是寒漪是个ฐ男孩，这衣服又要给谁穿呢？
下课了，寒漪把帆布包甩在肩后，慢悠悠地往家里头走。
后面有个脚๐步紧紧地跟着。起初，寒漪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这条路是靠近小城重点中学的一条道路，虽然不是主干街道，来来往往的人却很多，主要是学生，因此后面有时跟着几个人的脚步声也丝毫不足为ฦ奇。
兴许这还是咱同班同学呢。寒漪心里暗想到。
可慢慢地，这脚步有点奇怪了。
转了一个ฐ弯，脚步声还在，再转了一个弯，脚步声还在。
“这已经是小巷了，不是大道了。这人好象有点故意跟着我的意思啊。青天白日地，管他是谁，我还会怕他么เ！”
想到เ这里，寒漪猛地一个转身。
跟在寒漪后面的是个男孩，看起来，仿佛比寒漪的同班同学要大上一些。他穿着红毛衣，藏青色裤ไ子，脚上一双黑布鞋。眼睛不小，头很厚，整个ฐ面相算得上是憨厚。
不象坏人。寒漪放了放心。
见着寒漪回头，他立刻笑了笑，往前紧跟了几步，寒漪警觉地往后退了退。
他搓了搓手，有点紧ู张地问：
“这位同学，你是文科班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寒漪疑惑地问道。
“我看到过你从那ว出来。所以猜的。恩……是这样的，我想向你借点书。你看，我也不会白拿你的，我这有本《高考数学总攻略》，很不错的，我想跟你换本英语指导书。”
大白天的，在大道上借起书来了，真是太奇怪了。寒漪扬了扬眉，冷冷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对你的这本什么เ《高考数学总攻略》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不认识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说完，寒漪头也不回地走了。那ว男ç孩在原地楞了半天。
后来，也没看过他了，寒漪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渐渐地也就忘了这个人。
一个星期以后，寒漪又在同一个ฐ地方แ，看见了这个男孩。寒漪有点生气，心想这人是有病还是怎的，怎么เ这么烦人啊。就冷冷地站在那ว，等他先开口说话。
那男孩照ั例搓了搓手，有点紧张，但还是微笑着，他手里依然拿着那ว本书，口里重复着三天前的那句话：
“同学，你看，我只是想借几本书。你看，我也不会白拿你的，这本书很不错的，你先拿去看看吧。你要愿意，就给我几本书换着看看好吧。”
看着他那热切期盼的眼神，寒漪突然觉得不忍心再扬长而去，也许他真的是没什么恶意，也许他家里并不宽裕，没钱买参考书，也许他真的是想和寒漪换几本书看。就答应他一次好了，要不然他天天在这等，我还受得了吗？
就这样，寒漪接过了书。见到寒漪接过了书，那ว男孩高兴得直搓手，冲着寒漪早已๐远去的背影大喊道：
“明天中ณ午上学前，我还在这等你！”
寒漪回到家，进了书房，把那本什么总攻略随手往床上一扔，然后打开书柜。书柜里整整齐齐摆放着满满的一排参考书。从语文到เ历史，什么模拟，什么名师串ธ讲，应有尽有。这些有的是父亲出差从外地带回来的，还有的是已经考上重点大学的表哥从北京寄回来的。寒漪有时也在母亲的监督下，去逛逛书店，装ณ模做样地买上几本。
“老子平生最恨的便是数学，自己的书都不愿意看了，还会去看你的这本1้991年第一版的破书？”
寒漪边说边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英语习题集锦’。这本书，寒漪自认为作者脑筋比较死，题目很一般，讲得也不通透，总之就是一个ฐ题海战术，实在无聊得紧。就把这本送给那人吧，也算是资助困难求学儿童继续深造了。
第二天中ณ午，还是在那巷子口，男ç孩如约在那等候着。
寒漪把他的书和自己带的书一起交给他，说道：
“你的书我看过了，还好。这本英语书呢，我家里参考书很多，就算我送给你，希望对你也能有所帮助。就这样吧，我并不认识你，也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所以，以后你别再跟着我或在这等我了。明白了吗。就这样，祝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说完，寒漪转身走了，那男孩又楞在原地，也没再跟上来。
回到教室，寒漪就把这事当做一条新า闻对靖容和蒲瑶播报了。
蒲瑶打趣道：“他不会是想追你吧啊，用这么老土的手法，还嫩了点吧。”
靖容又习惯性地摇了摇头，说：
“这种追女孩的手法虽说是嫩了点，并且有抄袭钱钟书大先生之嫌，但毕竟还是有一片赤诚之ใ心啊。”
“狗屁个ฐ赤诚之心，我看他是神经有点不正常！”蒲瑶大声说道。
“你讨打是吧，别ี吓我！”寒漪作势要打蒲瑶。
“就是就是，别小题大做。不过，蒲瑶说得也对，凡事要有防人之心嘛ใ。反正以后碰到他你注意点就是了。”
“还有下次，被我这顿ู冷脸给义正词严了一顿，他要还来找我不是脸皮厚如城墙，就是正如蒲瑶所说，神经一定出错了。”
“这说不定，林子大了，什么เ鸟都有。”蒲瑶又在旁加了一句，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仿佛巴不得那ว人就是刚从神经病院出来的疯子一号。
“哎，我说，咱就叫他疯子吧。这样，以后咱们回忆起来或者寒漪再碰到他，就不必总叫人‘哎那谁来着’了。”靖容也补充到。
“我看你们是想死来着，还指望着我碰到他啊。不过行，他要是再跟着我，出现在我面前，不用你们说，我先叫了他疯子！”
寒漪实在是没想到，她真的成了三人中第一个ฐ当众叫他疯子的人。他并没有消失，相反，他反倒在寒漪的生活里步步进逼，结果快把寒漪给吓成了失心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