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琛身边没有丫鬟服侍,ไ阿福小厮也不可能一直侯在身边,他向来独来独往习惯了。
古来就有把帝王就寝比作猛虎休憩á的,苏谨琛此时虽然还只是苏家不受重视的嫡长子,可苏皎月却知道他将来会龙御九天,像他这般毫无防备的睡颜,只怕今后是无人能ม看见了。
“娇娇。”苏谨琛走到เ苏皎月的身后,推着她的轮椅道:“他就是害了你的人。”
然而苏皎月还安坐在轮椅上,她抬眸看着苏谨琛,眼眶微红,身子微微颤了颤,却已๐经落下了泪来。
苏政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正打算离开,却是被阿福给瞧见了,迎了上来道:“老爷您怎么来了?少爷还在房里温书呢!”
“是大小姐,”那婆子答道:“大小姐还说,少爷原来不喜欢芝麻,让以后给大少爷送的东西里都不准添芝麻了。”
“兄长……要不……还是让田妈妈背我吧?”苏皎月想起那天给自己推轮椅的苏谨琛,后背忽然有些发冷,瑟缩着身子,小声询问道。
从这禅房到山门口,还有好长一段路,苏谨琛要把她一路抱过去,肯定要花不少力气,要是自己还不配合,会把他累个够呛?
要是苏谨琛的生父这辈子都不出现了呢?又或者那个人早ຉ已经死了?
然而苏老太太却是愣了一下,眉眼略抬了抬,从苏谨琛的脸上扫过,眼神中透出几分深意。
第二天一早ຉ,苏谨琛就来了正房,往年他只进来回个ฐ话就走,可今年因为苏皎月也要去,便多待了片刻๑,等着婆子们把苏皎月的东西送出去。
“小姐,早些睡吧,明日一早ຉ还要启程呢。”青杏看着苏皎月这样子,越发觉得她楚楚可怜,哪有半点往日刁蛮跋扈的模样,她替苏皎月盖好了被子,吹熄了烛火出门。
苏皎月叹了一口气,一双秀眉皱了起来,想了想继续道:“真的……用不着麻烦兄长,我自己也是可以的。”
“无妨。”苏谨琛淡淡道,苏皎月虽然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但依稀从他的口气中听出几分淡漠不屑来。
但窗外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平时丫ฑ鬟们爱闲打牙,这在她写的小说中也是经常会有的场景。
果然还在做梦……
苏皎月提起之后,老太太还当真派人给他送了宵夜来,东西都是热的,放在食盒中还没取出来,阿福就在一旁开口道:“看来咱大小姐真的转了性子了,少爷您说是不是?”
阿福心思淳朴,是那种给根棒槌都能“当针”的人。
苏谨琛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继续翻手中的书卷,那书页透着凉意,带着潮湿的墨香,冻得指尖都有些僵硬。
“阿福在吗?”青杏的声音在门外传了进来。
他们就住在同一排,刚ธ才廊下的脚步声,苏谨琛早已经听见。
“青杏姐姐怎么เ来了?”阿福忙开门迎了出去,现在他瞧见苏皎月房里的下人,也比从前少了一分防备,多了一分亲近。
“姑娘睡了,让我把这手炉送来给大少爷用,说晚上看书暖和些。”青杏说完,便把怀里的手炉塞到了阿福的手中,那ว手炉小巧精致,外面还包着绛红色绣花锦缎,一看就是寻常大家闺秀用的。
“哎……”阿福还想再问问苏谨琛收不收,青杏就已经转身走了,这廊上风大,她才穿着小袄,可冻人得紧。
阿福就抱着个暖炉,看着她进了房间,才折回来,支支吾吾道:“少爷……要不……你就留着用吧?还挺暖和的。”他把暖炉放在了苏谨琛的手边上。
这是一个青铜鎏金雕花小手炉,外头还镶着螺钿玛瑙,京城里身份贵重的世家小姐都喜欢用这一款,是珍宝斋的孤品,有价难求。苏谨琛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是旧年徐氏送给苏皎月的生辰礼物,她一向宝贝的很,自己都很少拿出来用。
她还真是……铆足了劲儿……讨好自己。
苏谨琛忽然就笑了,指腹轻轻的摩挲过锦缎上的花纹,内里的温热传至指尖,仿佛连手指也一下子灵活了好些。
“留着用吧,明早再还回去。”
……
苏皎月还是没睡着。
一来是换了床,她有些认床;二来是这屋子实在太小,暖炉的烟熏得她嗓子太痒,才刚有些睡意,咳嗽两声就又醒了。
她睡不着,青杏也不敢睡,帮她倒水拍背,弄出不小的动静。
苏谨琛的卧房就在她隔壁,只隔了一道墙,听着她一夜不停的折腾。
苏皎月以前身子也娇弱,但不至于娇弱至此,上回险些摔下悬崖,回家晕了几天几夜之后,身子就大不如前了。
一直快到เ下半夜的时候,苏皎月才算少咳了几声,青杏见她睡的安稳了,才想吹熄了灯睡下,那人却又从床上坐了起来道:“你记得明儿卯时就叫我起来。”
“小姐,现在都已经快子时了,卯时就起,小姐只能再睡两三个时辰了。”青杏都困得睁不开眼了。
“老太太说明儿一早,庙里头有派腊八粥,据说那粥是开过光的,喝了可以强身健体。”
一听说强身健体,青杏马上就应了下来道:“小姐放心,明天我一定早起让婆子去排队。”
“不行,我得自己求才心诚啊,你也知道老太太不喜欢我,要是我一早能把粥求来,她可能会喜欢我一些?”
青杏以为ฦ苏皎月是要为ฦ自己求粥,听到这里才明白是要为老太太求,只无精打采道:“老太太那边肯定有人一早就去求的,小姐咱还是早些睡吧。”
苏皎月没有回话,等青杏偏过头看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实在是太晚了。
苏谨琛看了一眼睡在对面榻上的阿福,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福从梦中坐起来,一脸迷茫的看着苏谨琛问道:“少爷,天亮了吗?”他明明记得自己才刚刚睡着啊!
“天还没亮。”苏谨琛顿了顿,继续道:“明儿早ຉ起半个ฐ时辰,去庙里的斋房求些腊八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