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说说——”
“翠儿姐姐，你说说，什么样子的人才能ม算得上是天赋异禀，聪慧过人。”
她不记得了。
沈嬷嬷原不耐烦回答这些琐碎的问题，但先前太微亲自出门迎她，令她十分受用，这会儿便也就耐着性子一一作答“此次只有您和四姑娘同行。”
私下里，她和亲妹妹六娘一直唤生母崔氏为娘亲。
“怎么，娘说的不对？”崔姨ถ娘看着女儿脸上冰冷的笑意，怔了一下。
无邪边听边捂住了自己的腮帮子，没好气地道“小心你的牙！”
他抓着荷包底部，倒过来，哗啦一下将里头的糖都倒在了自己手掌心上，然后再一抬手，尽数倒进了自己้嘴里。
祁老夫人便捧着汝窑白瓷的茶盏凑到祁远章边上，让人扶他坐起，又吩咐人在他背后垫了个秋香色的靠背。
好在心中ณ有数，办事有准。她发话后没片刻，便有几名婢女端着填漆茶盘鱼贯而入。
她口中ณ说着“父亲”二字，心里不知怎么的却想起了小时候。
碧珠没听明白“您说什么？”
碧珠不由回忆起她昨夜冷静而淡漠的问话声，登时心神一凛。
她的背影，在阳光下看起来是那ว样得笔直。
她虽然没有多说，但沈嬷嬷也听得明白。老夫人这是在让自己去验一验三姑娘准备的嫁衣等物……虽说襄国没了，但有些根深蒂固的习俗还是保留了下来。例如嫁衣，依照襄国旧俗，是必须由新娘子自己้亲自缝制的。
沈嬷嬷神色恭敬地一一应下来，旋即将手中抱了半响的凌云纱搁到了一旁。
太微闻言垂眸看她，发现她清澈见底的眼瞳里似乎还带着淡淡婴孩般的蓝，不觉沉默了下去。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小七头顶ะ的软发，想起自己้当初离家时，最后一次见到เ小七时的情境。
它走得很慢，一步一顿，像是游戏，懒洋洋的，全无方才凶狠暴躁的模样。
去岁这鸡被他赏了两只给靖宁伯府。
按说鸡蛋本不是什么稀罕之物，谁若想吃，只管让人去煮就是。但祁แ茉吃的这蛋有些不一样。据说那ว下蛋的鸡原是夏国的鸡，隔着一条笠泽，下的蛋同他们这的全然不同。
身上肉疼，心里委屈，还不许她哭，她不如死了算了。
祖母就瞪着眼睛伸手来掐她腰间软肉，拧一下说一句“不许哭！”
所以再看故人，也就同过去不大一样。
但眼前的人，却没有那股令她害怕的气。
府里的姑娘可不是只有她祁太微一个人。
不过，谁叫她穷呢。
水果然不大热，但依稀还有暖意在。
……只是太过年少了些。
“孙女冤枉！”
坐在上首的祁老夫人便再次问道“小五呀小五，你老实讲，你此番究竟是错了还是没有错？”
论门第，靖宁伯府虽有爵位，但其实并不如慕容氏来得显赫；论根基，靖宁伯府人丁单薄，自然更是远不及慕容氏。
这门亲事，不管怎么算，都是靖宁伯府挣了。
故而襄国历嘉南八年的那个ฐ初冬，太微便被许给了慕容舒。
她当时才不过三个多月大。
什么也不知道，糊里糊涂地就有了婚约。
但世人多是羡慕她的，那样一个神童，长大了定然是个了不得的才俊。那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เ，短短几年之后，这一切就都会变成泡影。
轻轻一戳，就全碎了个干净。
嘉南十一年的夏天，慕容舒跟随父母和兄长一道回洛邑探亲，却不想在途中遇到了劫匪。夜雨惊雷，劫匪凶狠如同豺狼虎豹，不止谋财还要害命。
长夜结束后，遍地血污。
一行人，死的死，伤的伤，最后竟只侥幸活了慕容舒一个人。
李氏和丈夫早已๐断ษ气。
长子慕容严亦死在了当场。
只有时年不过还是小童的慕容舒，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
但他受惊过度，那日之后，便再没有神童事迹流传出来，都说他是伤到了脑แ袋，不复过去聪明了。
而且他还伤了脸。
整个右半张脸血肉模糊，好了也是疤痕纵横。
慕容舒自此便长居洛邑本家，跟着四叔慕容显过活。
大抵是因为样貌骇人，他很少再在人前出现，也从未回过京城。
太微只在几个月大时见过他一面，对他是根本毫无印象。
他们不过就是陌生人而已。
李氏出事后，她娘曾想前去洛邑探望慕容舒，但一直未能成行。次年，她娘犯了疯病，尚是夏王的建阳帝又领ๆ兵打进了襄国。
事情一再耽搁，便成了永远的遗憾ย。
然则她和慕容舒的婚约却一直未曾受到เ影响。
祁家并没有因为慕容舒毁容的事而退亲。
太微及笄之ใ日，便是她出阁之ใ日。
人人都以为她是不愿意嫁的。毕竟慕容舒再如何聪明绝顶、学识过人，也改变不了他满面痂痕的事实。更不用说，他早ຉ已不是昔日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