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一步追问:“十六岁的陛下,如何来的太子,还是个这么เ大的太子。”
“十六。”他想也未想。
我愣怔着,这时姜冕从屋里出来,一把拽了我进去,回头木着脸对薛刺史道:“不用理会,她跟我住一间。”
各人都有归处,我走到เ刺史跟前站定,指了指自己้:“我呢,住哪?”
那眼神太可怕,我默默倒回,重又跳上床。
算了,来日方长。打个ฐ哈欠闭眼睡,一夜再无话。
“……”这是何意?难道我是个女孩子这个事实不是一目了然?
还有最重要的,我挠挠头:“可我是个女孩子呀?”
姜冕情不自禁就伸手将我光着的脚丫捂进了手心,一摸之下,身体一滞。他脸上又沉下来,对阿宝不咸不淡道:“你们各自都有说辞,无非是据着各自立场,从而无视别人。既然女人之间无真相,我也懒得替你们多加评判,今夜之事作罢。但请阿宝郡主ว记着,容容在押赴至京师之ใ前,都是我身边的人,还请郡主多尊重她些,以后勿要对她动手动脚๐,如若再伤着她,下官对郡ຉ主恐怕将多有得罪了!”
这番话逻辑严密,前后衔接,姜ä冕不禁也有些疑心自己误判ศ,尤其阿宝脸上还带着痕迹鲜明的胖胖的手指印。
一桌人神态各异。
果然姜冕作出了一副尴尬之色,俊脸微囧,是一种不得不面对大众揭露自己变态恶趣味的窘迫:“倒也没有特别ี的缘故,她虽罪孽深重,但总归是同下官枕席缱绻过,慰过下官几日寂寥,是以在押赴京师问罪前,索性让她吃好点,唯有如此回报一二,也算是了结这段孽缘。”
我咽了咽口水,扭头看向其他人。
抬眼扫视一圈,目光落到了某山匪小弟手上的半只烧饼上。
“那我要吃卤煮ุ嘛!”
享受完一阵按摩后,继续嘤嘤。
吃饱后我胆子也肥了,抹抹嘴巴๒凑近他:“喂,巡ำ按大人,您决定怎么处置我?”
我抚抚肚子,琢磨了一下:“勉强七分。”
他背转身去,湿漉漉的丝已束了起来,立身清泉边,倒影惊鸿入池中,缓慢开口,嗓音沉湛,仿佛正在触及一个不愿开启的尘封过往:“你大名雍容,小名元宝儿,三年前同我失散,坠下山崖,落入河中ณ,被冲入平阳县湖底。”
在他脸色一分分阴沉中,我识相地闭了嘴,收了言辞中的戏谑,从头开始琢磨。越琢磨越无法琢磨,这里的逻辑有个大洞,根本跳不过去。我记忆中ณ有大片的空白,或者说我只有最近三年的记忆,根本无从揣测起。
不就是县里穷了点,他又没有杀人放火,再说穷山恶水就是治世之能臣也未必能在三年里富足起来,这不是找茬么เ?关键是,找茬还能ม找得这么理直气壮,这是何等的无耻?
姜巡按一甩袍角,坐回椅中,气愤不已:“你知罪还敢同本官讨价还价?你真当本官不敢治你的罪?撤职查办缉拿京师,都难赎你所犯之罪,别说礼ึ部尚书,纵是六部尚书联名,都未必能ม从本官手里保得下你!”
湖边阻止我自尽的那个高冷美人!
一见,我惊呆:“是你?”
“以如此龌龊手段接近巡按大人,定是另有贼心,居心叵测,不可不防啊!”有人深谋远虑。
“哎呀我竟第一次见这么有心机的娈่童!果然与众不同让人有些把持不住呢……”还有关注点歪了,跑题的。
议论纷纷中ณ,姜冕默然起身,给我按回座位。阿宝诋毁我,我其实并不以为意,有这么เ些好东西吃,我在乎她做什么เ?但我还是觉得委屈。起先是童幼蓝的出现,夺了我在施承宣身边的美好岁月,开始了我的颠沛流离。没有人怪过她,我更没有立场跟她争夺什么เ。随后是阿宝的横空出现,将我妄图留在平阳县的最后希望打破。也没有人怪过她。
所以任何人都可以任意剥夺我的幸福从而不受任何指责。
那ว么我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阿宝任意颠倒黑白的时候,从来没有人阻止过她,姜冕对她甚至是纵容放任的。郡ຉ主的气焰一日日盛气凌人的嚣张,我觉得我这个太子一定是姜冕哄我胡乱编的。陛下才十六岁,哪里又来的十六岁太子?
满桌佳肴顿ู失味道。我不知道自己้是谁,被姜冕哄在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眼眶里泪珠在滚动,模糊了视野,却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这些人方才还在骂我,我又怎么能在他们面前掉眼泪?
姜冕推开我面前的案桌,一只啃了一半的猪头滚落地上,伴着我泪眼婆娑的模样一定很滑稽。
姜冕半蹲身,一只手绕到เ我背后,将我揽入怀里拍了拍。我不肯跟他靠近,僵着背,紧ู绷着。他察觉后也没说什么,另一只手穿到我腿下,忽地就横抱而起。
走下席位,他冷着脸穿过宴席,一声招呼没打,抱了我离席而去。
留下一地诚惶诚恐的地方官面面相觑。
……
姜冕没有带我回厢房,却抱去了刺史府后院一处幽静地,将我搁到地上的石头上坐着。
“现在没人,可以哭出来。”
我噙着一眶眼泪模糊地看他,就是不滴落。
他低低叹口气,抬手到我脑袋上摸了摸,人也随之靠近了些:“元宝儿,这点委屈要是受不住就哭吧,以后受了大委屈可就哭不得了。”
我还是滚动着眼泪不落。
他瞧得好像心软了,又随之靠近一些:“长大就是一个不断受委屈的过程,生活里哪有事事如意处处顺心,一个人的能ม力有多大就要承受多大的责难和委屈。这个ฐ道理,你得慢慢明白。”
我抬袖子把眼泪擦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