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落榜ึ
第二节：在郎玉的画里，白色的烟雾是主题，就像她时常做的梦一样，这些画的意义แ何在？
从决定一起吃东西开始，郎玉和夏柄辉，都没有说去哪里。俩人步伐一致地走到เ了一个小摊位。那是一家在他们上初中的时候，放学之后，会手牵手前去光顾的地摊。摊位的位置没有挪动，每到เ夏季，这里的生意即便到了深夜还是很火爆，每张小桌子前都坐着各色的男女，穿着周边学校校服的男ç女生、袒胸露背的青年、还有穿着背心裤衩在附近居住的人们。
缺了一个角的白炽灯上，亮着几个ฐ五颜六色的字体：雪花酪、奶酪、四色冰欺凌、酸梅汁、鲜果炒冰。
在快到เ那家摊位的时候，夏柄辉不知道是刻意地还是无意地，拉起了郎玉的手，就像以前刚从校园里出来时的一样，动作敏捷、娴熟ງ，似乎郎玉的手，一直都是属于他一个男人的，从不曾想过要放开。
郎玉没什么反应，就连试图把他的手撒开的意思都没有，所以夏柄辉抓的更紧了，令郎玉又有了些许痛意。
“哎呦！疼啊！你这癫男成天都不知道个轻重！叫你拉，又不是叫你抓！”
“快三年了啊！”
“什么快三年了？”
“这里都没变，你怎么变了？”
“我变什么了？”
郎玉的话，叫夏柄辉对接下来该说的，力不从心。他的头低了下来，死死地盯着郎玉的那只手，虽然没有撇开自己抓得牢牢的手，但也没一点儿想抓紧的意思，只是被他挤压地张开着，连指甲都不想碰触到他的手背，那还抓着这只没有一点儿知觉的手干什么，索性！夏柄辉先撒开了郎玉的手，把她的胳膊震得比抓的时候还要疼！
郎玉还是一样，除了肢体上的疼痛感，剩下的，单一对夏柄辉的，就没什么了。她并没有因为夏柄辉这样的对待，有什么情绪，料想到了这个人会这么做了。其实自从认识他以来，他的这种动不动就带点儿神经质的举ะ措，郎玉老早摸透了，最初还新鲜ຒ点儿，时过境迁，也厌倦了、麻木了！
“喂！呵呵！没事儿吧你们俩？这些年少来了啊！我都想你们俩了！”摊位的胖老板娘是个嘴皮子特别溜的人，典型的那种特会往顾客心坎里说好听话的生意精。她怀里抱着半个西瓜来到了这两位常客身边，说完就紧接着拿勺子在西瓜上挖了一块比她的嘴大两倍的西瓜瓤，“跐溜”塞进了她那张尽是大黄牙的馋嘴里。
对这俩人此时的场景，老板娘早ຉ就看得腻了，初三那整一年，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在吵吵闹闹中，谈完了所谓的恋爱。但之ใ后又跟没事儿一样地手牵手来到她的摊位，要两杯鲜果炒冰和两杯酸梅汁。
夏柄辉收起了刚才略带失望的表情，转而就跟老板娘瞎侃起来：“哈哈！老板娘，生意还是挺火的嘛！又多了一批‘新人’了啊！你又有的听、有的看喽！”
“嗨！现在这些小屁仔儿们呐！就一个字儿‘嫩’！没啥狗屁意思！”
“那也比有的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来得好！”夏柄辉的口气阴的厉害，老板娘肯定不会接话，又不是说给她听的，她看了看郎玉，只见她已๐经无声响地走到了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懒โ得听、更懒得回应。
“她还是那个样子，没怎么变！”
“变得太多了！都三年了！不过你的生意却是越来越好啊！越变越好！”夏柄辉拍了拍老板娘的肩膀，笑容里不是对老板娘的恭喜，而是对郎玉和他之间，那种无可奈何地苦笑。
郎玉点了支烟，之后把火机放在烟盒上，往夏柄辉面前推了推。夏柄辉从里面拿出了一根，点上后，故意朝着郎玉呆呆地看着对面草坪的侧脸方向，吐了一个大烟圈。等到烟雾渐渐消散，郎玉正面清晰的脸从烟雾里呈现了出来。
夏柄辉耸了耸肩膀，晃动着他的一条腿，问：“想什么呢刚才？”
“没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嗯！”
“我靠！郎玉，你别老是对我这种态度行不行呀！我自问对你的感情，付出的没有一丁点儿的‘假’吧？你怎么说分就分，原因也不说一个ฐ，给我个喘气的机会都没有，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叫我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你，这是为什么呀？要不是咱俩缘分未尽，今天这一面，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呢！”
“夏柄辉，你觉得我爱你嘛？”
“爱啊！不爱我的话，你会跟我……”夏柄辉看到了郎玉愤怒的眼神，知道了她在命令他住嘴，待郎玉把烟气从鼻孔中全部呼出后，夏柄辉语缓慢地说了些感觉是故友重逢后的嘘寒问暖般的话语。
“这几年怎么样？”
“老样子，过一年跟过一天一样。”
“快高考了，准备的怎么样了？”
“准备不准备都一个球样。”
“功课紧不紧？”
“紧也跟我没关系。”
“你爸妈怎么样？”
“比我过的好吧！”
“你也没有再找一个？”
“找来干什么？除了干那事儿外，想不到找来干嘛！”
“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以后？哼！”郎玉的“哼”和她在那个梦里的哼声一模一样，可以冷到叫在旁้的人，寒到เ骨子里。
她说：“夏柄辉，你觉得我有资格谈什么‘以后’啊！‘将来’啊！这些空洞的让我一想起来，就寒栗的字眼嘛ใ？如果是你，肯定会想象得五光十色，因为你的未来，前途无限。你那个当官的继父把你当亲生儿子看，你有什么เ宏伟的理想，他都会托关系、花钱，尽可能的帮助你。但是我跟你恰恰相反，我连去想象一下的资格都没有，理不理想的，大学不大学的，没那本事揽过来。”
“你不想上大学了？”
“现在的学，我也没有在上，还谈什么大学。”
“其实我也不想上，要不你跟我吧！高中毕业后，咱俩奔深圳去！”
“滚！又癫了吧你！”
“我说真的，孙子忽悠你！”郎玉瞪了他一眼，用小勺子挖出了一些鲜果炒冰，放进了酸梅汁里，搅拌均匀后，顺势也帮夏柄辉的调配了一下。放在他面前，给了他一个ฐ“别说了，喝东西吧！”的眼神，后身体靠向椅背，吮吸着，又把脸侧向草坪，眼睛对着一片绿地，耳朵对着树上的知了，权当坐在她对面，今天癫得有点儿不轻的夏柄辉是透明的。
夏柄辉只是收到了郎玉为他调配的酸梅汁，至于那个ฐ“别说了，喝东西吧！”的信号，他显然没有一点儿意识。还是一样地该干嘛干嘛，该怎么เ吹怎么吹。
“啊！舒服！”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酸梅汁的夏柄辉，放下玻璃杯后，仿佛一下来了兴致，指手画ฑ脚地像在演讲般地说道：“真的！孙子忽悠你！上大学也不见得前途就光明了，不上大学也不见得就不能飞黄腾达了，比尔盖茨也不过初ม中文化，还世界富呢！让老家伙给我一笔钱，我带着你到เ深圳随便做个什么买卖，努力奋斗ç个几年下来，指不定我也富了呢！”
“人家该你们俩母子的啊？钱是你说给就给的？”
“那没辄！谁叫他摊上个带儿子的离婚妇女呢！自找的！”
“老板娘，收钱！”说完，郎玉就开始和夏柄辉比赛掏钱的度，夏柄辉已经很快了，但还是不及郎玉想要趁早结束听他胡言乱ກ语的急切。她把五块钱“啪”地一下拍在了桌子上，使得本来就不牢固的小桌子，此时摇摇晃晃地。
“说好我请客的嘛！把钱拿走！郎玉——”
郎玉半句话都懒得再跟夏柄辉啰嗦，懒得管是谁请这个没必要的客。她跑到เ了马路中间，打了辆的士，一坐进去就让司机飞驰前进，摆脱了这个ฐ让她一晚上不停作呕的夏柄辉。
郎玉终于回到了家，这个四面都是墙，在夏天都觉得冰冷的“坟墓”。
郎玉洗完澡后，在只有十二平米的客厅一角的折叠桌子上，倒了一杯凉白开，然后拿着水杯，走进了还不足十平米的卧室。
她把水杯放在床边的实木小柜子上，从只有两ä扇门的衣柜里拿出了一个扫床用的工具，把床上的凉席，从床头扫到เ了床尾，后掸掉了上面微微的灰尘后，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关上了衣柜的门。
接着，她趴下来，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红色的放杂物的塑料盆，从里面拿出了一盒蚊香，掰成两瓣后，点燃，放在床边。
按照普通家庭里成员的分工来说，这些居家工作，是做父母的在这个盛夏替孩子提前准备好的，但在这个冰冷的家里，这些工作，都被一个仅仅十八岁的小女孩独自完成。郎玉习惯性地做完这些她一点儿都不乐意去做的工作之ใ后，躺在了原来是她父母的双人床，现在是她一个人睡的大床上。
郎玉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左右，左边是床角和墙壁，右边同样，这些年都没有任何的更变，但她还是，不厌其烦地，左右看，太想能ม看到她所期望看到的，从这张床走下后，就一直没有再回来睡过的两ä位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