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流民们艰难的生活,寄奴感觉受的苦实在微不足道,不管怎么说,自己有家,有疼爱自己的母亲。虽然不是生母,却一点也不比生母差。唯一让人不快的地方就是母亲的唠叨,不准赌钱,不准打架,按时回家,赶快相亲,找个好女孩,表现好些,世交们好说话安排个好差ๆ事做。每每想到这些,寄奴懊丧ç不已,不赌钱,不打架,人生有什么乐趣。
进得城来,大街上到处是衣衫褴褛的流民,或躺在树下,或蜷在屋檐下,可怜巴巴的目光随着流动的人群望来望去。这些人大多是避乱从江淮渡江而来。
吾做国之长戟,吾为ฦ国之坚盾,吾当国之前驱,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暗夜将至,与子携手,冷封大地,与子相伴。
纵身跃起,扑向队列中的骑士。披甲的骑士瞧也不瞧,长矛竖起迎过去。眼见长矛贯穿身体,屮见毫不避让,矛尖硬生生从身体上滑落,两只利爪扣住骑士的头盔,左ุ右一拧,甩手将头盔连头颅扔了出去,一腔鲜ຒ血从脖ๆ子断裂处喷薄而出。
“不!”倒在地下的拓跋寔哀嚎,“不是时机,这时狼人是最强的。”
“嘿。”寄奴用手点着说话的那个人,“来!老子手正痒痒。”
提起习逵,京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跺跺脚京口颤三颤的主儿。刁家是南渡高门之一,刁逵的祖父做过晋朝尚书令。到了刁逵这一代,刁家兄弟又做起生意,攒了万倾良田,家中ณ奴婢数千人。奴客们仗着主子的势力,在京口欺压良善,横行霸道。习逵恶名远扬,人称京口之蠹。
阿母雪白手臂搭在小弟道规身上,寄奴心里一动,想起生母又想起乳母来,眼眶湿润,低头溜出门外。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ຖ福。寄奴的好日子没过多久,正当盛年的刘翘因病去世。萧文寿母弱子幼,家道中落,陷入贫困无依的境地。萧文寿天生傲骨,拒不改嫁。为维持生计,白天务农,夜晚织履,养家糊口,艰难度日。做为两个ฐ弟弟兄长的寄奴,早ຉ早挑起一家生活的重担。“耕种”、“砍柴”、“捕鱼”、“贩履”,什么เ挣钱干什么。
王凝之:琅琊王氏子弟,天师道徒。
步梵境:狼女。
刁逵有些不好意思,辩解道:“无赖之ใ徒,非因欠债不还,此人平日里打架闹事,惹事生非,偷猎山林,不能不稍加训戒。”
王谧颇不以为然,说道:“仁兄欲将此人如何处置?”
刁逵哼了一声,“抽一顿鞭子,送到เ县衙问罪。”
“小弟对此人略有耳闻,虽好舞枪弄棒打架赌博,却是至孝之人,侍奉后母如亲生。朝廷以孝治天下。孝为ฦ固邦之本。难得有如此孝顺之人。这样吧,他欠的钱,由小弟代还,兄长做个顺水人情如何?”
刁逵一愣,万没想到王谧一介盛流竟会为痞子说话,见王谧严肃端庄的样子不像开玩笑,便道:“好吧,愚兄不缺这三万钱,既然贤弟如此看重此人,随他去。”说着,挥挥手,奴客们解开寄奴的绳子。
寄奴看了看站在台阶之上的王谧和刁逵,一言不发,掉头大步而去。刁逵正欲说话,王谧摇摇头。看着寄奴远去的背影,刁逵怒道:“狂徒!”
王谧笑了:“宁折不屈,傲骨铮铮,正是我辈中人所欠缺者!”
寄奴和肥猫转过街角,肥猫关切地道:“伤势怎样?”寄奴这才感到浑身痛楚,皮肤上的伤口灼灼的痛,咬牙恨恨道:“不碍事,受鸟人的气,此仇必报!那个ฐ坐车的家伙是谁?”
“瞧那身形有些面熟,看那ว容貌实在不认得。那派头,大约,好像,也许,肯定是个名士。”
“名士,名士,肥猫讨厌的名士,不得不承认,真玛德有范。”
刘ถ穆之ใ假装思索半天道:“咱们风雅自然比不上他,钱不如人家多,但我们有头脑แ,他就是一泼屎。”
两人对视一眼,嘎嘎ะ怪笑。寄奴发现肥猫笑容突然凝固,半张着嘴,缓缓吐出余下的嘎嘎声。
原来,那泼屎站在两人对面,手中麈尾挥向空中,似乎ๆ驱赶什么东西,优雅的声音再度传来:“两ä只苍蝇嗡嗡叫,甚是讨厌。”
寄奴有些窘迫,不知说什么好,人家好歹也算恩人,自己非但不谢拔腿走人还奚落人家。虽说大恩不言谢,可这么做来也不妥当。
“我要回家,阿母在家会着急的。仁兄的援手之德,日后定当报答。”
“你不欠我什么,且救过我一命,咱们两不相欠。”王谧微笑着撕下胡须,又在脸上抹了一把。清秀标致的脸庞,大眼睛炯炯有神,表情似笑非笑,似淡非淡,赫然是山林中与寄奴争猎的白衣郎。
寄奴吃惊的张大嘴巴:“哈。我说看着面熟,原来是你。你倒底是谁?”
“世人皆有面,假面在容,真面在心。我是谁不重要。之ใ所以帮你,因为ฦ我在水中见过你。”
“水中?”
“无状之状,无物之象。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其中有象,其中有物。其中有精,其中有信。渊兮似万物之宗。”假王谧宁静清澈的眼睛有如一泓秋水,“水生人,水生天地万物,可察后世,可观过往。《太平清领书》中预ไ言,‘鞭断大江,东方昌明,黑衣起舞,光华覆天,长星泣血,豺狼野兽竟相逐鹿中ณ土,滔天洪水淹没大地万物,长夜降临,鬼怪横生,黄帝ຓ和炎帝再度转世,杀尽妖魔鬼怪,恢复白昼,平息万里波涛。’”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神州ะ人族面临数千年来最大的危险,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追随炎黄扫荡群魔。”
“黑衣?长星?妖魔鬼怪?和我一占关系都没有。瞧瞧,正午,该回家吃饭,对吧,肥猫?”
“对,对,吃饱饭有力气。”
“日落时分,北顾楼!”谢道韫依然保持动人的微笑,轻声道:“我在水中看到你的未来,刘寄奴,你在战斗,在北境,在沙漠,在大江畔ึ,在黄河岸,这是你的宿命,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