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早已靠在他的肩头，微微吐着气说道：“你说德语挺好听的。”
那边不停地在问些什么，彭然每次都只简短地回答几句话，听起来是日常熟稔的对象，宽慰的语气中透漏着安慰的讯息。偶尔有一两句尾音上扬，感觉就算提问也格外亲和，江雪在心中感慨，他果然长成了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赶在航班起飞前两人终于坐在了位子上，引座的空姐离开时都不忘回头看看彭然那只不肯松开的手，似乎对男生孩子气的举ะ动颇为好奇。江雪装作视而不见地继续任由他牵着，她明白，彭然手中的每一点力量都是依赖，每一丝温度都是信任。
曹风杉在s城、她要找的人在s城，更何况比起彭然在凉山的孤立无援来说，s城好歹也是她家，再不济地说，即便最后要把他送回瑞士，s城的交通也要方便许多。任曹风杉的对头手脚通天，至多也只能在凉山城搅乱一池春水，空间大了，躲闪游移的可能就大了。
齐志媛的喉咙哽了一哽，想起彭家母子这几年来受到曹风杉的照顾着实不少，难得这孩子在自身难保的时候还能念着这份情意，心中颇为感慨。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叮嘱彭然道，“小然，阿姨说你的这些话要往心里去，知道吗？”
“你母亲是什么时候知道消息的？”目前最大的困难是敌在暗我在明，他人就算想帮忙也会有所顾忌，只有弄清形势才能决定下一步的举措。
“不过省里的消息已经出来了，要走也是在这几天。”犹豫片刻，江雪还是开口问道，“曹家的人呢？你有没有去找过曹老先生？”曹家人对这座汽车城的影响力关键从上一辈开始算起，只要他们愿意插手，事情就还有回还的余地。
躲在大客车的最后一排，江雪翻开报纸的手有些颤抖，虽然昨天知道消เ息后已经第一时间上网求证，可当白纸黑字摆在面前，受到เ的冲击与震撼还是全然不同。
江雪平日在办公室里也有负责订票一类的杂事，所以与订票点的工作人员都挺熟悉，想着都是替人做事，迎来送往的客套少不了，没事的时候也愿意多聊几句，只是她今天的心思太过混乱，连简单的敷衍都险些无法应付，随口说了句“私事”，便匆匆挂断电话。
婚宴结束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李可似乎察觉到她心绪不好，临上车还想捎上她再去新房坐坐。江雪连忙笑着回绝，再不明事理也不能坏了人家的新婚之ใ夜。
阿政难得羞涩地舔舔嘴唇，“于是我开始回忆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幅画面——从那ว年下雪的冬天，与你在校园里初次相见，到后来你每次喝茶时甜蜜的笑容，”仿佛当下就想起了那些瞬间，新า郎的声音也显得甜蜜许多，“只是想做个看你一直微笑下去的人，请给我这个机会。”
我究竟在做什么？明明知道他在故意保持距离，为ฦ什么还要没事找事？
晚上被那夫妻俩开车送回家，江妈妈一阵责备后，忙不迭地为ฦ她的脚踝敷上冰块，又絮絮叨叨地安置女儿睡下。
她总相信一句话——“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一方面是因为ฦ真正的好马总是面相前方的，没有时间回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从前的那ว一茏草太过熟ງ悉，熟悉得不再有尝试的欲望。彭然的天地，已经越来越宽广，早已๐不是当初那个迷恋老师的青涩学生；对于彼此，他们也实在太过熟悉，无论美好还是残缺。
两个ฐ人有时候聊她的工作、有时候聊他在瑞士的学业，却再也没有聊过感情。当初知道她与陈子轩分手之后，他更是没有多问过一句。
暑假留校的学生都挤到เ装了空调的阅览室去，典藏室隔壁闷热的旧自习室里，只有学生会实践分队的四五个人，谢萌作为名义上的领队也出席了。
既ຂ然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就算可以放手，终究也是不情愿的。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类人，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上帝ຓ的偏心，做啥事儿都跟玩儿似的，却总能干的比别ี人好。念书的时候遇到他是我们的悲剧ຕ，工ื作的时候遇到他是我们的幸运，交友的时候遇到他就只会让人惦记——到底有主没主啊？这种人注定是同性嫉妒、异性钦慕的焦点。很不巧，阿政就是这么一个人——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啥米？”李可的眼睛不眨巴了，第一次进到奶茶店的吧台后面，就如雕塑一般地站定了，看着斜对面交叉路口旁的凸面镜愣住——这镜子的角度咋正对她们日常“潜伏”的墙角啊？
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他，试图把眼眶中拥挤的感触硬硬地憋回胸口。
第一次觉得言辞这么无力，江雪的鼻腔泛起一股恼人的酸意，“对不起。”
“还是凉山城。”说着，将册子翻到那一页ษ递给她看。
苦笑着摇摇头，“你忘记我是以特长生的名义保送的了？不需要转户口的。”
挂上电话，沉沉地叹了口气。摸回床上，有些粗鲁地将她抱紧，仿佛这样就可以抵御一切寒冷。
“……”
没有搭腔，李可不知该怎么反驳，却依然怀疑她的逻辑，“小雪啊，不怪我世俗，且不论以后发展，张博士现在都是如日中天，陈子轩呢，s大一年毕业多少法学本科生你比我清楚，就算他能考上研究生，又如何呢？你准备陪他耗到什么时候？”
“没，没必要。”皱皱眉头，李可有些迷惑，“可你问这个有啥意思？”
“姐，你怎么回来了？”清润的嗓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原来已经走到เ了最后一排书架前，陈子轩正从书梯自话，“呃，那就是风格不太一样，让我猜猜，你比较习惯装可怜？”
你的心上呢？有的又是什么？对我的爱，还是对所谓“纯洁”的偏执？
“傻孩子，”江雪宠溺地笑笑，“我去院里也是在研工ื部，去你们本科生办公室凑什么热闹？”
“没关系，杜老师还没走，你喘口气，跟我一起进去。”不禁庆幸自己把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半小时，这种留预存量的做法在她这几年的学生工作中已经养成了习惯，而领ๆ导、老师似乎ๆ也都对这种体己的考虑感到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