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里是家类似戏园子的杂耍园子,要想进去看表演还得掏上十文钱。在大街上也有杂耍班子的表演,只不过水平和这家能有自己场地的杂耍班就不能比了,难怪尽管需要掏钱才能看到表演,台下仍然有这么เ多的观众。
泗城的夜市虽然比不上清城,倒也不乏热闹,且今日似乎还正赶上了庙会,除去卖东西的还有各种小戏和杂耍,我们两个便一路看一路逛,买了大批的零食解馋——最主要是解楚龙吟的馋,这家伙天生就爱吃这些小零嘴儿,亏得还长不胖。
“嘿……”一个没忍住,我在黑暗里变态又恶毒地笑了一声。像是在应和一般,他在床上“呼……”地发出一声鼾响。
我是真的很喜欢他,甚至喜欢他所有的缺点,而他也正因着这些缺点才显得分外亲切可爱。即使现在他在矛盾纠结,他在试着让我对他冷却,我也无法把对他的情意消เ褪半分,因为我感觉得到เ他的挣扎犹豫,他有情,他才会如此,他是个至情至义的好男ç人,不会因为情人而抛弃兄弟,也不会因为兄弟而将情人视为可换可扔的衣服。
海盗头子哈哈一笑:“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已๐经叫人去清理了。昨晚你突然中毒,那两个家伙也急得上窜下跳呢,看来你还真是投了它们的缘儿。”
“嗳ã,”他挥手打断ษ我的话,“若不是因为我带你去了那里,你也不会差点丢了小命,咱们谁也不欠谁的,这事儿不必再提。”
“救情儿!你这个混蛋!你还在犹豫什么?!”楚凤箫因嘶吼使得嗓子都哑了,他瞪着楚龙吟,双目通红。
楚凤箫就在我的身边,他大声冲着楚龙吟吼:“救情儿!你听见没有?!救情儿!”
曾可忆勉强笑了笑,从旁边取出油纸包的一大包东西:“这是我连夜做的点心,你带着路上吃罢,这一去不比自家,想吃点好的只怕也不能遂心。”
曾可忆脸上也没了惯常的笑容,眼里只是依依不舍,低了头轻声道:“不亲自来送你一趟,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你这一去少说也要两三个月,万一不服水土,病倒他乡……”
“你啊……就是个ฐ妖孽。”楚龙吟一歪身子,拥着我一起倒在榻上,“堂堂一个ฐ男ç子,却生得比女人还好看——这也就罢了,梁朝人韩子高,史书上说他‘容貌艳丽,纤妍洁白,如美妇人。螓首膏发,自然娥眉,见者靡不啧啧。’想来也就是你这个样儿了——只是怎么你这小身子也如女子般纤细呢?难道不是天生的妖孽来惑乱于世、男男ç女女都不肯放过的么เ?”
听得他在耳畔轻叹:“小情儿啊小情儿,这世上怎么เ会有个你呢?”
我点了点头,道:“不知可忆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楚龙吟眼也不睁地道了声“去罢”。
想是我和楚龙吟的头发上还沾着不少的野菊花瓣,因而被楚凤箫猜了个正着,楚龙吟笑得谄媚,一伸胳膊揽住楚凤箫肩头:“下回我带小凤儿去就是了……”
老天!让我自焚了吧自爆了吧自宫了吧!嗷嗷!
我心道你是没惹她,谁叫你冒充了你那恶名昭彰的双胞胎哥哥呢。
曾可忆却冷冰冰地看都不看他,只向我道:“恩公好生养伤,可忆先行告退了。”说罢浅施一礼,理也不理楚凤箫地径直带了丫头离去了。
楚龙吟抬起一根长腿蹬在他的膝盖上:“这会子倒是不跟我分了?从小到大我的都是你的,你的也是你的,今儿总算长大了!——那好,你那件盛福泰的外衫明儿借我穿穿。”
楚龙吟瞥了眼一直候在厅里的楚凤箫的长随子衿,哼了一声道:“你小子自个儿有身边人,干嘛抢我的人?”
不由一个激凌清醒过来,跟着楚龙吟的脚步小跑着向着那客房冲过去,直奔到窗前藉着月光向里间屋张望,却见床上豁然躺着一具浸血之尸!
第四轮巡视在四更天,岛上万籁俱寂,我正跟在楚龙吟身后打着呵欠,冷不防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反应已有些迟钝的我便一头撞在他的背上,只听他沉声道了一句:“跟上。”便迈开大步飞快地向前面的客房走过去。
众人直道好说,想来也是因坐得时间长了,便纷纷起身,或独自一人或三三两两地出得厅去,各自闲逛去了。
进得正厅大堂,早有两ä个人等在了那里,同楚龙吟一样穿着便装,大约品阶要比楚龙吟低些,所以尽管这二人年纪都在楚龙吟之上也都忙忙起身迎了上来。一阵客套寒喧过后各自落座吃茶,静等其余客人到来。
楚凤箫应过声后却没有回头同我说话,只满屋子检查着蛛丝马迹,而我也正因为那ว系绳子的尴尬短时间内还不太好意思面对他,再加上这屋内血腥味儿实在难闻,便立在门口通风处静静打量这间石室。
少巴๒结我。
两个人不由一起笑了起来,轻轻的那么一个对视,什么都不必再多说,就是所谓的“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某人的要求不高,理解,尊重,外加一阙《将进酒》,足矣。”我继续用淡然掩饰。
这……这和尸体可是完全不同的……这是活生生的人,他,他还会动的,还,还冒着热乎气儿呢……
他这是在笑话我刚才故意用力搓他的背——言外之意:看你小子还敢不敢再度借故发坏了?!
没有多做停留,拿了茶叶就径直回了楚府,虽然我一刻也没耽搁,但这一来一回也着实花费了我不少的时间,等我回到前宅书房时,却见屋里空无一人,楚龙吟那ว家伙居然已经不在那里了,桌上公文堆得乱七八糟,被他写坏了的那ว一本单独放在桌角敞开着,硕大的墨滴和那ว天外飞仙的一撇豁然在目,昭示着我的战绩。
也好,正可以不必面对他这张讨厌的脸。于是拔腿迈出房去,也没有同他告退。
见宋奇仍不吱声,麻六便向张回和陈可使了个眼色,那ว两ä人便也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起了宋奇,把个惨死的吴术丢â在了床上不搭不理。
“大师兄说得是,师父这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大事儿,务必得办成,想来老二泉下有知也会体谅我们的。”麻六阴森森地说道,转而看向其它三人:“哥儿几个都没异议罢?”
我本想开口试探试探他,然而转念一想又作罢了。不会是他,不会,他完全没有作案时间,我不该再怀疑ທ他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不必担心我。我这会儿也走不得的,官府的人来了之后会把所有昨晚在府里的人都召集起来问讯,这是司法程序。倒是你……没什么เ事罢?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趁官府没来人前先请个ฐ郎中ณ来帮你看看?”
“喏,病得都翻白眼了,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叫仵作来……”扇子兄说着便欲起身。
“你脸白得吓人呢。”扇子兄伸手覆向我的额头,而后触电似地收了回去:“喂!你伤风上热了,头烫得很,需赶快就医!”
也就是几天前吧,倒霉的我半夜里胃疼难忍,偏巧ู家里没了止疼药,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到外面2๐4小时营业的药房里现买。外面下着大雾,能见度大概只有零点几厘米,我眨着被胃疼折磨得金星乱闪的眼睛一头扎进雾中,走啊走啊的,脚下一空,眼前一黑,人就掉井里了。
那,是谁这么倒霉?
“凤箫——”楚龙吟紧紧追出去,转眼房中便只剩了我,和一屋子的情殇。
我知道我跟着追出去也是无济于事,只会让楚凤箫看见了更痛苦,事情已经糟糕得不能再糟糕,此刻的我也早已是六神无主。
慢慢地走出房去,见子衿立在隔壁楚凤箫房间的门口望着兄弟两个奔去的方向,听见我的脚๐步声,他扭过头来,冷冷地道了一声:“我若是你,就会立刻离了这里,永不再回来惑乱人心。”
“可惜……你只是子衿。”我轻声地道。
他不再看我,转头回了房间。
我在门口立着等楚家兄弟回来,一直立到下半夜,终于见走廊尽头转过两个身影来,细看是楚龙吟扛着楚凤箫,楚凤箫似是喝醉了,脸上带着不知是酒还是泪的水痕,几乎ๆ已๐经不省人事。我过去帮忙一起把楚凤箫扶进他的房里去,楚龙吟便让子衿去倒水涮巾子,他替楚凤箫除去外衫,脱去鞋袜,平躺在枕上,然后拽过被子来盖好。
子衿将巾子拿过来,楚龙吟便坐在床边替楚凤箫擦脸,楚凤箫已经沉沉睡去,楚龙吟就皱着一对修眉盯着他的睡颜看。直到远远地传来鸡鸣声,他才如同梦中醒来般偏头看了看我,轻声道:“你回房睡一会儿罢,连着两ä晚未睡,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你呢?”我问。
“我在这儿守着这傻小子。”楚龙吟满是无奈地笑了笑,“只怕他短时间内是想不通的了,你也不必担心,等他冷静些了我来同他解释。”
“你也两天没睡了,他现在喝醉了睡得沉,应当不会有什么事,你在他旁边也睡一会儿罢。”我知道楚龙吟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上一静想办法,所以没有多留,在子衿冷冷目光的盯视中回了隔壁房间。
迷迷糊糊地在床上睡了过去,醒来时居然又到เ了晚上,好歹洗了把脸后来到楚凤箫的房间,见楚龙吟仍然在床边坐着,还是我离开时的那个姿ู势,竟是一整天都没有动过。楚凤箫还在熟睡,微微蹙着眉头,梦中ณ也满是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