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瑨扶起范氏,笑道:“好了,你们要再这么谢来谢去的,梨花也要谢了。”
“你是青歌姑娘吧。不用多礼,之前一直想去看望姑娘,只是我这身体实在不争气。姑娘大恩,昕燕在此先谢过,等姑娘养好了病,再重重答谢。”范氏上前一步,轻轻福身道谢。她的声音就像她的人一样,羽毛般轻柔舒缓,很是动听。
小姑娘把一盏描着精致青纹幽兰图案的细白瓷茶杯端到青歌面前,突然惊叫一声,又端着温水回身走到เ桌旁,取了一把莹白如玉的瓷勺回来,不好意思道:“我总是这样笨手笨脚๐的,叫夏姑娘笑话了。”说着持勺开始喂青歌喝水。
“夏姑娘你别动,你趴好。是不是渴了,我这就给你倒温水来!”小姑娘忙转了回来,扶青歌趴好,圆圆的眼泛起晶亮的水光,一张可爱的小脸也皱了起来,到好像那痛是落在了她身上。青歌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激,这小姑娘是真的担心自己。
柯氏张了张嘴,却只是无声悲叹。她也觉得郭海ร或许是对青歌有意思,与甘雄不同的是,她非常乐见其成。如今,那个长得端正又能干的小伙子却被甘雄一句话赶走了,叫柯氏如何不恨。只是以她的性子,实在不知该说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才好。见虎子要跟出去寻青歌,柯氏忙拉住他。还是让两ä个ฐ小年轻多亲近亲近吧。
“既然如此,就麻烦青歌了。那甘叔叔,柯婶,虎子,我就先告辞了。”
想了想,青歌先摸到เ杨寡妇家的厨房里,拿了切菜的刀,又找到茅房,进去用菜刀将踏脚๐的木板砍出几道深深的口子,确保只要有人踏上去就会立刻断裂,然后用泥土掩饰一番。这样进来上茅房的人根本看不出踏板有问题,然后嘛ใ,嘿嘿。青歌贼笑着将菜刀放回厨房,找了根棍子样的粗木柴,又摸回杨寡妇的卧室床下。这里头的两个人,不管是谁中招都大快人心。青歌无比期待那精彩的瞬间。
这家小酒店,正是甘雄那拼头开的。甘雄好酒,经常在这里一混就是一天,对于此间寡居的老板娘也是调笑惯了的。前几个月,柯氏突然冷淡下来,不愿让他碰自己。而刚好他也对柯氏腻味了,几次被柯氏拒绝后,他就不耐烦了。后来从甘二娘那ว里得了五两ä银子,就和这杨寡妇勾搭上了。杨寡妇自丈夫死后,已勾搭了好几个ฐ汉子,于床第间的事自有几分心得。甘雄和她厮混上一次后,便放不下了,五两银子到เ大半进了杨寡妇的腰包,并且承诺得了剩ທ下的五两也花在杨寡妇身上。一时间这对奸夫yin妇到真是相得甚欢。
“你就是他姐姐?”赶车大汉轻佻的上下打量青歌,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来,“要我放了这小鬼?可以啊。不过他欠了我一两银子,只要你拿钱出来,我就放了他。如果你拿不出这么เ多钱也没关系,只要你们姐弟给我做工偿还便可。”
“放开他!”青歌气喘吁吁的挤进人群,对路中间的赶车大汉喝道。
这里距离吴所在的朱亭不过十多丈,但因为光线和角度的关系,从这里可以清楚看到整个ฐ假山区,包括朱亭里的一切,从假山区其他地方却不容易看清这里的人。青歌脸上的神色,包括眼神波动,两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小姑娘果然不一样,如果是一般女孩,现在只怕不是惊慌就是激动了吧。她很不愿意见吴,却很平静。呵呵,我到很期待她一会儿的表现呢。”白衣公子一手握着羽扇,轻轻敲在另一只手的手心,就算在调笑,依旧ງ给人一种温雅无害的感觉。
甘二娘拉住青歌的手,嗔怪道:“还叫什么夫人啊?叫姑妈!”
青歌心中ณ不愿,却也只能依言行事,磨磨蹭蹭把脸擦干净,接受甘二娘审视的目光。甘二娘对上青歌又双又大的杏仁眼,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便笑得一脸慈爱道:“青歌啊,从今儿个起,你什么也不用做,好好养养身子最要紧。看这小胳ฑ膊细得,怪可怜的。放心吧,以后姑妈会好好照ั顾你的。”
更何况,在青歌看来,这也未必就不对。为何结婚?因为ฦ相爱?这个答案未免太理想太飘渺了。就算是倡导自由恋爱婚嫁的现代,又有多少夫妻是因为真爱而结婚?就算原本是有爱情的,也总会在婚后磕磕碰碰的琐碎生活中ณ被消磨殆尽。然后要么外遇离婚,要么麻木继续。青歌也曾经渴望过爱情,渴望能够找到一个白不相离的伴侣。可以为能ม够相互扶持一生的那个ฐ男人,却轻易抛弃了昔日诺言。
然而若是真的嫁进富户做妾,日子就真的好过吗?
甘二娘坐在朱里民身边,看着青歌缩手缩脚的样子,暗自皱眉。这真的是夏先生的亲闺女?怎的连夏先生一分风采也未传的?看来,志儿的媳妇还得重新看看了。至于这丫头,反正已经带过来了,就留แ下让她伺候翠儿好了,免得放回去弟弟看着也心烦。
很明显,此事若非朱翠娘从中ณ作梗,便是小桃故意为ฦ难。不论是她们哪一个,郭妈妈都管不了。就算郭妈妈能帮得一时,青歌也不想给她添麻烦。这“夺饭之ใ仇”,青歌必定是要自己报了的!也好让她们晓得,自己不是那ว人有她们揉捏的软面团!
“救人又不是为ฦ了人家的报酬!”虎子不满的瞪着他爹,青歌忙在后面戳了戳他。
“认字有个ฐ屁用!莫非你小子还以为自己能考个状元出来?”甘雄嗤笑,但毕竟是自己的亲身儿子,也没有过多斥责,专向青歌道,“臭丫头,你哑巴了是不是?吃我的住我的,还敢给我摆脸子!今天你们不是救人了吗?人家给了什么报酬?”
就在青歌咬牙思考对策的时候,那边的情况已๐经进一步恶化了。两个ฐ褐衣男子似乎已经腻了,一人一个ฐ捉住两名少女,一只手紧紧箍住少女,另一只手粗鲁的撕去少女的衣裙。
就算青歌骨子里是个自私的人,却也做不出这样的事。若真的见到这种事,还什么เ都不做就逃跑了,那就不是自私了,那ว简直就不是个人,和正在行恶的那ว些禽兽其实也相差不远了。当然,盲目的冲出去主持公道,那不叫勇敢,叫愚蠢。
众人沉默下来,隔了好一阵,才又开口说了些旁้的闲话,然后在沉郁๗的气氛下散了各自回家。
“牛大婶,牛小婶,桂婶,这事儿过去快十年了,我,我也不瞒你们。当年,那些为难柯姐姐的人里,确实有一部分和我家有关,另一部分,则是甘雄那ว混蛋找来的!”甘三娘恨恨的咬了咬牙,随即又颓然叹气道,“只怪我当时随我家那口子去看他娘,我二哥又是个软弱的,爹又忙着给大哥治病疏忽了,竟,竟让二嫂得了空子。唉,这些年来,看着柯姐姐一日比一日难熬,我这心里真是……终归是我家对不住柯姐姐,对不住夏先生。”
“嗯,娘,青歌长大了,以后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和弟弟的!对了,你这膝盖每天晚上睡前记得用热水捂一捂,早上、中午、晚上各一次我帮你揉揉,很快就能好的。”
“娘!不许再说你没用之类的话!你是天下间最好最好的娘!”
这个家生活很艰难。据说原本还颇为殷实的,不知怎么เ就败了。为ฦ此,甘雄常常念叨,说青歌是扫把星,是败家星,就是因为有她在,家里才会越来越难的。往往说到生气处,甘雄便要动手打青歌,完全不顾她尚在病中,身体虚弱得很。要不是柯氏和虎子及时拦下,青歌相信自己้多半就要惨遭其毒手。以这身子的情况,若真是那样,多半就很难熬下了。至此,青歌才算明白,为何柯氏和虎子不论什么เ时候,总要留一个在她身边。
这一夜,夏青抱着弟弟,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幸福。不论这是什么เ地方,不管现在的自己时什么身份,夏青已经认定,这就是她的亲人,就是她的家!虽然对这身体原本的主人难免不公,但现在既然已成定局,那就让自己代替她好好的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