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上车就遇上这家伙,好像有点出师不利ำ呢。”车站心里嘀咕,“没看见我这神神秘秘的样子不同寻常吗,你就不能ม故意装着不认识,干么偏要一眼把我认出来?嘿嘿,我今天偏要说我自己不是自己้。”
然而,上车之后还没等把挎包放好呢,车站的铁哥们乘警张山叔叔就一副不识眉眼高低的德行,冲他大呼小叫的:“嗨,这不车站吗,把自己้打扮得这么难看,是不是要到姥姥家去呀?你爸你妈呢?”
见林红叶疯一样扑上来,车站心中暗自窃喜,却不料钟็大鸣那边突然大声喊道:“哈,好漂亮的电动车啊!”
车站心里早就想好了新า的作战计划,一旦林红叶把车停在垃圾堆下,他就继续徒步引她进入这残垣断壁的纵深处。陪她玩一会儿捉迷藏,直等到她晕头转向找不着了北,他再抽个ฐ冷子绕出去,骑走她的电动车,给丢â进附近的一条臭水沟里。车站知道这废墟边上就有一条臭不可闻的死水沟。到时就看她林红叶如何哭着鼻子在臭水沟里打扑腾狗刨า着捞车,怎样又臭又美到เ极致吧。嘿嘿嘿!
这女子一身男性化的穿着打扮,下穿一条那种很名牌,但故意很破的牛仔裤,上身穿一件印有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头像的月白色体恤衫,亮出纤纤玉臂,戴着半截皮手套。长飘飘,绝对时尚,无限臭美。倒也别有一番高傲气质,几分优雅又不失泼辣,特别是那ว双美丽的丹凤眼(车站似懂非懂ฦ的读过一些爱情小说,知道这种丹凤眼是女子美目中的佳品),波光清澈闪转娇柔没有丁点儿媚态贱相,猛地一亮冷气逼人,透出机敏睿智而又无所畏惧的光芒。
车站的心里就突然没来由á的憋闷堵,有点恼火。一咧嘴,正想说什么เ的时候,忽见一时尚女郎,骑了辆崭新的电动车,旁若无人,差不多照直向他们冲过来。
就这时,当车站又一次足额足量用力掘一大筷子拉面送到嘴边的时候,却似乎ๆ突然之间感到เ了什么,随即凭着感觉抬眼望去,不由得倏地停止了往嘴里进一步输送拉面的动作,目光“咔嚓”一声定住了。
他看见了什么เ?他看见了那个ฐ曾经在废墟里见过的小女孩,那个蓬ศ头垢面凄凄惶惶的小女孩!她仿佛从天而降,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小猫咪一样悄无声息地望着他大口吃拉面。那仿佛到处流浪的样子,那对大眼睛,那ว饥饿而凄苦的眼神,期期艾艾,泪光闪闪的。只一眼,车站的心儿就又猛地一疼,似乎“嘣”的一声碎裂了。
老天爷,她怎么也到เ这儿了!她就是刚才列车上所说的那个小女孩吧,她敢情就是用车站给的那ว一把零钱逃到这儿的?她是什么时候逃到这里来的,怎么就这么巧又让我给碰上了?!
心疼的感觉让车站顾不得再多想什么了,只情不自禁指着小女孩冲了摆面摊儿的小老板傻大姐脱口喊道:“快,赶紧给她盛上一大碗。”
摆面摊儿的傻大姐怪模怪样咧嘴一笑:“行啊小帅哥,心肠还挺好,还挺会怜香惜玉的啊。”
“你少废话,”车站没好气地白那傻大姐一眼,他最烦别人叫他小帅哥了。车站不知怎的一冲动,接着脱口这样说道,“她是我妹妹,你赶紧盛面。”
“只这么เ一小会儿就成了你的妹妹了?”说话间,车站所谓的那“傻大姐”已然盛好一大碗面放到妹妹面前,撇撇嘴角说道,“你小子光鲜水滑的,她怎么这么倒霉寒碜的就成了你的妹妹?”
这话说的,简直就有点杀人不见血的功夫了,好像是说妹妹目前的情形状态倒霉寒碜,更像是说如果成了车站的妹妹才是寒碜倒霉的事情呢。这傻大姐可能一点也不傻,精着呢。
“她一时想不开离家出走了,我们都在到处找她呢。这不,正好让我在你这儿碰上了。你这面摊儿可真是个ฐ吉祥幸运的好地方啊。”车站于是进一步将错就错往下说,还掺杂了一点拍马屁的意味。可是车站转念细一想,觉着事情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傻大姐就又转而问小女孩:“我还是不信,这小帅哥真的是你哥哥?”
小女孩却不怎么เ搭理傻大姐,只顾吃面,只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就已经吃下了大半碗面。她的吃相虽然没有车站那般穷凶极恶惊天动地,但她撩动筷子一小拨儿一小拨儿的频率度都挺急。真的是饿坏了!小女孩就碗沿儿之上点下头,好歹算是回答了傻大姐。
“是不是受不了这小子的欺负,你才离家出走的?”傻大姐接着问道。
小女孩没点头也没摇头,干净利ำ落地吃完碗中的最后一口面,喝完最后一口汤。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你管得着嘛,”车站抢过来说,“再给盛一碗面准备着。”
“你当这是像喂猪一样喂你哪?小姑娘一碗足够。”傻大姐抢白车站,仍语气平和地询问小女孩,“你家是哪儿的,要不要招呼警察叔叔帮忙?”
“不,我不要警察帮忙,我要回我自己原来的家……”小女孩突然变得惊恐万状,话还没说完呢,竟然“吧嗒”放下碗筷,惊兔儿一般倏地起身跑了。
车站一时愣住,对小姑娘如此激烈的反应,深感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小子还不赶紧ู去追!”傻大姐猛然大喊一声。
车站应声一跃而起,蹿出去。追了没几步,小女孩就自己站住了,她是在等车站。车站上去拽住她,压低声音对她说道:“干么呢这是,你到เ底怎么เ回事?”
小姑娘反手拉住车站,急切可怜的,哀求:“你不是认识我吗,你不是说我是你妹妹吗?你说我是你妹妹,我就是你妹妹。帮帮我,我要回我自己的家!”
车站就又打个愣怔,糊涂ิ了。天上掉下个ฐ林妹妹,毕竟只是《红楼梦》里才有的事,却偏偏就让我遇上了?而且还是一次紧接一次地遇上了,颇有甩也甩不掉的征兆啊!她要做我妹妹当然是件很提气的事,可是,总归来路不明呀。难不成她真的是遭人拐卖了,才被迫远离自己原来的家?车站倒吸一口冷气,再次认识到เ问题的严重性,禁不住进一步试探着问道:“咱们真的不要警察帮忙吗?有什么难事只要跟他们说清楚了,也就全都解决了。”
“千万不要这样啊哥,我的事说不清楚的。”小女孩慌慌地说,“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信你,我就要你救救我,送我回我自己原来的家。你要不帮我,我还自己跑。”
关键时刻给人一把碎钞,再送一碗面,就确定了自己้是好人的品德档次和难能ม可贵的政治地位,实在是一件很便宜的事情啊。
车站顿觉一股豪气冲云天,这世上已๐然没有了他所不能ม办或者办不成的事,他慷慨激昂地说:“好,既然妹妹信得过,我就一定能够把你送回家。你说你要去的家在哪里吧?”
小女孩踮起脚尖,凑到车站的耳边小声说道:“我原来的家,住在梨花山镇的青石坝子村。”
这让车站始料未及,一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惊喜异常,激动地说:“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啊,我姥姥ณ家就是梨花山镇的龙王庙村啊我的天!我现在要去的地方正是姥ณ姥家,我买的票又正好够咱俩一块儿坐车的,我马上就可以带你坐车回家了。”
这不是天意吗,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天意虽说在天上,地上的天意大而无当,可眼前这事却实实在在,没什么可说的。车站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小女孩的任何要求了。
车站想象得出姥姥到เ时见他领ๆ个小妹妹从天而降,会高兴成什么样子。还有,妈妈马龙同志平常不也总是遗憾本车站是小子不是丫ฑ头吗?现在咱给拣了个丫头来,看您老人家儿女双全了,还敢再有什么遗憾ย!
“哎,我说还要不要你的挎包了——”忽听傻大姐在那边向他们大声喊,车站才想起挎包还放在面摊儿那儿呢。随即很自然的拉着小女孩的手,一起走回傻大姐的面前。
傻大姐先向车站一伸手,说:“拿来。”
车站才又想起还没付饭钱,随即掏出一张2o元整票递上去。傻大姐说:“不够,再掏。”
车站就急了,横眉立目的:“不就吃你两碗面吗,2o块钱还不够?!你这不是成心打劫嘛。我还当你傻乎ๆ乎的是什么好人呢。”
傻大姐不急不恼,挺开心的样子呵呵一笑,说:“不错,我的花名就叫傻大姐,我也的确是好人。我要你掏钱,是在替你考虑为你好呢。你想过没有,你们的衣着打扮不般配呀,一个花里胡哨溜光水滑的,一个倒霉寒碜破破烂烂的,明眼人一看就露馅,谁能相信你们是兄妹俩呀?”
原来,傻大姐要钱是替车站领妹妹去买衣服帮忙梳洗打扮一番呢。傻大姐真够聪明的,看问题清楚,考虑问题周到,充分体现了一付感人至深的热心肠。车站从心里佩服得不得了,不由á感叹还是好人多啊!又“嗖”地掏出了一张百元大票,同时想起了很多感谢话,但话到嘴边只变成了一句:“我的车快到点了,你们快去快回,我给看摊儿。”
“好,我有数儿,误不了点儿。”傻大姐爽快地说道。
真的,傻大姐非但一点儿不傻,而且处处透着非凡的精明机智。此时此刻车站的心里充满了幸福,那幸福的感觉真的就像花儿一样开放。他深深认识到,只要心底无私有爱,尽可把眼光放敞亮些,看得真真切切,行得端端正正纯朴自然,那么,行走江湖之上许多不期然的相逢相识里,应该可以说相信别人就是相信自己,应该相信这个ฐ世界确实越来越美好。
傻大姐领ๆ着小女孩再度出现在车站面前时,果然光彩照ั人,晃得车站都有些睁不开眼了。
刮目相看,眼前的小女孩从头到脚焕然一新า,犹如经过精心打造隆重推出的小洋人儿系列明星大碗儿。她已经穿了一件粉底碎花的连衣裙ำ,披散的头湿漉漉的,却是一张圆润娇美的瓜子儿小脸儿,眉目极是清秀。许是由于一时不能适应自己原本如此美丽ษ的形象展示,她低着眼波不敢看人,更显无比可爱,令人一时不知如何疼她是好了。
傻大姐不无得意地说:“怎么เ样?大姐不忽悠你吧。”
但接着却又叹口气:“唉,这丫头也真够犟的。都有了新衣裳了,可就是说什么เ也不愿丢掉这旧衣裳,非要装这新衣服盒子里带着。喏,那ว你就替你妹妹拿着这装了旧衣服的新衣服盒子吧。”
说话间,傻大姐已不由分说地把妹妹换下来、装在一个提兜纸盒子里的旧ງ衣服塞在车站手里。似乎有点儿诡秘又不乏憨态可掬的样子,最后说,“你小子好福气够幸运的,凭空拣了个ฐ漂漂亮亮的小妹妹,还捎带搭配上我这么一个ฐ好心的傻大姐,你就偷着美吧你。好,赶紧ู上车去吧!”
傻大姐自始至终都没问一问车站叫什么名字,好像早就知道车站叫什么เ似的,又好像天生一派英雄不问出处的然豁达气度。
但是小女孩就没这个耐性,上车之后她就问:“哥,你叫啥名字呀?”
车站随手指指车窗外,反问道:“看见了吗,咱们上车下车的这个ฐ地方叫什么?”
“叫车站呀?原来你就叫车站啊。”小女孩感到เ很惊讶,那种表情又一次透露出这样一种信息:她好像早就知道车站这个ฐ名字的。车站大惑不解,却也只能认为她这完全是一副盲目崇拜样子。
“对了,车站就是我,我就是车站,车站跟我重名。”车站不无挪揄地说,“怎么样,好玩吧。你叫什么呢?”
小女孩仍是很惊讶而又很是迷惑不解的样子说:“你怎么会是车站呢,车站怎么会是你呢?我叫站花。”
嘿,车站怎么เ不会是车站呢。她好像真的早就知道车站这个名字?但车站压根儿没注意到这句话的这个疑ທ点,他的注意力一时全都被站花这个名字吸引住了。
“什么,站花?车站的站,鲜花的花,车站上的鲜花?!”车站张大了嘴巴,联想到爸爸妈妈和自己้的名字,到เ小姑娘这儿,正好是“车水马龙车站站花”一条龙。车站隐隐觉得,这种巧合太过惊人,有些不对劲,但又实在不知道、也找不出到เ底是哪儿不对劲儿啊!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车站喃喃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