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二年才知道那些“屁股“的说道的。
大钢一个“屁股”一般只吃一口,再把吃了一口的“屁股”飞快扔回盆里又飞快地捡回一个塞到嘴里去。我想,那些“屁股”,大钢也许只能吃上一口吧,或许一口还不到เ。
有一天半夜,我父母正在那屋吵得欢,眼看母亲就要犯了病,我父亲还在一会说一句一会说一句,母亲终于“呜呜”的犯了病。我一把把书摔到เ地上,猛然喊道:“你们咋就不离婚!”
也有人试图揭开我的谜底:“雷小锋这家伙,就是校外书看多了!”
他游魂似的回到自己房间,一头攮到床上,拽过被子蒙了头,完蛋货似的怎么เ也止不住那咆哮的泪水,身体仿佛就要被憋炸了,无以释放他无极的痛苦,仿佛只有手yin一回许能得到เ缓释……可是,这念头从他脑แ袋里刚一闪过,他立即就在心里面吼道——
他母亲瞅着他——谁见了他母亲的那个ฐ样子,都会洞悉什么叫欲哭无泪,什么叫撕心裂肺——“起来吧……起来吧……以后啊,我要是再犯病,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他母亲每次犯过病都对他这么เ说。
我知道,我父母的恩怨不仅这辈子不会终止,下辈子也不会终止的。即便他们哪天仙逝,他们也会在阴曹地府里继续恩怨下去。他们的恩怨这辈子还不能终结,“终结者”来了也无济于事。这不由得叫我总是想起小时候幼儿园墙壁上的一句话:“干革命就要豁出命来干,干革命不死没个完!”
除此,我的父母就把他们毕生的精力,全部奉献在了跟我爷爷奶奶姥ณ爷姥ณ姥还有两个叔七个姑三个舅六个ฐ姨之间的恩恩怨怨上,直到เ我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和我的一个叔两个ฐ姑一个姨ถ都已๐去世,仍不能释怀他们那由á来已久的恩怨。
我记事儿的时候母亲还好着呢。我上了小学,母亲就不好了,后来就更不好了,一犯病不是拿脑袋往墙上顶ะ着,就是歇斯底里撕着扯着喊着叫着,再不就像这晚儿这样,在床上闭着眼睛张着嘴巴,头使劲儿地向后仰着,浑身由á剧烈颤抖到微微抖颤,再由á剧烈颤抖到微微抖颤,一次又一次地反复着“呜呜”的嘴里没了回气儿。
我跟父亲差不多同时从对门的房间里出来,在我母亲床前站着。
“锋啊,你妈就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管咋说也是你的不对,你当小的,就陪个不是吧,啊?你妈气得直往墙上撞头呐……”我岳父气颤颤地说。电å话里我岳母还在大骂,声嘶力竭,不时有撞墙的咚咚声。我在电话里听着,应该不是撞头,像是脚后跟在往墙上跺。是头,根本经不起那样的撞击,否则定当脑แ浆迸裂。我母亲有一次犯病撞得头破血流,声音也不及我岳母的一半大。
“那咋办,爹,你好好劝劝妈吧,他才也哭得不行了,这事儿早ຉ晚能ม弄清楚……”
“找人家里干啥呢?既然人家实话实说了,事儿就这么回事儿,再找人家里不过分么?”我说。
老婆早把“俺”用“我”代替了,俨然市里人了。这个ฐ我倒没在意,只是那没个完……没个完……啥玩意没个ฐ完?“干革命不死才没个完”呢!我又想起小时候幼儿园墙上的那句话来了。
吃过早餐我出了宾馆,拐个路口便到了政府广场。有的也叫它街心公园。其实广场公园都谈不上——方圆不足百米,树木只有四棵,若不是立在中央的那座雕像和雕像周围的一圈小草坪,看上去跟一中ณ的操场没啥两ä样。
这些年,我总有材料写,都很急,没办法,谁叫我是县政府办公室综合科秘书组的组长呢。那ว个“赵县”,跟我一年当秘书的,写材料都写出瘾来了,现在虽已是副县长——我们这啥副职都不说“副”字——不用自己้动手写了,却依然写瘾难耐,天天批着大材料é往上报。我们圈子里有人说,他他妈的这是要把他当年写的材料上的批语一天不落地都复在咱的材料上过瘾玩啊!我们圈子里有个ฐ学过心理学,说,没办法,上去的人都这样,自己靠啥上去的,上去就该靠啥折腾起人了!不出了自己那么多年往上爬时受到的那些窝囊气,心理就会失衡,心理一失衡,人就要犯罪,不犯罪就得疯掉那也说不定!
“大哥是……”
“大哥是到三树么?”
天意不让我有姐姐,人间也不叫我有妹妹。没办法,啥事儿一归咎到体制上,人就只能装傻了。不装傻死了也成不了“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