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任何好处，或情意。我无家可归——准确地说是无房子可住的时候，你把自己的办公室——你的小小的办公室腾出一角，给我买了床和铺盖，叫我住。我还没有为ฦ你做一点事，你就先借给我三百元，叫我安顿ู伙食，你把那么一大间门面房，那ว么เ多货物交给我看管，其信任度何其极点。你说你信任我是因为我有那个作协会员证——我是诗人——诗人都恃财傲物——不为五斗米折腰。你何其善良何其傻。现在这个ฐ世间，诗人还那么慈悲为怀吗？你说你去劳务市场不是找人的，只是路过。你没有打算要用人，实际也确实如此，我没有为你创造过财富，我羞于领ๆ你的八百元。你看到我两眼无神，悲悲戚戚，孤苦无助铤而呼救，你动了恻隐之ใ心，认定我不是坏人。你啊，坏人脸上没贴标签，坏人比好人更会扮可怜。你知道不知道。你给我长工资了，我清楚为何。由á于给我长工ื资，害得你抬高了安怡的底价，你何苦。论功行赏，安怡应当比我多挣，可那也太多了，在这个城市，个ฐ人的小摊子，哪有给那么高工资的？你仗义แ疏财？不，你是因情舍财啊。你呀你呀。
我比安怡幸运多了。这也许就是冥冥之ใ中，我为什么敢心血来潮把安怡抱在床上并肆无忌惮地扒掉她的包装的原故吧。假如当时我身边坐的是你而不是安怡，我敢不敢那么เ轻率？不敢，绝对不敢！你不是要知道我为什么敢接受安怡的馈赠，而不肯接受你的任何礼ึ物吗—若非你强硬的命令，这就是根由。我把你给予我的深情，当作是你对雇员的关心——及对一个落魄者的怜悯——你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而安怡不同，安怡主宰不了我，我们相对平等，她给我的情份，是找不出任何粉饰的成分来的，她没有更多的理由á关心或怜悯我。在我的心中起码还有个家，除了我的妻儿，我把你和安怡，都视为我心灵之ใ家的成员。可安怡没有家，她的心灵，她的灵魂，她的思想，还有她的凡体，仍在漂泊。我多想安怡有个实实在在的家啊，这个不幸的女孩。原谅我更多的同情她而几乎对你没有产生过同情的意念。我的生命之火，如果条件许可——在与你相同的条件下，可以在安怡身上熊熊燃烧。但在你身上，我对你的敬畏则会将其浇灭。是的，正如贵哥说的那样，我是心理阳痿。在安怡那儿是假阳痿，在你这儿——真阳痿。
我和安怡提着大包小包出了商店。我说：
安怡给我把墨镜戴上，端祥着，满意地说：“嗯，象个新郎官。”
“儿子长大了，不要叫他经商。”我说。
“让儿子好好念书。”我说
安怡撇撇嘴角：“臭美，配吗？”
安怡朝我仰仰脸：“问他。”
安怡把我的荣誉证书要去了，说她要替我保管，这个鬼灵精。对了，这些天我的一日三餐，都是安怡给做的，她的手艺还不错，你不会怪罪吧。她只是个小孩子。
市里真给了我一万元奖金。我的住院医疗费全由á市里报销，想不到我这个生意场上的失败者，居然因为ฦ打架成了英雄。如果家乡的人知道了，会有什么เ反响？
“刚才你挑选时，我们反复看过，好好的衣服，怎么会破呢？”
我所有违圣命的是，我没有听你的话向那个狗屁王保长交保护费。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以前你做主ว我不能吭气，现在该叫他们听听我的了。王保长的人来过两次，我说老板不在，让他们等你回来再说。王保长放下话来，扬言明天再不交钱，就要来砸摊子。我看他敢怎样，这种鸟我见得多了。我开公司的时候，不论走白道走黑道，收拾的不是一个。对这种人，你越软，他就越硬，你能让他一寸，他就敢进一尺。一个ฐ月二百元的保护费，是我们汗一把泪一把挣来的，干嘛白送他们。为ฦ防不测，我买了一条好烟去看了派出所的张所长。张所长说那几个ฐ小混混是该重点收拾一下了，已派了个警员重点监视。现在那警员就在斜对面那儿，是个ฐ穿便衣的。中午我得请人家吃饭，不能ม让兄弟们白忙活。这方แ面的事你听我的没错，虽然眼下会有点开销，但长远看沾光的是我们。遗憾的是这儿不是我的地盘。否则，那些地痞甭想踏进咱店门半步。我办公司时，结交了一帮亡命徒，个个够义แ气。实在不行，我一个ฐ电话就可调来一东风车人马。我的那些亡命弟兄们，绝对买我的帐。
我说：“我生气了吗？”
你猛地窜到เ前面，回身抱住我，紧ู紧地贴在我肩头，唏嘘เ不已๐。
我含愠：“你有完没完了？”
“没完。”安怡胸脯一挺：“没完没完。你不要有了她就想扔掉我。你给她多少也得给我多少。她不就给你买了个ฐ手机嘛。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买得起。”
“两码子事。”我说：“你瞎扯什么。你能跟她比？”
“啊？”安怡恼羞成怒：“原来你瞧不起我。她是香饽饽，我是烂窝窝，对不对？你是什么好货色，童男子？你糟蹋人家，不羞？”
“我糟蹋谁了？”我怒。
“叶梅。你敢说你没糟蹋她？”安怡怒。
“咋不敢？”我说。
“你毒誓。”安怡说。
“犯得着？”我说。
“犯不着也犯得着。”安怡说。
“犯不着就是犯不着。”我说。
“你心虚。”安怡说。
“我就心虚。”我说。
“承认了吧。”安怡气急败坏，冲到เ门口攥起拖布，杀气腾腾奔了过来。
我一把夺下，将她推翻在地。
安怡坐在地上，抱膝而泣。
我不理她。扫地。
我不能ม不理她。八点了。
我蹲在她面前软了口气说：“快起来，别闹了。”
安怡原地转向。
我说：“你起来，我都告诉你。”
我尽干坦白从宽的事。
我说：“我和叶梅真的没事。”
安怡说：“你誓。”
我说：“我要说谎是老鼠。”
安怡破涕：“谁是猫？”
我说：“你。”
安怡用食指拭拭眼：“真的，假的？”
我点头：“真的。”
能是真的吗？
我说：“起来吧，啊？”
安怡廉洁：“你抱我。”
我瞄瞄门口：“看人来。”
安怡扭扭肩：“我不管。”
我真拿安怡没办法。别人来事小，你来事大，得赶紧结束战斗ç。
我把安怡抱起来，她勾着我的脖子，叽叽歪歪地不下去，嚷着要我转一圈。我转了个ฐ小圈圈说：“象只老母猪。”
安怡笑：“大公牛。”欢喜地蹦倒地上。
安怡说：“给我掸灰。”
我胡乱在她屁股上拍打了几下。
安怡拾起扫帚ຐ笑笑：“扫地。”
我哪辈子欠安怡的了？
上午十点多钟，你来到门市。看我和安怡和几们顾客讨价还价，完成了一笔小小的交易。你说：“来，咱们开个会吧。”
我和安怡就站在那ว儿听你讲话。你也站着。与我和安怡呈三角对等状。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使用‘开会’这个词。
你说：“以前只我一个ฐ人，不需要开会，什么เ事按自己的想法做。一人一店真正的独立王国。后来虽然多了华，变成了二人世界，但他不过傀儡而已๐，我依然是个大独裁者，还不需要开会。现不不同了，有了第三者”，你冲安怡笑笑：”……是第三阵营。多极化的格局已经形成，三足鼎立。需要扬民主ว了。我们也要顺ิ应时代潮流，推进民主ว化进程。
看来你的政治水准还不低嘛ใ，哪儿学来的八股调。
你笑笑：“为什么要强调民主化？因为我面对着一个正在或已经崛起的强有力的竟争对手。这个对手就是安怡。……安怡的水平和实力不在我之下，我压力很大。我们来打个ฐ比方吧。如果我是美利坚合众国，安怡是中ณ国大6，那ว么华就是中ณ国台湾……。”
这比喻是不是大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