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见上康泊了？”
褚画凝视着金发小女孩的甜美睡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年轻警察的脸孔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让他搭档觉得“活见鬼了”的悲伤神色，他听她于梦中ณ念叨自己的名字，如同一个ฐ正在接受频死者临终祈่祷的神父。
“爱吃不吃。”终于决定对她不理不睬。把掰下来的碎面包扔回编篮里，又抽出纸巾撕扯成团一左一右塞进自己้的耳朵。隔绝了噪音的屠宇鸣心情很好，切了块牛排送进嘴里，边咀嚼边自我陶醉地说，“耳塞，继安全套后第二伟大的发明。”
男人瞥了一眼藤编篮里的面包，伸手拿起一只，胡乱ກ扯了两下递了上去，“好了，没有了。”
褚画ฑ微一低头，以同样暧昧含笑的眼梢瞟了瞟身前男人的脸以及他游弋于自己้肩头的那ว只不安分的手。随后他掏出证件，于对方眼门前亮了亮，“我当然可以接受你的邀请，”他勾人一笑，“局子里。”
到处都是搂着抱着的男男女女，仿佛马厩里等待骑跨的牲口。接吻乃至交[]合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梅雨天缺氧的鱼浮头呼吸，噼噼啪啪。眼前的混乱ກ景象让褚ຘ画眉头蹙起，朝四壁看了看，打算找个不那么เ混乱的地方坐下——结果一个模样还挺俊的大胡子男人顺着他的目光攀迎上来，不住朝他一脸奉承地眨眼微笑。
褚画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就感到腰部被人抬高，臀[]缝被人掰开。
但是晚餐里用伏特加烤的牛肉让他有些神志不清了。不断升温的身体让抵抗变得可有可无，褚画简单地挣扎了下，就任凭对方将自己的衣服脱得一干二净，将自己脸孔朝下地摁压在柔软的床上。
地上断ษ了一根粗及男人手臂的木棍，斑á斑点点的血迹溅得到处都是。殊死一搏的逃犯倒于地上，已经气息奄奄，年轻警探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个瞎了的狱警推开车门呼叫支援的刹那，被恼羞成怒的犯人轰爆了脑แ袋。不远处的屠宇鸣扔掉了手中未吸几口的烟，拔枪就向逃犯射击。谁也没打中ณ谁的一番枪战过后，扔掉了一发子弹不剩ທ的格洛克1้8型，凶徒拔腿狂奔。他肯定会后悔没趁有子弹的时候往那个ฐ满脸是血的年轻警探脑袋上补上一枪——因为ฦ那个满脸是血的年轻警探居然为ฦ枪声自昏迷状态中唤醒，落地下车，追了他整整五个ฐ街区的路程。
而同样不愿屈居人下的性格令俩人每次做[ຑ]爱都像两队饥兵狭路相逢于巷战，以血肉殊死搏杀，不遗余力而又不计后果。
同样身为警察的韩骁体型结实修长，性感的麦色肤色较一般黄种人更深，又直又黑的两道眉缀在一张轮廓深刻的脸上，压着一双明亮锐利的眼睛。这个男ç人原本算不得特别英俊，但他的举手投足都有股子显而易见的、令人一望生畏ั的精英感，思考时目光沉郁冷峻，动起手来又酷烈如火。
碧姬ภ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然后说，“我可不可以吸一支烟？”
※※※
女人从噩梦里醒来的时候，已近晌午，天气正好。
空气里有保加利亚玫瑰及香根草的馥郁๗气息，阳光酥软馨香得像周一早晨的新า鲜可颂。
女人发现自己้穿着宽松的棉质睡衣，睡在换了崭新า床单的床上。经过了一夜的温存缠绵，她的丈夫已经不在身边。
因为ฦ有孕在身她没法子和丈夫做[]ຓ爱，所以接收了他的手[ຑ]交。他的手指修长冰冷，和他的脸孔一样是苍白病态的淡淡茄色，插入阴[]ຓ道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他们夫妻的感情并不算太好，通常情况下她的刻意挑逗都会遭逢冷遇。但昨晚上却不一样。他深情地凝视着她的眼睛，轻轻向她说着些什么，许是爱意，许是别的，近在眼前的俊美脸庞奇妙地燃炽出一种悲悯又仁慈的光彩。
碧姬莫名感到เ昏昏欲睡，却仍迫使自己挺起上身去亲吻康泊的嘴唇。那薄薄抿着、又以个浅浅弧度勾起的嘴角具有无与伦比的美感，引诱着她像鱼一样咬住钓饵，像弯曲茎杆的向日葵一样迎奉阳光。
尽管身体正在接受温存的抚慰，但一个长吻过后她的倦意更重了。她很快就睡去，沉沉睡了一整夜。
然而昨夜的梦太真实又太可怕了。
她梦见她的丈夫戴着口罩和橡胶手套，口罩上方的那双深邃眼睛毫不带任何感情地注视着她隆起的腹部。
随后他像个手术医生那ว样埋下了头，一只手按住她的身体，另一只手拿着把冰冷的手术刀，扎进她柔软的皮肤，划开一道狭长的口子。
即使是梦中的她也感受到เ了那种天崩地裂ฐ般的疼痛，但却完全陷在梦里醒不过来，难以挣扎动弹，只能绝望地任人宰割。接着子[]宫被切开，胎儿被取出——五个ฐ月的胎儿像一团皱巴๒巴的肉，但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身体和脸，还有那ว挺翘着的小鸡[]ຓ鸡。
她的丈夫很快替她完成了缝合。整个手术干脆ะ利落，短短几分钟็而已。
一切完成后，那ว个男人俯下身来吻了吻她的嘴唇，迷人地微笑着说，好了，亲爱的，结束了。
女人些许后怕地想，自己会有这样的梦并不奇怪。她的丈夫不止一次地表示希望她把孩子拿掉，但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为此歇斯ั底里了很久ื，哭泣、乞求、以自杀相威胁、甚至最后为ฦ了避开他而躲去了女友布伦达的家中……直至他似乎终于松了口，找上门来将她带回家里。
然后他们就度过了这么美妙的一晚。
窗外燕子的呢喃如同情人缱绻的私语。浑身依旧ງ酥软的女人听它们唱了好一会儿才决定起床。
这个简单的起床动作让她忽然感到เ了腹部的剧烈疼痛——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凄厉的尖叫撕裂了整片寂静又宽广的天幕，完全陷入疯狂的女人撕裂了腹部的伤口，从床上跌落在地上，一面嘶哑着喉咙呼喊救命，一面在迅速汇聚而成的血色湖泊里艰难爬行……
当然不会留แ下医疗记录。
她再次醒来时，布伦达眼眶泛红地站在她的床前，她说，我应该劝你不要去那些地下诊所把孩子打掉，我应该陪着你。
“你在胡说什么？”碧姬失控地扑上前去拉扯布伦达的头发，“你这婊[]子他妈的在胡说什么？我没有打掉我的孩子——”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梦，再一次发狂般捶打叫喊起来，“是康泊！是康泊趁我睡着的时候拿掉了我的孩子……他简直是个魔鬼！他是个魔鬼！”
事业终止于那条将永远烙在她身上的丑陋伤疤。爱情是团夭折的皱巴巴๒的肉。
像一株柔弱的植物同时遭遇了各种灭顶之灾，强酸强碱、虫病侵入、经年累月的贫瘠干旱ທ与绵绵无期的严å寒沤水。她惊声尖叫，嘶声痛哭，竭力抗争与挣扎——然而除了枯亡，一切于事无补。
※※※
“我和康泊本来可以有一个ฐ孩子。”美丽的法国模特不停点燃一支又一支的烟，吞吐浓重的烟雾。这个外表精明强干的女人在一个近乎完全陌生的男人面前唐突地落下了一滴泪，使对方แ有点窘迫无措。“我以为ฦ只要我们有了孩子一切就会有所不同。不管是谁的。”
“就因为你红杏出墙，他就以这样的方式拿掉了你的孩子？”褚画几乎倒抽一口冷气。
“不是，他是一个畸形的完美主ว义者。”一滴泪后，女人的脸很快就干涸了，又变得像玩偶或者尸体般了无生机，“当他要我打掉孩子时我曾跪在地上向他保证，孩子几乎ๆ百分之百是他的。可他居然只是微笑地对我说，‘我知道。’他知道？他居然知道！那意味着他不在乎我和谁上床，也不在乎孩子到เ底是谁的。他所做的一切只因为无法容忍这样不完美的背叛。”
“你没有向警方แ告发他？”
“我试过了。可是没有人相信。”目光寒冷不堪，碧姬ภ的唇角冷酷地往上翘，“那个ฐ该死的婊[]子作了伪证，她甚至找来了一个ฐ供职于地下诊所的医生，证明我接受了堕胎手术后才和我的丈夫回了家——”恶毒让一张美丽的脸刹้那扭曲，她突然把手中的烟头狠狠揿了灭，冷笑了笑，“可那个ฐ婊[]子没有得到เ好下场，她罪有应得，上帝ຓ仍旧很公平，不是吗？”
曾经同为ฦ模特的外国女孩布伦达，长有洋娃ใ娃一般的美丽ษ脸蛋和凹凸有致的迷人身材，可最后也变成了置于冰窖中的一具尸体。
“胃里没有残留แ哪怕丁点的**物，四肢没有任何捆绑的痕迹。一个女人说她的丈夫在她睡觉时切开了她的身体、拿掉了她的孩子，可她却根本对此毫无知觉——”短暂的一个ฐ停顿后，法国模特继续吞云吐雾地说着，“警探先生，你会相信吗？”
褚画没有说话。换作任何人，对此都无法相信。
“而且我必须就这个话题彻底闭嘴了，因为我听见警方说我的这些证词完全源于我堕胎后的精神失常，我产生了幻觉，我需要接受治疗。”女人又吸了一口烟，“我知道他在逼我发疯，他想把我送入精神病院，像对他上一任妻子那ว样。愚蠢的抗争只会让我百口莫辩，自投罗网。”
“既然你说是康泊趁你睡着用手术刀取走了你的孩子，那么，他曾经读过医学院吗？”尽管无法掩饰住自己目光中的怀疑，年轻警探仍不轻易表示自己้对一件事的信任与否，开口问说，“还是说，他修过临床医学的课程？”
“没有。就像他也没有修过心理学方面的课程，却完全是个心理暗示与催眠的高手。六年精神病院的囚禁，这个男人除了阅读就无所事事，他在那里无师自通地学会很多。”女人的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微笑，不知道是在讽刺自己还是康泊，“简直是个天才，不是么？”
“你的意思是，他用心理学中催眠的手段让他的几任妻子分别用匕首刺๐穿自己的胸膛或者坠下高楼ä，”褚画ฑ客气地笑了下，“这听上去很像天方แ夜谭。”
“他仍是一个ฐ精神病患者。他的第一任妻子、那个ฐ所谓的精神病学界ศ的权威、那ว个叫叶赛宁的愚蠢女人，至死都没有将他治愈。”拿着烟的女人又一次猛烈颤栗起来，她花了不少时间才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与双手的颤抖，“在精神病院中，她试图用催眠的手段治疗一个ฐ男ç孩的精神疾病，结果却被他拐上了床；她庆幸自己人近中年仍葆有无穷的魅力，却压根不知道她所面对的美丽少年是个毫无情感的魔鬼——偷师于她，又以偷来的方法谋杀了她。”
“既然他是一个残忍的谋杀犯，而警方แ又对他束手无策，那么，你为什么เ不离开他？”
女人自我嘲讽地笑出一声，“因为这个ฐ愚蠢的女人仍然深爱着她的丈夫。”
俩人的对话时常陷入僵局。
女人几乎抽了一整包烟，仇恨、恐惧、痛苦这些负面的力量都会催生她对尼古丁的渴望；而男人则始终若有所思。
“你现在你可以搭我的车与我一同回家。我告诉他下午会来人更新保安系统，你可以假装是那里的人。”高挑明艳的女人揿灭烟盒里最后一支烟，站起身，用高跟鞋踩出尖锐叫声的步子走往咖啡馆外。她提醒他，她的丈夫不怎么เ喜欢警察。因为曾经有一次和警察打交道的经历，让他失去了弥足珍贵的六年光阴和一条右腿。
褚画立刻๑想起了那几张结婚照片上手握银制手杖与铃兰花束的美丽男人，于是在坐入碧姬的车前，问路边卖花的姑娘拿了一束铃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