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虽时常挨骂,无忧幼时却极羡慕她。
这宋玉儿原是个极爱哭的,小时候动不动就会哭个ฐ惊天动地,宋尚书又无计可施,常常急的跳脚。那尚书本是个ฐ暴脾气,偏又对玉儿宠的紧,不舍得动手修理,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此刻的无忧沐在皎洁的月华之中,仿佛披着一层朦胧的雾气,竟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她神色清明,脸上一派自然,只是那ว笑却并未传到眼底。
“聂丞相方才已先行回去,临行时托慕渊照顾ุ姑娘,将姑娘安全送回聂府,姑娘不介意与慕渊同乘一车吧?”慕渊微低下头,幽深的眸光望进无忧漆黑的瞳孔里。
“我自然知道的呀!六哥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在书房练字嘛,”无忧得意一笑,“今天可真正是不早不晚,分毫不差呢。”
待太子一行走远了,无忧才吃吃笑了起来。“六哥,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呢!”
琉儿边拿过她今日要穿的衣服,边说着:“昨夜小姐都睡下了,宫里才来的人,说是半月前大败齐军的慕将军昨日到京城了。皇上高兴,赏了好多宝贝,今天的宫宴就是为他接风洗尘呢。”洗了脸,琉儿拿过梳妆台上的小银梳为少女梳妆,“这又是封官又是打赏的,好不风光,现在这慕将军可是大英雄,听说才二十出头呢,真是厉害。只是没有见过,也不知长得什么样?”
琉儿轻笑道:“小姐快些起吧,今天还得进宫去呢,您再迟了老爷又要生气了。”
午后,雨已停了,空气十分清新。院子里有少许积水,褐色衣服的少年沉默地从院中走过,双脚时而踩在水洼上。少年却并不在意,面色专注的想着些什么。
“慕绝。”微凉的声音自空气中传来,慕绝抬头,便看见那ว人一袭黑衣,站在房门口。
慕绝还未及开口,就见一红衣的少女端着药过来,还未走近,便已嚷了起来:“将军,你还不能下床走动!上次宫宴时伤口就已经不好了,又喝了那么多酒,若不好好养,会出问题的!”声音清脆,如珠玉坠地之ใ声。
慕渊眉头微皱,淡淡道:“只是在屋里久了,出来走动一下罢了,无妨。你先把药端进去吧。”
那ว红衣女子却不依,仍站在一旁,坚持道:“不行!药要趁热喝才有效的,将军还是现在就喝吧。”说着便把手中的药往前一送。
慕渊转头对上少女固执的目光,微叹了口气,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少女这才满意地笑了,转而对呆立一旁的少年道:“有事就快说,不要耽误将军休息。”说罢端着托盘又转身走了。
直到那红色的身影转了个弯再也看不见了,慕绝才收回怔怔的目光。
“将军,今天倒没有多少人过来,想是因为天气不好,我已将他们打走了。”略一沉吟,又接着道:“难道将军打算一直不见客吗?”
慕渊面上一派平静,缓缓呼出一口气,道:“倒不是我不愿见他们,如今我手上握着调遣三军的虎符,皇上嘴上说信任我,其实不过是出于无奈。此刻๑,怕是有不少人在暗处盯着我们呢。”
慕绝垂眸听着,心中暗叹,忽又想起什么来,接道:“听说聂丞相的儿子回来了,今早我还看见聂丞相与聂无忧一起出了城。说来也怪,这么些天,那聂丞相倒没来过。”
慕渊微一勾唇,笑道:“那聂丞相为人正直,为官清廉,且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不需要来巴๒结我。他若来了,岂不是为自己招杀身之祸?”
慕绝面上一红,心知自己又说了傻话,垂眸想了一会儿,干净的脸上又现出好奇之色,“那ว既是这样,他为ฦ何会想要将聂姑娘嫁给将军呢?难道不怕皇上怀疑吗?”
“只怕未必是聂丞相的意思。”慕渊神色凝重,仿佛同样猜不透原因。
那人当日虽说作罢,毕竟又留了聂无忧那么久ื,似乎ๆ并没有放弃的打算。只是,将丞相的女儿嫁给他,对那人又有什么好处呢——这是又一个刺探么?
想起那聂无忧当日的反应,慕渊推测她定是不知情,且心里必定是不愿意的——那日吓得脸色都白了呢。
眼前浮现出无忧那夜沐在月色中ณ的面容,慕渊勾唇,自己当真有那么可怕?
“慕绝,不如,明日我们去一趟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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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丞相府。
此刻无忧托着颊,精神奕奕的听着自家大哥跟自己้说着在外的有趣经历。
“那ว夫子的白胡子比我家无忧的头还要长,说起话来摇头晃脑,尽是些之ใ乎者也,若是无忧你,这么一绕,岂不又晕了?”抬手揉揉她柔软的顶,聂祁轩眼中尽是温暖的笑意。
一年不见,长高了不少呢。
无忧惊奇地张大双眼:“比我的头还要长?到这儿——”双手略一比划,“呀,比太傅的还长!他说话也跟太傅一个样儿?怎么全天下的夫子都是这样——”无忧失望的扁扁嘴,“没有一个有趣的,尽是些无趣的老头儿。”
无忧想到什么,忽又弯了眼角凑上去,双手缠住大哥的手臂:“书院里有没有漂亮的姐姐呀?爹爹说,那间书院还收女学生呢,多不多呀?”
聂祁轩被她一缠,面色便有些不自然,浑身都有些僵硬起来。
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聂祁轩已站了起来:“嗯,书院里不光有女学生,还个个都很厉害呢。”
无忧又来了精神,便伸手又拉他坐下,一双眼睛泛着崇拜的光芒。
微风吹过,院中的蔷薇花架微微浮动,晶莹的水珠被风一吹,骨碌碌的滚下去,碎了一地的幽香。
翌日清晨。
天气似有转晴的趋势,空气微凉而清新。
无忧气恼的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白色绢丝手帕,紧紧捏住左ุ手食指,一粒小血珠自那莹白圆润的指尖冒出来。
“唉”叹了口气,无忧自腰间取出另一块帕子,轻轻将血拭去,“果真是不太容易啊”
将绣了一半的帕子摊开,一只粉色的蝴蝶安静地趴在上面,偏下一些,是另一只绣了半边翅膀的浅蓝ณ色蝴蝶。绣工ื不算出色,只能说马马虎虎。
“小姐小姐!”琉儿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接着便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小姐,你猜猜,谁来了?”故作神秘似的,琉儿一边捂着胸ถ口喘气,一边狡黠地问道。
无忧一怔,缓缓道:“是六哥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