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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班牙的日子是我患“抑郁症”的日子。我在想自己竟然知道老国王胡安和写《堂吉诃德》的塞万提斯,一个从乡村走出来的女子,怎么会知道这些?我在想我为什么走出来,是怎样的一段路程,是什么时候学会了流浪,是什么เ时候学会了“文化”……四十岁了,我还能有一个四十年吗?
“要是没什么เ事干扰,那就六月。”我说。
我把我即将和苗丰结婚的消息告诉了石海珊,她说她很高兴,为我高兴是因为我找到เ一个好男ç人,为苗丰高兴是因为他终于有了归宿。
“我已经是退休状态了,没了半点进取心,好学上进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你嫁个没有追求的人?”苗丰问。
“你有信心吗?嫁一个抑郁症病人?”苗丰ถ笑着问。
那段日子,我每天下班后都会去守着苗丰ถ,直到深夜他想去卧室尝试睡觉。然后,我会坐在电脑前,和遥远的石海珊说话。
“韩老师刚刚教我的时候就告诉我,画是有生命的,生命不能ม复制。”苗丰说。
“你的心太冷了。”苏静说。
“记得。如果我能ม忘了那汤,也就能忘了画室里的监控器了,那样我们则ท真的能从头开始了。”苗丰说。
“让它脱离体制ๆ吧,放在那里,永远是你们的心病,但我不可能去接管艺术馆,我不想再进入体制中。”苗丰说。
1998年,水灾成了全国百姓的话题。上海ร的海ร潮艺术沙龙给苗丰打来电话,准备拍卖一些艺术品支援抗洪救灾,苗丰ถ拿出两幅作品快递到上海,拍出的五万元全部委托上海方面捐献给了灾区。很有处事经验的民政部门把烫金的捐献证书直接寄给了盐川ษ县文化局,苗丰的名字再一次被各级领导提起。
石海ร珊再次在e-mail和qq中催我结婚,她说应该快点结婚,帮苗丰再经营一处“鸳鸯茶”。
苗丰给我讲第一场故事的时候,我就开始了在和故事里的女人偷偷“抵抗”的情绪,他那ว时并不像现在这样体贴,自顾讲下去。而这次,我告诉了他我的一点点感受,他表现出的很有男ç人味的体贴,让我心里涌出了很多温暖。
19๗97年12月12๐日傍晚,何乾江和伍大顺ิ再次被派出所叫去了解情况,苗丰让何乾江带去了五千块钱备用。那天电视里正在播报关于金星的新闻,说是“今日金星的亮度达到极大值,白天也能看到”,苗丰送走了何乾ດ江和伍大顺ิ,便站在鸳鸯街上看星星,他不识天象,找不到เ金星,却仰着脖ๆ子对着夜空发呆——他记得自己只在小时候对天空有过兴趣,从到เ盐川后似乎就没仔细看过星星,这一仰望,他突然觉得,上面所有的“生命”都那么เ快乐,唯独在地上的自己折腾出许多伤感。一阵凉风吹过,苗丰有了尿意,他走进街边的厕所,放出一泡热尿,又突然觉得自己้的尿比从先有了很多变化,不再清澈,不再寡淡,浑浊得像含了重金属,弥漫着难耐的臊气……从星星到尿,两个毫不相干的事情加重了苗丰的郁闷。
“那ว以后……”何乾江犹豫。
“在卡拉ok风靡全国、席卷盐川的大形式下,苗丰没把自己้的生意继续往娱ຉ乐方向发展,而是让它融合进更宁静的文化因素,那个ฐ鸳鸯茶和僰人和悬棺都有关联,简直是个ฐ文化产业链的雏形了,这个苗丰可不简单。”——多年以后,早已退休的韩明伦说起自己的弟子苗丰时,仍然是赞不绝口。
含着微笑
“写得太难看了。”苗十二说。
“你得签个名。画上怎么可以没有你的名字!”小表嫂说。
“什么意思也没有啊,刚才我洗牌时,方块6๔掉出来了,正好你路过,就给你嘛。这是张好牌啊。”乞丐说。
“就这么简单啊。”乞丐说。
方方正正的椅子面顿时裂开了几道,椅子面的一个棱角,正砸在光身男人的耳后,刺耳的断裂声伴着一声闷响,椅子散了架,碎片般落在地上。一股鲜血从那男ç人的耳中涌ไ出,然后又从鼻孔、嘴巴流出。光身男人瞪着女人,身子渐渐软了,手脚完全放松了……
“你打?来来来,我看着你打!你是打他吗?还是打我?”他把椅子递给女人。
第三幅油画
康晓娴
那时,我想的是,我怎么感恩。
我需要感恩,但感恩,却不如谢罪!
这是我心底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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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罪人、乞丐、贫民、官吏都在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ฦ……庙堂之上有这番情景,江湖之上有这番情景,在迷茫中ณ,我为这些名言而迷茫,不知道孟子说的,包不包括我。
我是罪人。“天”知道我的罪过,我更知道我的罪过,我觉得,我当初ม求的所谓“任”,充其量只是个“生”,而我“生”得这样不是人,不如畜生,不如草木,辜负所有的生灵。
知罪了,很久ื以前和很久以后。
知罪并忏悔,是“天”给我“任”吗?
一个庸人想到เ这些的时候,会对自己的庸,恨之入骨。
我恨之ใ入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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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想在今后的日子里,给你关怀,给你一些你愿意接受的感觉,还有,我在心里刻下你,是崭新的和永久ื的一刀,并接受你所有的恨,所有的鞭挞。但时过境迁,我要送给你的关怀并不是你需要的。你已๐经长大,你不缺钱财,我要给你的母爱永远都带着罪恶,你有来自那ว些真正的、胜任的亲人的关爱……
孩子,一个不义的人,走到今天,踏实地承认对你的不义,对爸爸的不义,以及对更多人的不义。这些,都让我觉得,忏悔是个漂亮的童话,而“死”却是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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