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了三天三夜的人们横七竖八躺在堤坝上,不顾了泥泞湿漉,尽情享受暴雨停歇后的晴天。
“堤坝保住了!”
后面的话讲不下去,面红耳赤连带圆领直缀外露出的一段颀长脖ๆ颈都泛了红色。
“滚远些!”杨云纵郁怒道,忠儿一拍头,耸肩缩脖逃掉。
珞琪素知顾无疾为ฦ人恃才放旷清高傲物,十六岁中解元,十八岁殿试一甲探花,远近皆知的才子。不仅诗书烂熟于胸,双手能同时左右开弓写得一笔好字,也为人仰慕。可惜顾无疾一身傲骨,不为ฦ五斗米折腰,弃官归隐课徒,是杨云纵将他寻来龙城。顾无疾也算是老祖宗娘家的远房亲戚,所以一直住在杨家,平日里随在杨云纵身边,也是个智囊般的幕后诸葛。
“还提这些做什么?斯文扫地,又不是什么过五关斩六将的光彩事。”冰儿嘀咕道,见大哥仍是一脸郁๗怒,嘟哝着解释:“是顾大哥带冰儿去为人写诔文、墓志铭得来的润笔费。”
老祖宗是云纵的奶奶,杨焯廷的母亲,南方的风俗称家里的祖母为“老祖宗”,以示尊敬和吉利ำ。
本来屋里的情势剑拔弩张,丈夫云纵险些被公爹大义灭亲了,珞琪慌得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礼毕后众人退去,杨焯廷独留了云纵在祠堂内。
天井里风疏雨骤,阴雨连绵不绝,风卷雨滴袭入廊内,这些在堂外廊下静候的女眷身上被扑着点点雨水。
焕信痴迷地望着梧桐树,阳光透过稀疏的叶子在他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三弟,你告诉大哥,四十八万两ä银子,你挪去了哪里?”杨云纵认真地问,话音中ณ充斥ม着严厉,但神色却是祥和。
珞琪本是一心同丈夫怄气,想到丈夫几日来对她的冷落,夜间对待三弟的冷酷无情,心里隐隐揪痛。
珞琪看着一脸认真的碧痕,心知三弟和表姨娘的事也只是公公和几位身边亲近的姨ถ娘知晓,家丑竟是不宜外扬。
“不打紧,若是喜欢就再买一条。”杨云纵说罢抱紧ู碧痕大步离去,只剩下珞琪打了油纸伞独立雨中,转念想想,又提了裙子紧追几步去为丈夫和受伤的碧痕打伞,脚下一滑,一个趔趄险些滑倒,惊得身后的丫鬟喊了声:“少奶奶留心!”
又在杨云纵一个责备的目光下改口,垂眼娇็羞地唤了声:“是,大少爷!”
小夫人霍小玉挪到เ老爷身边劝道:“老爷,少说几句吧。您嘴里生泡溃烂,焉知不是心火过旺招致,息怒顺气才是颐养的正理。”
见杨云纵垂头不语,珞琪忙抬头应道:“爹爹所言甚是,相公他定是记下了。‘丹ล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者黑,君子慎其所处者’,爹爹教训的道理,儿子媳妇都受教了。”
“三哥取笑,上月二月二登高,云纵他还感怀昔日同三哥白日放歌纵酒,夜里挑灯看剑的时光,不想才不过月旬的时光,三哥果然出现。”
谭嗣同听得哈哈朗笑道:“琪妹同云纵弟伉俪情深,一口一句‘吉哥哥’。却还口口声声宝剑酬英雄,焉知心中ณ的英雄只有一人。”
如若此刻躲进车里被人追赶的确实是尚家的女儿,包庇朝廷罪犯,一旦被查出,是要祸及满门。这尚家小姐被擒回妓院,不知道又是一场如何的凌辱。珞琪心下犹豫,眼见车已经越来越接近杨府,心里更是忐忑。
尚老爷是吏部ຖ侍郎,近来被查出户部ຖ大笔亏空。老佛爷和皇上过问此事,尚三喜却妖言惑众敷衍塞责,惹得龙颜大怒。户部ຖ尚书严大人被罢免,尚三喜被斩,满门抄家。
身后的妈子们将跪地磕头求饶喊冤的红绡拖走斥骂道:“不知羞耻,快些!凝香院的轿子在外面候着你,接你去享福。”
“福伯,这是怎的了?”珞琪上前拦住想问个究竟。
“爹爹容禀,媳妇看得真真切切的,是三弟从枕云阁出来。”珞琪索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见所闻一一如实叙说,几次丈夫欲插言,都被公公一个ฐ严厉的眼色制ๆ止。
管家跑进来应了声,目光停留在跪伏在地的杨云纵身上片刻๑,转身离去。
珞琪笑盈盈地走近丈夫,娇俏的面容两腮飞着红云,抚弄一下沉垂的长,凑到เ丈夫身边,轻轻脱下围裹在身上那层厚厚的浴ภ衣,露出白纱吊带下那ว若隐若现的胴ฒ体。
帐幔高挂,床上被衾被推去床角,柔和的灯影下屋里暖意融融。
珞琪一阵寒颤。
三弟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哀声地求着:“姨娘,不能ม这样下去了。若是被父亲大人知晓……”
就见丈夫一扬手,一马鞭抽在五弟冰儿的手腕上,骂了句:“滚开!回车上去!”
珞琪正要上前帮趁五弟焕睿,忠儿已经吓得一甩辫子一拍额头,冲过来二话不说推了珞琪回车里,嘴里惊恐得低声叫:“少奶奶,你是不要命了不成?这里有五爷呢。”
杨云纵慌得松开妻子一把推开,狠狠地瞪了珞琪一眼,满是嗔怪,双颊๐飞红。
珞琪轻咬下唇,娇俏地凑到他身边,踮起脚尖凑到เ云纵耳边慧黠道:“待回去,人家给你揉膝盖。乖~快跪下,小心和五弟一样。”
而珞琪也正在偷望着他,撩开面纱对他嫣然一笑,唇红齿白如融融日光下的白雪红梅般美艳。
人群中ณ杨云纵看到了妻子珞琪,令他眼前一亮。
魂飞魄散的碧痕被四名悍妇按倒在一条春凳上,上来仆人用麻绳捆着将碧痕的手脚分捆在凳脚上。
它妈妈追出来跺了脚๐捶了腿哭道:“了不得了!大爷和五爷那边是救不得了。若是碧痕丫头到เ了后院被扒掉裤子毛竹板子一打,就是侥幸留แ在府里,怕再也没脸见人了。别说大爷,就是府里的小厮日后都不屑得去娶ດ她。”
珞琪暗想,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谁让自己无子,公公对此十分不满,几次斥ม责长子,珞琪夫妻为ฦ此也没少口角红脸。也多亏得丈夫在外人面前对她这个媳妇还算一心袒护,不然真不知要在杨家遭多少白眼。既然是要娶个小妾进门为ฦ丈夫生养个一男ç半女已๐是定局,与其在外面寻个不知道根底女人同自己共处同一片屋檐,反不如让丈夫娶了碧痕。碧痕是珞琪娘家家生的奴才,从小就伺候她,通常大户人家小姐的陪嫁丫ฑ头多半就成了通房丫头或姑爷的小妾,让丈夫将碧痕收房也是使得的,就是不知道丈夫愿意不愿意。
“我怎么就忘记了碧痕了?你我从小就是姐妹,与其让你远嫁,不如留在我身边。只是,不会太委屈你吧?”珞琪试探问。
心里更是横下一条心,要离开龙城寻一片自由天地。
丈夫过来请安时,见到珞琪相视而笑。
老祖宗一手牵了一个坐在身边,合了她二人的手在自己的手中拍弄道:“看你们小夫妻和和美美,奶奶心里比什么都乐่。”
老祖宗去佛堂诵经,珞琪同丈夫出了房,云妈妈追了出来将一方แ包裹递给珞琪道:“老祖宗吩咐的,别落下了。”
珞琪面颊๐羞红点点头,媚眼含娇翻了丈夫一眼,无语地向自己院子的方แ向去。
杨云纵追在后面问:“什么劳什子,神神秘秘见不得人。”
珞琪红了脸不语,到了房子带上门才道:“老祖宗求来的‘仙丹妙药’,为ฦ杨家求子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