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纸和笔(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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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浓,厂区内庞大的建筑物周围亮起指示ิ灯,清晰地勾勒出建筑庞大的轮廓。如若不是此刻主内警报大作,且能确定反应堆已生泄漏,全站都被死亡阴影笼罩的话,外面的景致简直可以拿壮观来形容。

谢尔盖大尉此刻๑就靠坐在控制室中间的大桌子上。他脱了染满血污的军服外套,里面是一件迷彩色的短袖衫,裸露的手臂肌肉达纠结,那背影十分魁梧,看上去就像一头北极熊。他面对着开阔的落地窗,像正在欣赏窗外核电站的风景。

“在冷却系统强行停止工作时,反应堆会自动停下来,在这期间,来不及散的余热只会使堆芯产生极微小量的辐射,影响范围最多几公里,时间最长几个星期!但同时,堆芯会被安全程序封闭保护起来,泄漏不会再扩大。所以没关系!这里有警报,是因为主位置在中心地带,离反应堆最近!”

“反应堆不重要!”伤者再度强调,“是俄国人把冷却系统停掉了,想以此迫使反应堆升温融化堆芯……可这是高温气冷堆,他不懂得!即使冷却循环系统停止、没有插入控制ๆ棒的情况下,反应堆也๣会自动安全停止!咳咳……”

防护服与头盔将他裹得密不透风,即使并不是什么都听不到感受不到,这种隔绝感还是深深环绕着他。似乎ๆ连同面对枪口的恐惧感也一并隔离去了。头盔里空气循环系统的轰鸣声和他自己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竟带给他一种奇异的力量感。威慑明明白白地写在他眼睛里。他狰狞地想,自己玻璃面罩下、弗拉德米尔眼里那张血迹斑á斑á五官扭曲的脸຀,此刻๑一定很骇人。

当面对僵持局面不知怎么办的时候,把先动的机会让给对手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正当他紧张慌忙地在储藏室里翻找可能用到武器工具的时候,系统警报声在走廊里响开。

门口有电å灯开关,但在密集的警报响声里,他还隐约听到เ人声和脚步响,这使他不敢轻易开灯和出动静。

由á外界公路通向核电站内部的大门缩进一半,入口旁半圆半方形门里看不见保安的影子。他们缓缓驶过伸缩门、一段设有压力计测器的路面,和断ษ落在地的黄黑相间横杆,进到核电站厂区内。

两辆车组成的车队从高路上下来,在驶过一座刻有“随阳核电站”字样的简洁石碑后,正式进入电厂范围内。

吴功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他也在考虑两ä人单独上路的安全性问题。此外,他好像还有别的什么顾虑,在这个顾虑与安全性诱惑之间犹豫不决。张城对此并不奇怪,因为吴功所表现出来的思虑与深沉,使他看上去就不像个普通的技术工作人员。自己只是希望能活下去。就在张城开始以为ฦ他将得到否定答案的时候,深沉的中年人冲他点了点头。

张城飞快地想了想,认为这个方案可行。他们多少已经了解一些情况,至少有报纸新า闻做保障,这些人的身份已得到证实。虽然他对他们从杭州ะ来到南京的目的仍然存有疑虑,但毕竟他和吴功只是去个民用核电å站,又不是中国的核武器库。何况就算平时,这些核电站也是对外开放可以让人参观的。

核电站内有充足的补给品,还有,找到เ吴功仍然坚守岗位的同事,就有联系到เ国家现存更高层领导机构的方แ法。或许那样,他们就能得救了。张城这样想着。如果随阳核电站内有安全舒适的生活条件,他想把自己的同伴都接来。这也是他愿意同吴功一起来的初衷之一。

他们花两个多小时跑完沪宁线,到南京主线收费站时停下来,推开了几辆挡在前๩面的汽车,在远处几具活尸嚎叫着移动到他们身边前扬长而去。

“你所谓的自然电力供应系统根本不存在!”

“我坚持到六号早上,水和吃的都没有了,虽然家里还有米面,可天然气停了,火都生不起,根本没办法弄熟。我把门锁好,出到道里才明白自己前๩几天为什么那么幸运,竟没人来砸门。我看到隔壁家门大敞着,就向里面一望――结果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躺在客厅地板上,开膛破腹,内脏流了一地,身上的肉被啃得残缺不全,那正是隔壁家十四岁的儿子!我吓得赶忙回头跑,竟然看到เ我身后站着一个人,她满脸是血,披头散,连眼珠里面也都是凝结的血块,都不知道眨一下!那不是隔壁女主人是谁?我吓得要死,但还是壮着胆问她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我现她根本就不会说话了,对我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张嘴就是……像喉咙被卡住那种声音,又尖又破。她二话不说就向我扑过来。我拿起菜刀挡,刀砍到她身上居然都不知道痛!连血都没有流!她不住张嘴想咬我,我使劲挥我的菜刀……最后是我拿刀砍在她太阳穴上,她才倒下不动。最后,我下到เ街上,现街上跑的都是跟邻๑居女人一样的人,才意识到……他们其实都已经死了!”

不知什么时候,杨馨儿和那两个保安也下来了,正围在一边听。虽然初见时气氛很不友好,但经过这几天的各自生活,这几天两伙人基本相安无຀事。杨馨儿一直面无表情,在看到เ露营团成员们疑问的眼神后,才勉强同两ä个保安一起摇一下头。

说到这里,只见经历过山林夜空极光那一幕的人纷纷点头赞同,袁茵插话道:“是的!是太阳风,我们在林子里面看到好漂亮的极光!然后过了一会儿,大家的手机相机就都不灵了――要知道我们那ว里虽然是山区,但为ฦ了展旅游业基础设施ๅ做得很好,手机信号好得不得了呢。你们在城里没有看到极光吗?”

当年他同寝室的老小由á于沉迷网络游戏而毕不了业,他当时很是不解又觉得遗憾,不明白他怎么能ม为了那种没有意义的东西而把前途毁了?可谁又能想到เ,短短两年后,他也๣为了追求现在看来没有价值的东西把自己้大好的前程白白打了水漂。他自己都没法想象,现在的心境,已同那ว时完全不同。

看到大家挑来拣去,他直接上前,拿了8、9号球杆分给袁茵和田璐:“这两ä根短一点,你们用。”然后告诉其他人,“不要选木杆的,挥一下试试看趁不趁手!”

当初ม仔细调整每个ฐ空间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要保证充足的自然光照,同时还要注意空间造型的优美有序。

张城深深呼吸着饭店里的空气,他在回忆当初自己设计这座大时的情形。

原本集中ณ在广场上的尸群嘶๰嚎着,以它们僵死的躯体所能达到เ最大的度向他们扑来,很快在他们身后形成一道令人恐惧的洪流。

早在众人为还没被遮挡的灯光雀跃不已๐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那座大才是他们此行真正的目的地。一切都巧合得令人啧啧称奇,他觉得自己是在冥冥中受到指引的。

大的体积与加厚钢板的设计,使这道大门十分沉重,四个ฐ身强力壮的成年男ç性,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三个女人外加一个ฐ孩子的重量叠加起来,拉脱๳了他们握住门把的手。然而,在几个人摔倒在地的同时,只听得“喀喇”一声轻响,门松动了!

“这道混凝土门里面包的是钢板,这么大的体积至少都有几吨重,单靠一个人肯定打不开。我们好不容易到这儿,别那ว么快放弃,一起来用力,看看能不能打开!”

比起在山桥镇街道上的那次追逐,由á于有了防身武器和知晓杀死活尸的诀窍,并且前方แ明确目标的前提下,恐惧的感觉减小许多。相反,面对遇到的活尸,大家甚至相互配合起来掩护彼此。比如当张城的消防斧被死尸的骨头卡住的时候,马青海或郑卫国就会赶上来补砍刺一下,一方面彻底解决活尸,另一方面帮张城脱๳身。女人和小孩被夹在队伍中间,她们迈开腿奔跑,很配合地不拖队伍后腿。

“跑!”

所以,当他们看到许思凡不知从哪里变出的一个ฐ小背包时,都着实吃了一惊――他居然连路上的零食都准备好了。当郑卫国质问他既然早有准备,说明他早知道米娜有问题๤,那为ฦ什么不警告他们时,许思凡一脸无຀辜地表示自己้并不知情,那只是他常备的灾难应急包罢了,之ใ后很有眼色地把食物递给郑斌。于是,当他们失去照明时,郑๳卫国就没再对他的灾难应急包里竟然没有手电这一事表示过异议了。

所有的店铺都像被洗劫过。门大敞着,能破的玻璃都碎了,四处可见的除了垃圾,还有大多数都残缺不全的尸体。几乎每一块空地上都洒有血迹,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干涸ຈ,形成褐ຈ色的斑块。有的死尸旁边还趴伏着正在啃食的活尸,它们有着突起的眼球,机械开合的嘴巴๒,周围满是血迹,糊满半张脸,血迹往往顺ิ着它们的嘴巴๒往下流,在胸ถ前形成一大滩腥红,让这些死去的物体看起来更加可怖。很多具活尸的下嘴๨唇乃至下巴肉都已经没有了,露出光秃秃的下牙槽,牙缝里卡着血和肉,苍蝇就围着那些暴露在外的牙齿打转。让人们印象尤为深刻的,还有一具中年妇女模样的活尸,它不仅没有了嘴๨唇和下巴肉,一边脸຀颊也被撕开,半边脸຀肉挂在耳边,随着正在咀嚼的动作抖啊抖,可以轻易从外面看到嘴里咀嚼的情形。它当时正在“中国移动”门前,趴在一具穿着深蓝色工作套装ณ的尸体上撕咬着,只见它不停往嘴里塞新า的人肉,然后不停有鲜红的碎肉从它的破洞脸里掉出来,一些直接掉到地上,另一些挂在它肩膀、胸前๩。看到他们的suVຆ缓缓驶过,喉咙里出更大的嚎叫声,声音被不时的吞咽打断而变得断断续续。虽然它只顾ุ着到嘴的肉,并没有扑上来追他们的车,几个女人还是吓得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张城坐在梯上没有出声,两个女人拉着他通过阅览室旁的梯,爬到顶的平台上,不一会儿,一脸不情愿的许思凡也๣拖着鼻涕汗水一齐流下的刘志强跟上来,后者一到顶就四仰八叉地瘫在地上喘着粗气。

“不好了!张大哥!田姐!你们快来看,这底下的是不是全是死人啊?”

张城跟田璐相互看看,尽管两人各自经过一番呕吐能自己้行动,但也仅限于能ม走动,不会随时昏睡过去而已,尤其安眠药的残留成分让他们的头很痛,身体也很虚弱,如果这时米娜๨仍然追来拿斧头砍的话,他们还是对付不了。至于许思凡,看这样子,是一点都指望不上的。

“我们能躲到哪儿去?况且躲有什么用!这样,她就一个ฐ人,一会儿你帮着我,我们俩把她的斧头夺过来,怎么样?”

他把目光移向传达室转角处的消防箱,现在隐藏在角落的黑暗中。即使记得那里早在来时就空了,他还是徒劳地上前检查一番。多希望原有的那把消เ防斧还在!他很后悔为什么เ自己没有趁白天明亮的时候在附近仔细找找,那样,有一把防身的利器,就不至于现在身处黑暗无所依托。

他从宿舍里冲出来,越过学生餐厅,直奔学校正门。

这时,米娜๨又一次从厨房走出来,她身上系着一条长围裙,显然正在准备晚餐。

田璐也๣点点头表示ิ同意:“我也很想找到晓娟她们两个,但我们能做的已经做完了,现在自己也处在危险中。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救援,说不定到时候能带着救援回来找她们……”

“张大哥你说什么?”袁茵有点害怕。

被围住的空间里,两个大活人,凭空消เ失了。

沉默的少女从鼻子里出的重重的呼气声,这证明她此刻心情烦躁。

米娜垂下双眼不再出声,似是又变回那个冷漠的她,闪身绕过张城,准备继续向前走。

“你是不是插着耳机?”

“可我真的不知道啊!是不是爆炸没那ว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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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青海和郑卫国骑在门上大叫,张城看到面前三张狰狞的大嘴,只觉得指尖冷,他手里的武器对付活人很有用,然而当敌人变成没有痛觉的活尸,在无຀法一击致命的情况下就变得无比危险了。况且他每挥动警棍一次,最多制造小规模的进攻停止,却花费了时间给自己多引来敌人。所以必须尽快爬上墙头。他一边把左手伸给马青海,抬起左ุ脚去够墙上的坑洞,一边回身甩着警棍,击退试图伸向自己的死尸手臂。

“老郭……”

郭全像没听到张城问话似的,他歪头凝视着那几张狰狞的小脸,眼眶红地指了指最边上一个头上绑着黄色头花的小女孩活尸道:“那ว个是我小孙女苗苗……上次她妈给她梳个头,她就把她妈抓了……那ว个是我二哥的孙子,”他指了指“苗苗”旁边挤着的较大些的男孩活尸,“把他爷爷妈妈都咬了……旁้边的是他姐姐,最先病的孩子……我们孩子的病,你们那ว个医生能治好吗?”

张城忙坐倒在地板上,伸出双臂稳住身体,试图保持平衡。

“果然是爆竹用火药。”张城想着,幸好是陶土包裹的简易黑火药,幸好掷弹筒射程不够远,精确度不够准,也幸好昨天天很黑,不然他们被轰这么เ一炮,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房屋的窗户都黑洞洞地没有一丝光亮,这意味着什么?上海也๣在停电?居民都撤离了?还是说,他视线所能及的范围内,已经没有活人了?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像千辛万苦排队买到票却没有赶上火车的学生。

他们现在面对的是两难的境地,缺吃少穿,还有个重病的孩子需要就医,迫使他们不能ม停留,另一方แ面,潜伏在阴暗的街道小巷๕里那些不知名的危险使他们有理由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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