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敲门,“咚咚咚”敲出震天响的霸道,沈韵一听就猜出来者何人,打开门,门外果然站着瞿兆迪,穿一身嘻哈风,歪戴着洋基队的棒球帽,嬉皮笑脸地叫着“小姐姐”。这三个字,是每一次他对她说话时必带的前缀。
参加完毕业典礼后,沈韵回到宿舍,收拾行李准备回国。
黑母跳动着纤细的神经纤维,有点像在嘲笑,不过对话框出现一条提示ิ:你的小情人来了。
凭瞿氏集团今天在国际社ุ会上的地位,他瞿麦荣可以拍着胸脯说:地球上没有我不知道的秘密!然而当遇到เ这样一个奇葩,理直气壮地说,宇宙中没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时,他的感觉就像正张大嘴得意地笑,嘴里却猛然飞进来一只苍蝇。更为可怕的是,既然黑母对他无所不知,那么เ过去他展开的那些调查,黑母其实早ຉ就知情,只是不屑于搭理?
看来确实问不出更多东西了,瞿兆迪只能心有不甘地放弃。他从夹克衫的口袋里取出一只奇怪的黄色玻璃瓶,这瓶子看上去是收集昆虫标本用的,瓶口却插着一根细管。对光看,能看清瓶子里装着一粒米粒大的光珠。
“什么?”瞿兆迪一惊,笑容僵在了脸上。
“难不成所有给称为医生的质子人,其实都是生物学家?”
“不,这儿应该用死字!”
“上半夜~下半夜~高智慧生物在词汇的海洋里找出这样浅显易懂的比喻,真不容易。”瞿兆迪忍不住想笑。
“好吧,暗质星。”瞿兆迪妥协,然后装ณ模作样地擦擦耳朵说:“地球生物的发展历史补充完毕,你们暗质星的历史,我洗耳恭听。”
想到此处,陈河咬咬牙撕下那一页ษ纸,放在了火盆旁边。
那一页,正记载卡赫莎到访的内容,以及后面他添上去的那几句话。
娜塔莉镇过去虽然叫白松镇,其实镇子后面,与边境线相连的是一大片白桦林。到เ了夏天,林子里白桦树枝桠相连,树叶形成天然的绿网,将大部分日光阻隔在外,就算是太阳极烈的正午,林中也十分阴暗。
陈河把脑袋凑近看,瓶子里有四只拇指头大小的甲壳虫,触须与硬翅皆呈暗红色。可能是因瓶子里空气稀薄所致,甲虫们奄奄一息,却仍不甘地蹬着腿,妄想逃出去。
“该不会是瞿兆迪出事了吧?”沈韵一惊,脑แ子里一下就闪出这个念头,迎接丹尼的笑容也瞬间凝固。
大胖子丹尼是个粗线条的人,完全没注意到沈韵脸色的变化,只顾ุ擦着满脑แ门汗珠嚷嚷:“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用纸笔通信?拿出手机随便打几个字就结了,干嘛ใ非得派我来做这个ฐ邮差?你们中ณ国人的脑子真深够奥,美国人可拐不了这么大的弯!要不是想再送你一程,就算他把那件科比签名的湖人队球衣送给我我也不干!不过沈,我觉得这混蛋这次对你是动真格的了,你好好考虑一下呗!”
丹尼装在双层下巴๒上的薄嘴唇简直在以光速开合,噼里啪啦的狂轰滥炸中ณ,沈韵实在没法插嘴,好在听出来瞿兆迪没事,她的笑就回到脸上,一言不发地接过了信封。
飞机起飞后,沈韵坐在座椅里深吸一口气,拆开了瞿兆迪的信。
牛皮纸信袋子里装着一张光盘,上面歪歪斜ฒ斜地用荧光笔写着几个字:克莱德曼钢琴曲。
信封里还有张小纸条,不是a4大小的信纸,千真万确就是张不知从哪儿随意撕下来的纸片,上面同样用拙略๓的笔迹写道:知道小姐姐一不爱金二不爱银,所以奉上我妈那个ฐ年代的古董作礼物,希望合你心意。钟楼ä上那ว次是我不对,吓着你了,对不起。不过你不让我说最后一句话,我就写在纸上,这你总拦不住~和我一起研究宇宙的维度吧,用研究大脑แ的方แ式。你若愿意,就在网上告诉我,否则我不会再打扰你。”
他一直坚持要说的最后一句话,应该就是当时被“用得着”三个ฐ字取代的内容。如果他懂得适可而止,写到这儿就结束了,至少能留แ给沈韵一个希望,然而他偏偏要画蛇添足地加一条ps,那附加留言就像一把铁锤,把她好不容易开始解冻的心,又锤得四分五裂了。
ps回国后,如果遇到เ合适的人就嫁了吧,给自己一个家,不要再孤零零飘着。
回国后,沈韵没有嫁人,甚至根本没从事过与本专业相关的工作。沈音死后,她再也无法独自一人守在家里,就离开保定,去北京加入了北漂一族。
瞿兆迪的期望彻底落空了,如他承诺,沈韵没主ว动与他联络,他就没再来烦她。后来的几年里,沈韵只偶尔和丹ล尼在whatsaທpp上聊几句,丹尼也识趣地从来不打听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与老外打交道,这方แ面就是省心。
远离学了四年的脑แ科学专业领域,沈韵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唯一能找到的理由á是畏惧,她实在拿不出勇气,和他一起研究什么宇宙的维度。
她经常一遍又一遍听克莱德曼的《星空》,看不见的黑白琴键仿佛在用音符语言与她交谈。听着听着,瞿兆迪仿佛又开始在激昂澎湃的音乐声中ณ说话,告诉她音乐่空间是大脑思维的延展。那ว种合声在她的生命里释放出奇异的能ม量,牵引着点点思绪,让她忘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