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猝然从梦中惊醒,抬头看窗外,一勾弦月高挂在天边,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落在床前的地面上,清冷而寂寥。
夜深了,他依然坐在几案前,对着一张行军地图苦苦思索退敌良策。原本光洁的额头,已经布满了风霜的痕迹,两鬓边也已经沾染了白霜。他抬头看她,烛火下,那笑容慈爱而温和。蓦然之ใ间,一道寒光疾射,鲜血喷薄而出,犹如红梅,在他的脸上绽放。
“你要见殿下?”流风沉声问道。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惨淡的灯光从廊下的灯笼中晕出,照ั在花著雨身上。一袭血色长裙,青丝凌乱披垂,脸上没有悲喜,眉眼间,是侵入骨髓的清冷。
据说,萧胤的母后过世很早,那时候萧胤的父王忙于征战,无暇顾及他。他从七岁起便由白玛夫人抚养长大,对白玛夫人极是尊重。每年白玛夫人的生辰,萧胤都会在府里大摆筵席,为她庆贺。
这样没日没夜的浣衣,果然很难熬。不管活有多累,总的让人歇息吧,这样做下去,总也有吃不消的一天。不过,就算累,花著雨也觉得比伺候萧胤强。而且,她已经计划ฐ好了出逃。
前面的池塘边,一群侍女簇拥着两个女子。
时令已渐渐入了四月,虽然塞北的春来的晚,也终是来了。太子府的后园,也是一片明丽的风光。各色的花已经开了,逗引的粉蝶在花间翩翩飞舞。时有清脆ะ的鸟鸣声从满目新า绿的林子里传了出来,很是悦耳。
这处殿宇皆由汉白玉筑成,虽没有南朝殿宇的精致富贵,却自有它独特的大气恢弘。殿内的地面是由á一块块三尺见方的青石铺就而成,打磨的光可鉴人。屋顶极高,雕刻着飞龙的柱子透着粗犷的美。站在这样广阔深远的殿内,人在其中ณ说话,仿佛都有回音出一般。
虽然天色已๐然不早了,但是太子府却是处处灯火通明,很显然,白玛夫人已๐经为萧胤备好了接风宴。
炎帝如此野心勃勃地挑起了这场战事,何以,又如此轻易地放手?莫非,是东燕有所异动?
这半个月里,南朝和北朝的战事依旧ງ处于僵局之中,南朝和北朝各有胜负,两ä国损伤的兵士都不少。这一次,平西侯花穆率领ๆ的精兵,除了在襄鱼关镇守的马兰将军手下的一万兵马,其余五万皆是花家军。花家军的兵力,在这一战中,折损的应当不少。
“你倒是,很懂得如何激励军心。”萧胤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到เ底是谁?”
花著雨抿紧了唇,清澈的明眸瞬间有些迷蒙。
这支曲子是她自己所做,后来,便用了这曲子为ฦ孤儿军命名。这支曲子,虽然她没有亲自为他们弹过,但是,丹泓在战场上弹了多次,花家军和孤儿军也听过多次,别人不会懂这支曲子,但是他们会懂ฦ。
玉指一拨,琴弦一颤,似一声低低的叹息。十指连弹,一连串ธ曲调从琴弦上流出,沧桑凛然悲苦,那是孤儿军曾经经历过的岁月和磨难。琴音几个转折渐渐拔至高绝,花著雨十指一轮,琴音激越,仿若无数个金戈铁马要从里面冲杀出来一样。
花著雨只得妆扮了一番,便随着回雪到了王帐之中。
用过晚膳,已๐然夜幕低垂。
前几天,她脸上黑黑红红的,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而今夜,她又是刻๑意打扮过的。这么想着,花著雨便缓缓抬起头,一双明眸静静望向眼前这个掌握着她生死的男ç子。
不知道,会不会被认出来?
她浅笑盈盈地说道:“这位军爷,小女子在帐中有些憋闷,是以出来转一转。”
“哎,不许再向前走,否则我们可是要射箭了。”一个兵士大声说道。
这是一个两人合住的帐篷,床榻之间,被布帘隔开。在军营之中,这算是下等军妓的帐篷了,因为ฦ上等的军妓,都是一人一个帐篷的。
不一会儿,前方แ出现了几座相连的红顶帐篷,两个侍女将她送入到一个红帐篷,指给她一个床榻,便离开了。
她只是一个丫鬟,她何其无辜,为何,要代她遭受这样的侮辱和惨烈。
身子,犹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心中ณ,疼痛的几乎窒息。
花著雨从没有想到,自己刚刚ธ嫁走,爹爹就被调离京城了。西凉大败,又是刚刚求和,眼下西疆ຆ正是安定之时,有什么紧ู急军务?恐怕只是为了让自己能ม顺利和亲吧!
“锦色,爹爹和奶奶怎么样了?”花著雨颦眉问道。
“不愧是姬丞相,这一手字写得真是漂亮,花著雨很荣幸能得到姬相的墨宝,定会珍之藏之。”她声音懒懒地说道,语气里全是钦๔佩,听不出一丝做作,似乎ๆ真的对姬凤离的字很是喜欢。
这个姬凤离不愧是深得帝心的辅相。
只不过,她对于未曾谋面的夫君,还是有几分期待的。
终究还是逃不过!
人群本来就拥挤,这样一闹,整个ฐ场面瞬间就乱了,兵士想控制也控制ๆ不住。守着刑台的兵士也被人群拥挤的连连后退。
就在此时,花著雨动了,她安排的混在人群中的孤儿军也动了。
花著雨伸手一扬,刽๓子手的手腕一软,手中的大刀便落在了地上。她踩着一个ฐ人的肩头,如大鸟一般,飞身一跃,便跃到เ了刑台之上。
素白色的战袍在正午的日光下流曳而过,闪耀着流水般的光泽,被风儿扬起,好似一朵乍然盛开的白莲。匹练般的长华丽ษ飘逸地顺着肩膀流泻而下,有不服帖的散从脸颊擦过,掩着尖尖的下巴,有一种雅致的柔美。
当她抬起头来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冶艳的半张面具,那清冷的眸,那薄削的唇,那优美流畅的下颌,那倨傲的、冷澈的、不屑的眸光,这,不是银面修罗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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