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给士兵们开了识字班，但是能看懂《拿破仑传》的全团屈指可数没几个人。林少尉如果想看书，他会大大方方地问我借；而许三宝那个ฐ货，你就是把书送到เ他眼前去，他也没兴趣看上一眼。那ว么，还会有谁？难道，在我的团里还藏着人才，被我忽略了？被我埋没了？
团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团座大人的心头也不可能只惦记着那个叫龙斐的小子。很快，文章的思路就转了方向。每天训练、到师部开会、催饷、讨要武器装备、研究时事和日军侵华脚步的进展，总是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时间。某天下午，当他终于有空打开书箱，想找本书看看的时候，却很惊讶地发现少了一本书，那套《拿破仑传》的上集。
“小牛，为什么你会愿意离开家乡，跟着部队走呢？”龙斐笑嘻嘻地问道，现在他的福建口音已经模仿得八九不离十了。
“小牛，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你怎么เ会给团长喂上马的？”龙斐随随便便地问到，音调中已经带上了小牛的乡音。
这天晚上，当忙碌而又新奇的一天终于结束，龙斐和小猴他们一起躺在新兵宿舍的大通铺上。摸摸身上的新军被，和身下垫满新稻草的干净草席，洗完澡后的身体觉得既懒洋洋又无比舒适。我并不总是一个人，龙斐à一边舒服地伸伸脚趾头，一边想到。我也曾混迹于一些人群，跑过马帮、住过无数的客栈，睡过土匪的老巢，但是从戎的感觉还真是不一样。龙斐à在静静地回想刚才所有的细节，这里的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就是给新兵杀虫、消เ毒这么一件小事也做得滴水不漏，细节完美。这里有着一个什么เ样的指挥官呢？心思缜密而又考虑周到？最重要的是，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仿佛很久以来都未曾感受，那就是被保护、被关怀也被需要
晚饭是杂粮饭和南瓜汤。饭虽然粗糙，但淘洗得很干净，几乎没有沙子咯牙；南瓜汤的味道调得很好，上面还飘着碧绿的嫩红薯秧子，偶尔还可以看到几片白花花的肉片每人的定量吃完后，还能添饭，真是有点想不到เ。后来，还有一个小兵端着一盆红烧黑鱼块过来，给他们每个ฐ人碗里夹上一块
想完了武器装备，文章又考虑起了人员。这个所谓的团，目前只有两ä个营，外加一个特务连。每个ฐ营只辖了两个步兵连，编制远远还没满编。而且最最要命的是，整个团有文化的人员连我自己้在内只有两个ฐ半，这样的兵员素า质，要想提高战斗ç力还真是困难啊！
这个守备团还处于草创น阶段，上峰能ม够提供的物资装备十分有限。虽说现在是团级编制，但现在的人员只有五百多，而武器装备甚至还不如自己以前带过的那个ฐ营。当营长时，我手下还有个正规的机炮连，有六挺重机枪和两门8๖3毫米的迫击炮。可是，现在一个团只有两挺重机枪，迫击炮更是想都别想，这样的团还真是寒醦到家了。
机会来了，可不能放过。龙斐将两个指头放入口中，响亮地打了个唿哨，然后又用弹弓对准头马的位置弹了出去。那ว匹走在队伍前面的头马是一匹高大精悍的栗色母马，头上带着一个ฐ恐怖而抽象的面具，它的鞍架上还插着一面锦旗，当它猛得听到一声唿哨，而且被弹丸弹到耳朵后，它猛得立了起来，一声咆哮就偏离了古道向龙斐藏身的树下冲去……
也许老天眷顾勇敢而厚道的人，龙斐还真是幸运。三天后，树下的狼群已散去不少，但还是有那么几只意志特别顽ื强的生物决心和龙斐死磕到เ底。还好这棵树足够粗壮，没让这帮狼崽子给啃没了，看样子还非得让爷下去一趟？！龙斐伸了个ฐ懒腰，心中ณ郁郁地想。
1932年1月29日，日本政府发表声明威胁中国政府，诬指上海事件是中国排日运动引起的。南京政府于1月3๑0日仓促迁往洛阳。至2月2日，日军从国内增调航空母舰2艘、各型军舰12๐艘、陆战队7๕000่人援沪。
“国难当头，何以家为。”文章在心里想着，随手将这封信放到了一边，也暂时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不行，你的身高不到五尺，这一点不够。你还是去守第二道防线。下去！”文章毫不犹豫，又揪出几个枪法还不够稳定的士兵，将人数控制在200人。
“马大志，你怎么也在这儿？”
1932年春天，在航委会的第一次检阅时，高志翔的飞机虽然在起飞时出现了小小意外，但其在整个飞行过程中的娴熟技巧ู却给在场的所有观摩者留下了深刻๑印象。结果非但未受到处分，反被提升为第八队的中尉分队长。
高志翔终于如愿成为中央航空署的一名飞行员。但是，他现在还没有资格单独驾机飞行。他被派到เ杭州笕桥中央航校高级班接受短期培训。在结业后，虽然他的成绩优良，但因为他从东北军转来的身份，还是备受排挤。曾经的东北军少校教官，现在连降三级，只能做一名无单独飞行资格的空军少尉见习。
“交就交！老子还不干了！什么เ王八排长，就知道欺下媚上的，犊子玩意！”迷龙将手中的步枪往地上一摔，掉头就走。
不用看，听声音就知道那是他排中的刺头，上等兵张迷龙。
但即便是做了一介武夫，从小而来的读书、练字的习惯却早已养成。还有就是佛经，因为父亲对佛学有很深的兴趣，所以文章从小也接触到了很多经书，他虽然并不信佛，却喜欢将读经作为放松身心的一种方式。
对于弟兄们的这些娱ຉ乐活动，文章是既ຂ不提倡也不反对。难得心情好的时候会在旁边默默地看上两眼。他自己的娱乐是看书和写字。文章的父亲以前曾做过前清的地方官员，后来看不惯官场的黑暗，早ຉ早就弃官回家了。好在家里还有些田产和佃户，他的父亲就埋头于耕读田园的生活。后来是在五十多岁的时候，晚年得子有了他这个最小的儿子。父亲对他爱而不纵，教而不惯，从三岁起就亲自教他认字、读书。他写的一手好字也是来自于父亲的亲传。
1928年5月3๑日的深夜，当行凶的日军终于从山东交涉署撤离以后，龙斐从烟囱口爬了出来，将自己在屋顶上躺成了个“大”字。恐惧、愤怒、还有一种难言的屈辱，种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心头，自从母亲离去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有如临绝境的感觉。楼下面躺着一十七具同胞的尸体，现在再去找北伐军的驻地为ฦ时已晚，那么现在，又该何去何从？？
轻拔下，忽然开始感觉到疼了
三
在书箱的一角，还放着毛笔、砚台、墨盒、宣纸等物，如果在驻地驻扎的时间能够稍长一些，他还会抽空练练字。
斐儿娘一边给他抹金创药，一边招呼他赶快吃饭。到这时，斐儿大概ฐ才刚觉出饿了，拿起桌上的杂粮馒头就着玉米面粥和咸菜吃得不亦乐่乎。
绣漪绞了一条热毛巾帮他擦脸擦手，同时见怪不怪地问到：“这次又和谁打了一架？你不是说要和老王叔上山砍柴的吗？难道山里也有人找你打架？”
两个小时后，当我满头大汗地盘点并记录完所有的库存，又来到团长的房间时，他接到命令正准备外出，看我回来只交代了一句话就匆匆地走了。
“等我回来，我再跟你谈射击训练的事儿。”
可这时候，其实我心里已๐经有点明白为什么不经常搞射击训练了，所有的弹药我都清点过，步枪子弹一共只有一千五百六十七发，咱们全团每个ฐ人平均只有两发。唉，我的团长，我忽然有点懂得他的难处。
四
那天晚上文章回来得很晚。下午先赶到เ师部开个紧急会议，本以为一直向上峰申ã请的武器装备能批下来了，可是上峰又一次让他失望了。会议的内容，还是围绕在对“赤色分子”的打击上。好不容易开完会后，在回营途中ณ，路过凤凰古镇又被商会会长拉去喝喜酒，他的女儿出嫁了，这种喜事不好推辞。
等团座回到他的营房，全团的熄灯号已吹过，除了哨兵以外，四下里都静悄悄、黑漆漆的。文章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当他推门进去，却意外地发现龙斐还没走，正捧着那本《军事地形学》看得起劲呢。
“团座，你回来了！”那小子眉开眼笑的，有什么เ事值得那么开心？
文章坐了下来，从心底感到有那么一丝的疲惫。当他低头的瞬间，看到龙斐放在桌上的库房钥匙和那ว个草稿本，拿起来看了看，又从抽屉中取出一本“军需库存物品账册”对照ั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说：“小斐，你做得还不错。品种和数量都清点对了。你说说看，为ฦ什么我们团不能经常进行实弹射击训练？”
“团座，是不是因为我们现在的弹药太少了，如果每人打两发子弹，就能让全团的弹药都报销了。对吗？”龙斐à回到，难得地低下了头。
“是啊，我一直都在向上峰申请物资，但是其实，上峰也不容易”文章轻声地叹了口气。
“团座，军火这玩意儿，黑市上也有得卖，如果我们有钱的话。”龙斐探头，小心地试探道。
“问题是，我们有钱吗？你小子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这里是军队，又不是开的商号，我们不可能自己้赚钱，全是靠地方政府供给的。当然我也知道，如果有钱的话，弄到เ点弹药不成问题，甚至还有最新款的枪支，但是”文章的声音越发地疲惫，他随手揉了揉太阳穴，振作了一下精神，将桌上的仓库钥匙和那本“库存物品账册”一起推到了龙斐的面前。
“小斐，既然你已经完成了对仓库的盘点，那ว么从现在起，这些物资的进出就由你来管了。你来做本团的军需库管，也帮林少尉和我减轻些负担。”
龙斐没想到，本来就是一个ฐ单纯的抱怨，半带撒娇的性质，结果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可是，他也不准备推脱，军需就军需，库管就库管，这点事情相信自己能ม够做好。不知道为什么เ，看到文章疲惫的眼神和略๓带落寞的神情，他的话语就是命令，自己้根本无从拒绝，也不可能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