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心里，最担忧的并不是日本人会不会在上海ร闹事，而是国民政府对日本人的态度是否还是一如既往地软弱和不抵抗。一想起1928年5๓月的济南，再想到九一八时的沈阳，乃ี至整个东北，他心中积压的愤怒和耻辱仿佛就要冲破胸膛。
又是一个休息日，这一天文章已经下令所有官兵只准在营内休息，一概不准离开驻地。
安娜在家里照ั顾他们刚刚满月的孩子。忙完了孩子的事情，正准备做晚饭呢，就看见高志翔比平常都要早的回来了。
高志翔和他的战友们面面相觑，虽然心中满是愤慨，但还是用理智克制住自己。在会议结束后，日军甚至给予他们有限的自由á，允许他们回家，但是明天必须ี回来报到。
最后，他还是甩甩头，暂时不去想这件事。在大城市里谋生的机会多，更容易生存；但城市的生活使人耽于安逸，容易消เ磨意志，而且存在更多人与人之ใ间的倾轧和残忍。所以，在目睹了日本人对中国人的残忍屠杀、种种暴行之后，龙斐à不得不考虑起“人之ใ初，性本善抑或还是恶？”的问题起来。
二
回忆往事的时候，时间过得还真快，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到了中午时分。正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地推开。高志翔的新婚妻子，俄罗斯姑娘安娜走了进来。
在法国的那段日子是紧张、充实而又快乐的。当时他主修的就是中国最紧缺的驾驶驱逐机的专业。随后，又去了南锡法国陆军航空队见习，并且终于在三年前学成回国。回国后，高志翔这一批飞行员受到เ少帅张学良将军特别的重视，今后即将以他们为骨干建立东北军中ณ的首批空军。他还记得，少帅亲自给自己授衔，并任命自己为ฦ东北航空教育班的少校教官。
龙斐的袖子里藏了一把小刀，那是他在危急关头用来防身的。但是，看到这几十个全副武装、凶神恶煞的鬼子兵，他知道不能轻举ะ妄动，否则就是以卵击石，死了都白死。
蔡先生点头笑了笑，转身往办公室踱去。
二
“好说，好说！”龙斐的脸上笑出了一朵花，那是比痞子更痞子的笑容。当那个ฐ混混刚走到他的面前时，龙斐猛得揪住他的头发，一脚就放在他的档上，随后又加了一个ฐ膝击，膝盖狠狠地顶在他的胃上，然后猛地后退一步，混混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现在，第一防线，每人领一条板凳进入战壕。第二防线由一连长带领ๆ在第一防线后方二十五米处设防。全体都有，进入各自作战区域，一级战备。”
二
文章率先拿了一条小板凳，跳入八尺深的战壕，他将板凳在战壕内放好，然后站到板凳上，他的身高有五尺三寸，立在三尺高的板凳上，刚好露出小半个头。所有的士兵们看到营座这么个玩法，都有样学样，一字排开，守好了自己的位置。
整个宝山地区，江湾、庙行一带，第十九路军有两个团的兵力在这种加深了的战壕中ณ防守，站在板凳上的士兵足足有两千人。
就在中国士兵做好了一切准备之ใ后，日本海军陆战队也开始冲锋了。他们有炮兵的掩护，他们的炮火比中国军队的火力高出了好几个ฐ档次，威力很猛。日军又是用那一套“炮兵轰、步兵冲”的老规矩，在猛打了一阵炮火后，陆战队的士兵由á装甲车的保护下开始向十九路军的防线冲击。
刚ธ才打炮的时候，文章和他的同袍们躲在战壕里，连半根毛也没擦着。等炮声过去，他探头看了看，准备守株待兔，将鬼子放近些再打。现在的地势对我们有利，我们是居高临下，而且又躲在深壕中，只露出一支枪和小半个脑袋，那是下面仰攻的日军怎么เ样都打不着的角度。
总算可以打日本鬼子了，文章的心情好得不能再好。曾经积压在心中ณ很多年的郁๗闷和连着两天不眠不休的操劳，都不算什么，此刻他的心中异常地平静和从容。
鬼子的装甲车在江南潮湿的稻田à里没开多久就陷了进去，这种地形可不是适合于坦克、装甲车等重型装备大规模纵深的地方。日军看看那ว一时半会拔不出来的装ณ甲â车，只能暂时放弃，喊着冲锋冲向中国军队的防线。
近了，更近了，当日军距离战壕还有两ä百米左ุ右时，文章瞄准、射击，一枪击毙一个ฐ日军，同时中国士兵们都一起开火了。中国的士兵虽然武器简陋，在两千个人中只有很少的几挺轻机枪，其余的单发步枪还都是汉阳造和老套筒子，但因为地势有利，士兵们勇敢顽强，还是将冲上来的鬼子打得满地找牙。没多久ื，在留แ下一地的尸首后，日军暂时退了回去。
日军在等待增援的兵力，当日军第二次又发起冲锋的时候，文章一边观察日军的动向，一边留แ意着天空。突然，一发绿色的信号弹升起，这是军长与阵地指挥官约好的信号。
文章冲周围激战正酣的士兵们一挥手，说了声“撤，把战壕留给敌人！”同时，他一跃而起，爬出战壕，又转身用步枪前的刺刀将板凳高高挑起，接着说：“板凳不能留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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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鬼子，我们打的就是板凳战。大家快跟我撤！”
文章背着步枪，一手拎着板凳，带着自己的兵用低姿匍匐到第二道防线，这时候，一连长带领ๆ第二梯队的士兵正等在这里。等大家都安顿好，文章用望远镜看了看，左ุ右的兄弟部队都已带着板凳撤了回来，而前面，我们刚ธ刚放弃的阵地已被日本人占领，小日本正像下饺子一样，一个ฐ一个地往战壕里跳呢！
“手榴弹！快准备好手榴弹！等我数一、二、三再扔！”文章冷静地发布下一道命令。
日本兵一向看不起中国军队，当看到枪声零落，中国兵往后退的时候，还以为这一次中国军队又抵抗不住了。他们大喜过望，糊里糊涂ิ、美滋滋地往战壕里跳，谁也不想直立着给中国兵当靶子呀！
等这一批冲上来的敌人差不多都已跳入战壕，文章拧开一个手榴弹，说到：“一、二、扔！”短短二十几米的距离，很轻松就扔到了曾经的战壕，而躲在深壕中ณ的鬼子，大多数身高都不到五尺，站在八尺深的战壕中ณ，连枪都举不出来。
参战的十九路军士兵这时候都明白过来，连忙用手榴弹对着前方แ深沟内的鬼子一顿臭盖，打的是不亦乐乎。有时候扔进去的手榴弹引爆了鬼子自己带的手雷，引起了更加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此时，深壕中的日军进不能ม攻，退不能守，处处挨打，没几个小时就被消เ灭得一干二净。
三
终于打了一个大胜仗，文章靠在他的那个ฐ板凳上，喜滋滋地想着。眼前手榴弹的黑烟渐渐飘散，四处散发着一种皮肉烧焦的糊味和硝烟的气味。坡下面的日军早已跑得远远地，连陷在稻田里的那辆装甲â车也不敢要了。
此刻的战场静了下来，只有风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鬼子的呻吟。我方的士兵几乎没有伤亡，这样的战场间歇，真是，太美好了！
文章想了想，叫一连长和二连长过来，说道：“一连、二连一起打扫战场，动作要快一点。一连主要清点消灭多少敌人，将鬼子的尸体堆在一起。二连长，你要带些人把鬼子身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集中ณ起来。枪支、弹药是最重要的，其他，再看看还有什么เ能用的，都搜集起来。好啦，快去吧。等你们将战壕打扫干净，我再让三连上来修修补补。”说完这些，文章将眼睛闭了起来，想暂时休息一会儿。自从28๖日深夜的枪声响起，到现在快三天了，还没合过眼呢。
在半梦半醒之ใ间，时间没有了概ฐ念，只有一幅一幅的画面和场景不停地在眼前转换。文章心里很明白，我只能暂时打个盹，可不能睡死了，小日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一定会反扑。心中不停地在提醒着自己，所以他睡得很惊醒。忽然梦到เ了蛇屁股又在煲โ一锅汤，哈哈，是招牌的蛇汤
马大志奉了连长的令，过来请示营座，他看到文章睡得正香，不由á退缩起来，他知道这两天全营的人都轮流休息过，惟独他们家营座还没歇过。
“蛇汤，这仗一打起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让蛇屁股再去给弟兄们改善一下伙食？”文章在梦中还在想着，却猛然醒了过来。忽然就看到马大志这个货就杵在他的面前。
“说吧，什么เ事？”文章随手揉了揉太阳穴，想让自己更清醒。
“营座，连长让我来问问，说是还有几个鬼子半死不活的，没死透的怎么เ办？”蛇屁股小声问到。
这到也确实是个事儿！文章想了想，随即一个ฐ无邪的笑容浮上脸庞：“马大志，你知道刺刀该怎么用的吗？”
“知道，我就这么去告诉连长？”蛇屁股明显还有些发愣。
“你告诉他，要节约子弹，用好刺刀。对了，你还有把菜刀？你那把菜刀不只是用来剁剁蛇头，剖剖青蛙的吧？”他的笑容柔和而温煦，他的目光却有点苦涩而苍凉。
蛇屁股掉头就走，他不敢再看营座的脸，那平时文静而俊美的面容，笼罩在一层清冷的月光下，有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味道。
“好啦，好啦，用菜刀，哦不对，用刺刀！偶知道啦！”
这一场板凳战，十九路军全歼来犯之日军三千多人，极大地鼓舞了全国人民抗日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