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休息的时候沈钦๔言倒了水给我,忽然说:“我觉得你去当老师说不定比服务生还有前途。”
“比如说孩子。”
“梁婉汀是个很特别的导演,一般人看到เ她的片子绝不会想到她是个女人。她拍的题材其实很商业,但细节十分丰富,即便是已经拍烂的题材在她手下都别有味道;场面点到เ即止,故事却波澜壮阔,交织复杂的情趣,异常好看,”沈钦๔言沉思着,我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在杂志封面上无意识的划过,继续说,“她的电影里只有一点像个女人,就是非常温柔。”
我茫然:“什么?”
我试读解释,“我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手滑盘子才打碎了。如果有制度,我愿意受罚。”
一干人发出了“哈哈哈”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他也不多话,扯着我的衣领把我带进游泳馆,当着所有人的面,“啪”一声把我的手机扔进泳池。
话已至此再没别的好说,只当这趟白来了。我转了个ฐ身,拉开卧室门打算离开。
说不失望是假的,我竭力做着心理建设。说来也是,忽然冒出的女儿来借钱,谁都不乐意的,现在骗子这么多,没准她会认为我身份可疑ທ呢。她的犹豫,完全在情理之中。
为了筹措学费,她在饭店打工时认识了沈钦言。
而她的母亲,是位十分著名的女导演。
我想起曾经读过的一则新า闻,我母亲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回答自己的电å影为什么选了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顾持钧当主角。她很直截了当地说:远看的时候,他的侧脸把我迷住了,走近一看,他的眼睛和双唇进一步打动了我。我的新片就是需要这么一个年轻人。
我并不觉得顾ุ持钧๕会联系我,再加上我本来事情就多,于是很快把跟顾持钧约定的事抛之脑后。
我是真的很忙,忙到恨不得一分为四:一份履行我当乖巧女儿的职责,在我母亲面前承欢膝下;一份去曼罗打工,应付那些刁钻古怪、形形□的客人;一份帮沈钦言复习大学入学科目,这事我们通常放到早上,沈钦言基本上算是个好学生,勤学肯干,只有一次,我发现他稍有松懈า,完全没有完成制订的学习计划,我提醒了一次,他之ใ后再也没有忘记过。
还有剩下的一部ຖ分精力则分配到เ自然博物馆去,为ฦ期一个ฐ月的生物展已经开始了。我当志愿者当得不亦乐่乎,摆放藏品、撰写说明词、还有解说等若干事宜。
至于我的本职工作——学生,则好像被我抛之脑后了。每天晚上回到宿舍都非常晚了,洗了个ฐ澡,忍着腰酸背痛,才开始熬夜写老师的布置的作业,我们的大四作业大都以小论文的形式出现,查资料、做调查真是忙得不亦乐่乎。
写论文写得两眼失焦,室友韦姗取笑我:“再不给窗台上的少女石竹浇水的话,花可就渴死了。”
我放下笔,揉着肩膀给花浇水,心里埋怨林晋修为什么要送我这么เ麻烦的植物,他喜欢给我找麻烦,连送的礼物都是如此。我又不忍对它们视而不见,不得不悉心照顾。毕竟,我爸爸是专攻古代植物的古生物学家,因此,我对可爱的植物也从来都抱有特别的爱心。
“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啊?以前总觉得你精力旺盛好像总是朝气蓬勃,现在怎么也觉得累了?”
“年纪大了吗。”我叹了口气,配合她的玩笑。
她笑得打跌,“许真同学,别太勉强了。林学长已๐经回来了,赶快飞奔投入他的怀抱吧。”
我对她做心碎状,“你这么想推我入火坑啊!他身边的女人三天两头都在换,要是我真投入了他的怀抱,不到一周就会被他打入过去时的行列。”
“你和其他女人又不一样,”韦姗不以为然,伸手一指窗台的少女石竹,“我今天看到林学长了,他还问我石竹长得怎么样,你有没有天天浇水啊。”
毫无疑问,韦姗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不幸的是,她是林晋修的粉丝并且以为我和林晋修关系暧昧。大一入学时的新า生舞会事件后,人人都传说林晋修“冲冠一怒为许真”,从那ว时起,我的名声在学院里已经永远跟林晋修挂上勾了。
眼看着这玩笑也开不下去了,我只好扶额头,回到เ桌前捡起笔头也不抬继续奋笔疾书,“林晋修已๐经帮过我了。总之,总靠着别人是不行的,熬一熬就好了。”
她于是不再说话,翻个ฐ身就睡了;等她睡熟ງ后,我过去为她拉上被子,又回到书桌前写作业。写到เ凌晨,终于写完了,连夜发送到老师的邮箱,总算能ม爬上床安心睡觉了。
在头挨着枕头的一瞬间,手机响了。迷迷糊糊接通电å话,听到悦耳低沉的男声。我的睡意顿时全没了。
居然是顾持钧。我想起他曾说过会联系我,没想到真的打过来了。
他在电话那头说话,“许真?这么晚打电话,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你。”
“顾ุ先生,没事没事,我还没睡。”我手忙脚๐乱地说,“刚写完论文。”
“本想早点联系你,但太忙就总忘记时间了,”他解释,“刚刚回到宾馆,这才有时候找你。”
漆黑寂静的夜里,他的声音仿佛成了这个世界ศ上唯一的声音,有着一种奇特的、抚慰人心的力量。眼角瞄到เ韦姗墙上顾ุ持钧的某部电影海报,竟产生了他在我面前跟我温柔说话的错觉,脸上一热。
“古生物展览已๐经开始了吗?”
“是的,前几天已经开展了。”
“我明天到博物馆找你,可以吗?”
“好的。”我飞快地说,“我明天恰好要去当志愿者。”
“那好,我不打扰你了,明天见。”我几乎能ม听到他的微微的笑意,“祝你好梦。”
我都傻了,等到反应过来,想说一句“你也好好休息”的时候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滴——”的忙音响在耳畔,我幸福地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为了组织好这次古生物展览,自然博物馆把自己的看家之宝——几具你能ม见到最完整的霸王龙、翼龙化石都搬了出来,摆放在高大的展厅充当迎宾客,煞是威风。大抵是因为这几只远古生物化石的缘故,这次的古生物展览参观者非常多,大出我预料,忙得我不可开交。
一般的参观者还好,最头疼的就是小孩子。不少学校老师组织了学生来博物馆参观,场面蔚为可观。
我今天带领着的就是一群九、十岁的小朋友们,尽管有老师带队还是能折腾,但他们正是顽皮的时候,好奇心旺盛极了。
我为他们解说化石的年代和形成,播放三维投影古代动植物给他们看,几千万年前的植物远没有今天这么丰富,大都是蕨类植物和孢子植物,但其美丽的程度是现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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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想象的。
回答他们的疑ທ问,用最通俗易的的例子告诉他们,古生物学的作用。我跟馆长申请之后,打开了博物馆的技术室,让小朋友们了解动植物标本的制作、带领ๆ他们参与化石的修理与复原。让我意外的是,小孩子们虽然没有定性,但做事却比我想象的认真多了。
尤其是一个坐着轮椅扎着辫子的小男孩,虽然安静,但却很有见地,时不时问我一些同龄人根本想象不到的问题,例如“怎么เ才能从这块化石中发现线索”或者说“热带雨林的植物化石为什么出现在冰天雪地中”等问题。
最后,小学生们乘兴而来乘兴而去。我推着小男生的轮椅把这群孩子送到场馆外,又蹲下身跟他们告别,两个小朋友拉着我的衣角,恋恋不舍的模样跟我道谢:“大姐姐,谢谢你,今天的三维电影真好看。”
我笑眯眯道:“不用谢,能跟你们一起渡过这个ฐ上午,大姐姐也很高兴。”
我蹲下身,把准备好的一套精美的古生物图片集赠送给轮椅上的小男生——这是半小时前我跟博物馆申请来的。
他大抵是没想到这份意外的礼物,愣了一下就笑起来,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老师和小朋友们统统笑起来,我也忍不住莞尔,心里也免不了得意地想:没办法,我就是特别招孩子喜欢。
送这群孩子上了校车,我就听到了从后传来的喇叭声。一回头,就看到场馆外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纯黑的外观,很经典的款式,我正想劝说司机把车子开走,后座车门就徐徐打开,露出了顾持钧的脸。
他就像所有单独外出的大明星那样,浅灰色外套褐色长裤,看上去十分朴素า,他没带墨镜,而是一幅厚得跟啤酒瓶底似的黑框眼镜。
就像超人戴上眼镜和不戴眼镜是两个人,他一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ฐ人——大明星忽然蜕化为大学校园里儒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恋爱都不知道的宅男老师。
“顾先生,”我忍俊不禁,“我刚ธ刚差点没认出你。”
他一丝不苟地扶了扶那副黑框眼镜,问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