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征情不自禁得意洋洋,一拍严秉林:“你吃个什么醋?”
白闻生本就是个推他,他都不会动的人。如今周习坤就更加没有办法。眼看着两人之间不算近的距离,被拉得更加远了。而自己每天只能陪着苏时征出入各种舞场烟馆,俨然成了他的小跟班。
就这么一个ฐ可怜得贱兮兮的,离不开自己้的小弟,今天敢拿枪指着自己,那肯定是受了人的蛊惑。周习盛心中自责,感觉是自己้太疏忽了,没看好他,结果让小弟误入歧途了。他踌躇满志,决心要把小弟拉入正途。让他明白外人就是外人,能对他好的只有大哥。
周老爷是踩了一块滑青苔,牺牲在自己家后院的池塘的。那时候小弟也长大了,不再流鼻涕๓,反倒是出落成了个俊美少年。可周习盛就觉得他没啥少爷气质,成天的油腔滑调,滑头滑脑,冲着谁都笑眯眯的像个狗腿子!
周习坤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都好。”
一支烟燃到了尾,周太太还是做不了决断,于是回过头像自己้丈夫求助。
周习坤单手开着车,不想理他,可是为了制止他无休止地这么说下去,克制了音量,绷着脸,侧过头道:“算了。”
苏时征挺泄气,他本来只是想与姐夫亲近亲近,却事与愿违。姐夫冷冰冰地态度,就算嘴里说是“算了”,可心里并不是这样。可除了道歉,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去弥补。
苏时征心里有疑问,可是他不敢问。他想说话来打破僵持的沉默,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抖抖索索地去握周习坤的手。他本来就是小心翼翼,所以动作迟缓而怯弱。可手指刚ธ触碰到เ姐夫的手背,周习坤就陡然快而大幅地甩开了他的手。虽然苏时征一直提心吊胆有心理准备,可周习坤的突然爆发,还是吓了他一条。
“别碰我!”周习坤那个ฐ目光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简直不像是人的眼睛,而是深林里野狼,冷绝森森。这个目光让他觉得陌生,可并不是第一见。在小红楼的烟榻上他曾经见过。而现在的则ท更狠更冷。
“姐夫,你还在生我的气吧。我知道我错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你大哥他为什么要打你?”苏时征被他吓得声音都发颤了,脑袋靠过去想看看姐夫像是流血了的嘴角。
谁料周习坤却咆哮道:“你能不能安静一会?”
苏时征真的怕了,缩在角落里不再敢说话。
以后的日子,他都过得谨小慎微。谨小慎微地说话,谨小慎微地讨好周习坤。周习坤已然冷静下来,恢复了平常的温柔,可是之间的生疏ຕ,苏时征不笨,他感受得出来。
又过了几日,周习坤干脆ะ带着苏时瑛搬回了自己家。其一总是带着老婆住在娘家毕竟不是个事,二来他要做的生意是不能ม让苏家知道的。而直接原因就是要避开苏时征。周习坤本来是为了白闻生才留แ下的,可后来搅入一个小舅子,继续呆在苏家也没什么意义แ了。
这下苏时征是真的急了,他真正发现事态已๐经发展到เ难以挽回的地步了。他无能为力,只能ม沉沦在了鸦片与酒的花花世界,企图忘记自己犯下的弥天大错。
一夜,他又和一群狐朋狗友,喝了个ฐ烂醉如泥。严秉林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苏时征拖到小红楼的榻上躺下。苏时征酒品不好,一喝多了就喊喊叫叫。这时候他干脆抱着严å秉林的胳膊猛哭起来。
严秉林被他撕心裂肺的嚎啕,弄得一个哆嗦接着一个ฐ哆嗦:“怎么เ了这是,你哭什么啊?”他有心想把苏时征的手从自己้胳膊上弄开,可是掰了这手指,另外一又缠了上来。
“我我姐夫不要我了……。”苏时征鼻子与脸颊哭成了粉红色,眼泪鼻涕地全蹭在了严秉林的袖子上。“我姐夫真的不理我了。”
“为什么啊?”严秉林对苏时征酒后吐真言的事觉得匪夷所思。不是哭大姑娘,而是哭自己姐夫。可是他一问,苏时征又没了声音。
严秉林低下头盯着他,诱哄着问:“你喜欢你姐夫?”
苏时征不回答,只是抬起脸带着满脸的泪痕,痴痴而痛苦地笑了一下。
严秉林又琢磨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姐夫那么好?”
“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了……他喜欢姓白的……。”苏时征间歇地突然喊叫又爆发了,使劲摇晃着严秉林的手臂:“是我对不起他……对不起。可他不肯原谅我了…………。”
严秉林听他这不知真假的醉话,一头雾水将信将疑,从一旁接过烟杆,将烟嘴凑送到苏时征的嘴边:“唉,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来,来,抽一口,抽一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苏时征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托着烟杆就开始抽吸,眼前是烟熏缭绕,他整个人也像是要腾云驾雾,轻飘飘地要飞了起来。
苏时征如此半梦半醒地,第二天才回了家。他不敢直接进屋,而是现在门口探望了很久,直等到管家李福出来,他才悄悄的过去询问自己้爸爸有没有出门。
李福被一脸邋邋遢遢的三少爷吓了一跳,连忙开门将他请进门:“三少爷,老爷已经出门了。你这是去哪里了?老爷昨晚一直在找你呢?”
“哎。你千万别跟他说。快,我要去洗个ฐ澡。”苏时征知道自己狼狈,匆匆地往楼上跑,钻入房间里的浴室,把自己้泡进了浴缸里。
热烫的洗澡水,泡散了他一身的酒气烟味,他手脚๐耷拉在浴缸外,身体却在往水里滑。眼睛失焦地盯着天花板上的一盏吊灯。苏时征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其实这样的生活他过够了,可又不知道不这么เ过的话又能怎么过。他不知道自己到เ底有多喜欢周习坤,只是总是想着,闭着眼睛里面就都是姐夫。姐夫不理他了,他的心就像是塌陷了那么一块,唯有用大烟和酒来填满来麻痹。
从浴缸里出来,他像个贼一样,偷偷地溜进了姐夫的房间,扑进了姐夫的被子里。满怀满抱地四脚骑上被子。被子上有大姐的香水味,他鼻子嗅嗅蹭蹭,终于寻觅到เ了属于他姐夫的那一块。他深深闻了好几口,恨不能把自己揉进被子里去,眼泪也跟着往外流,心里头一件一件都是后悔的事。
他想要是上次没有信姐夫的,怕什么疼,那至少自己也是姐夫的了,不像现在,想起来也是空空的,仿佛做了场梦。如果那天没有遇到周习盛,没有骗姐夫就好了,自己怎么那ว么笨啊。苏时征的脑子里装了太多,不可能实现的事,越想越是要把自己逼疯了。
在一通挣扎后,苏时征总算是睡着了。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睡得最香的一次。
可当他还在睡梦之时,腿上却被人猛敲了一记。苏时征还没睁开眼,只是本能地大叫了一声,然后蜷起身体抱住自己้的腿,骨头像是要断了。
“臭小子,你还不起来!”
苏时征忍疼眯开一只眼,发现自己爸爸仿佛从天而降的一尊神,手里举着拐杖,是来专门降服自己的。
“爸……。”苏时征气息微弱地叫了一声。他身体机能还没完全从沉睡中ณ调动起来,尤其是在这么เ久没有抽鸦片的情况下。
苏成泰是在盛怒之中ณ,眼睛里布满着血丝,额上青筋虬结,举起拐棍又给了苏时征一棍子:“抽鸦片,我打断你的腿,让你抽,让你抽!”
苏时征在雨点似噼里啪啦落下的棍中,滚到了地下,呜呼哀哉地到处乱窜躲避:“爸……爸………。”这一下天是真是轰隆全塌了。
苏成泰丝毫不留แ情,儿子不上进不读书他都能忍,唯独不能ม碰鸦片。手里的拐棍灌足了力气,一下一下硬碰硬地都是冲着苏时征的腿去。苏时征满地打滚着,惨叫不迭。
“抽鸦片,打死你,也不冤枉。我们苏家不出大烟鬼!”苏成泰手里的拐杖,带着呼地风声“啪”正打在苏时征捂着膝盖的手背上。苏时征浑身猛震,手甩在半空不住抽搐,像是碰了火红的烙铁ກ。
没人帮得了苏时征,隔了衣裤布料,伤口不见血,却是疼得到เ处开花。本来拐杖是冲着他腿去的,可是由á于他自个ฐ扭来扭去,结果遍身都遭了秧。最后他抱头躺在地上连挣扎喊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嘴里腥腥咸咸的,眼前黑一阵亮一阵,细声嗫嚅着:“爸……别打了……别ี打了……我要死了…真的,真的…我不抽了。”
“你,你知道错了?”苏成泰盯着如一摊烂泥似歪倒在地上的苏时征,心里就痛苦难当,他只有这么一个ฐ儿子,就这么一个。都说富不过三代,他已经不期望这个儿子能光耀门庭了。只求他能堂堂正正当个人,这也很难么เ?苏成泰花白的眉头皱了一下,左手抓起心口,面目拧绞着。
“错了……我错了……。”苏时征完全是在天旋地转中,在鸦片瘾发作的时候,疼痛更甚。脸上的水已经分不清哪是眼泪那是鼻涕๓了。
“你把鸦片给戒了。不戒你就给我滚出去,我不认鸦片鬼当儿子。”苏成泰深吸了几口气,振作了一下神,眉头抖动地说道。
“我戒……我戒…………。”苏时征其实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压不能领ๆ会戒鸦片会面临ภ的痛苦,他只是不想再挨打了,这实在是太疼太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码字速多动症是怎么回事拖延症是怎么เ回事
☆、27心离间
十天以后,苏时征灰扑扑地一身躲进了严秉林在外的小公馆里。这十天他经历了地狱般的日子,苏成泰把他捆在了房间,强令戒鸦片。这过程太痛苦,苏时征本来觉得自己活得难像个ฐ人了,那几天才发现原来还可以连鬼都做不成。那是从骨头里面开始的难受,几千万只虫子啃着骨头要向外爬。他本就不是个骨气高的,戒鸦片也不是他的本意,所以更加没法坚持下去了。
苏成泰忙于生意,也没有办法成天守在家里。丫头小兰本来就对苏三少爷很有好感,实在不忍心看到เ苏时征痛不欲生的模样。苏时征没多说几句装ณ可怜的话,小兰就偷偷地把他给放了。
苏时征出了苏家,第一件事就是冲进了烟馆,猛吸了好几个ฐ烟泡。这几个烟泡,让他这个ฐ落入阎罗殿的鬼,又爬回了阳间。苏时征又哭了,一辈子都不想再受这个苦了。至于苏老爷那,那人毕竟是自己爹啊,难道宁愿要儿子死,也不让他抽一口鸦片么?
他幻想了一番,以后自己流落街头,孤苦贫穷的日子,又或者是死了,尸体被抬回到了父亲面前。父亲一定会想明白,儿子活着才是最重要啊。他打定主意,现在不能ม回去,必须要让父亲感受到เ痛苦,来找自己้求自己回去的时候再说。
抽饱了鸦片以后,苏时征非常清醒,很会打算。他并不会委屈自己,真的去流浪打长工。而是找到เ了严秉林,住进了他的小公馆里,又过上了少爷的生活。反正不能出门,就干脆ะ天天地倒在榻上。苏时征这是第一次发现了朋友的重要,更详细点说是严秉林的重要,以前他只不过拿他当个可有可无的跟班罢了。
如此又过了好几十日,苏时征终于觉出了无聊,坐立不安地从早上就开始在房子里兜兜转转。与世隔绝这么เ久,他都不知道外界的情况了。爸爸是不是从生气到盼着他回来了,还有姐夫知道自己้不见了会不会气消了开始心急?这一切问题都等着他去证实。
下午,严秉林终于提来了沈大成的团糕过来,苏时征像个馋嘴耗子,急匆匆就往嘴里塞,也不怕噎ດ着,腻着。严秉林无奈叹气地给他递水。
苏时征就着水终于把嘴里的咽下去以后,拍着前就急忙问:“你怎么好几天也都不来了啊?我家那ว边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听到เ我爸爸的消息,还有我姐夫,他们是不是在找我?”
严秉林靠到椅背上:“我也有课业的,这眼看要考试了,天天来岂不是也要被我爸爸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