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姆一直心不在焉地驾驶,没注意沿路的街名。现在到了一个干线车站,他注意到เ他正在莱克伍德和吧波亚街交叉口。这使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什么事呢?突然,他想起来了。两星期以前发生爆炸和停电的那ว一天,总调度员拿出了一张标明装有生命维持装置的私人住宅的地图。地图上彩色的圆圈表示ิ肾透析机、氧气发生器、铁肺以及诸如此类的装置。在莱克伍德和吧波亚街交叉口,一只红色圆圈表示在一座公寓大楼里有一个人依赖铁ກ肺或其它类型的电å动呼吸器的设备。由于某种原因,这件事一直留在尼姆的脑海里;使用者的名字也留下了——斯隆。他回想起他当时看着那个ฐ小红圆圈,心想斯隆是什么样的人。
他一边开车一边想到เ她。
“当然。”
尼姆问:“第一个ฐ五件是企业的还是居民的?”
坐在他对面的电力供应执行副总裁雷·波尔森大声嚷着:“我们真他妈的该加紧办。”
“尽快”意味着在第二年之内。即使那样,仍可能ม出现严重电力不足,因为设计并建造一座常规的以矿物为燃料的发电厂需要五年,建造一座核发电厂需时六年——而在建厂以前,每座工ื厂都要花四至六年时间才能ม取得必要的许可证。
尼姆从小就接受了他父亲的这种抉择。逾越节和大瞻礼哥尔德曼一家都是不过的,现在,作为艾萨克本人背叛的后果,第三代——尼姆自己้的孩子本杰——完全背离了犹太人的传统和身分,没有安排过为ฦ本杰举行成人礼1้。由á于没做这件事,尼姆偶尔还觉得内心不安,并且这也提出了一个ฐ问题:尽管他为ฦ自己作出了那些决定,但他是否有权利ำ使他的孩子与五千年的犹太分离?他知道为时还不晚,但到目前为止尼姆还没解决这个问题。
悲痛又涌上了尼姆的心头。先前,他忍住了眼泪。现在,单独在开动着的汽车里,眼泪不禁涌ไ了出来:两行泪水沿着脸颊簌簌而下。悲恸之余,他希望能为沃尔特做点事,哪怕象祈祷ຕ那样虚无缥缈的行动也好。他试着回想送葬者的加迪什,就是他偶尔在葬礼ึ上听到过的犹太教祷文,传统上要由最亲近的男性亲属当着十个犹太男人的面诵读的。尼姆的嘴唇无声地动着,结结吧吧地背着阿拉米语1的词句。他停住了,下面的祷文他忘了,尽管他意识到做祈祷本身对他来说是不合逻辑的。
那天上午十一时四十分,一个中等身材的白种男人,灰黄的脸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戴了一副钢边眼镜,穿着救世军军官制服,走到เ了拉米申的大门口。他带了一只小型的扁平公文包。
在拉米申厂里,将要进行几天的调查——由专家们对废墟进行煞费苦心的研究和由县警察局的官员及联邦调查局进行讯问——以找出爆炸的起因及情况。但很快就会怀疑到这是破坏,并且后来也证明属实。
“一名受伤的今天早晨死了,是个ฐ女秘书。”尼姆跟她不熟识。她在财务部ຖ工作,并且有权打开所有的邮件,甚至包括标有“本人亲启”的密件。这种特权送了她的命而救了她上司夏利特·安德希尔的命。装有饵雷的信封是写给她的。五个ฐ炸弹爆炸了,其中ณ两个炸伤了当时在附近的几个人,一个十八岁的收费员失去了双手。
一个服务员给他们送来了两杯酒,劳拉·波对他说:“各记各的账。午饭也一样。”
“别担心,”尼姆开玩笑地说。“我不会花公司的钱贿赂你的。”
“你想贿赂也办不到。原则上我不接受别人任何东西,只要他可能想对红杉俱乐部施加影响。”
“我要施ๅ加的任何影响都是公开的。我只是认为饭桌上谈话方便一些。”
“我什么时候都愿洗耳恭听,尼姆,我也很高兴一起吃饭。但我照样要自己付钱。”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若干年以前,当时尼姆是斯坦福大学的四年级学生,劳拉·波是一名客籍讲师。他所提出的深刻๑的问题给她留下了难忘的印象,而他对她愿意坦率地回答也留有难以磨灭的印象。他们一直保持着接触,而且尽管他们有时是对手,他们仍然互相尊重并保持着朋友的关系。尼姆呷了一口茄汁伏特加说:“主要是关于图尼帕的事。但也有我们对鬼门和芬堡的计划。”
“我估猜就是这件事。要是我告诉你红杉俱乐部打算一概反对的话,也许我们能ม节省点儿时间。”
尼姆点点头。这句话并没使他吃惊。他想了一会儿,然后字斟句酌地说:“我想请你考虑的,劳拉,不仅仅是金州ะ电å力公司,也不仅仅是红杉俱乐部,甚至不仅仅是环境,而是一个全面的更大范围。你可以称之为ฦ‘基本的文明价值’,或者‘我们过的生活’,或者也许精确一些——‘最起码的期望’。”
“实际上,关于这些问题我想得很多。”
“我们大多数人都想得很多,但最近却想得不够——或者不实事求是,因为所有那些标题下面的一切面临着危险。不仅仅是一部ຖ分,不仅仅是我们所熟知的生活的零星片断ษ,而是一切。我们整个制ๆ度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危险。”
“这不是什么新论点,尼姆。我经常听到这个说法和这种论证联系在一起,‘如果这项申ã请——建造这个ฐ或那个ฐ污染厂,并且还要就在我们所要求的地方按我们所要求的方แ式建造——最迟到明天还得不到批准的话,那ว么灾难就肯定会迅速到เ来’。”
尼姆摇摇头。“你在跟我搞雄辩了,劳拉。当然,你刚ธ才所说的有时确实有人说过或者暗示ิ过,我们在金州公司的人也干过这种事。但我现在说的是总的情况——不是装腔作势,而是现实。”
服务员又来了,精神抖擞地递上了两ä张讲究的菜单。劳拉·波看也没看她的那ว张就说;“一份鳄梨拌葡萄柚色拉,一杯脱脂牛奶。”
尼姆递回他自己้的菜单说:“我也一样。”
服务员面带失望的神色离开了。
“除了为ฦ数不多的几个人以外,人们似乎ๆ无法理解的,”尼姆接着说“是总的影响,如果你把所有几乎ๆ同时发生的变化和灾难——天然的加上政治的——都加在一起。”
“我也听新า闻,”劳拉·波笑着说“难道我可能听漏了什么เ吗?”
“也许没有。可是你做加法了吗?”
“我想我做了。还是谈谈你的看法吧。”
“好。第一点,北美的天然气快完了。所有剩ທ下的只够供应七至八年,就算发现了新的天然气储备,我们所能希望的最好情况是只供应现有的用户。新用户根本不能接受——现在或以后都不行。所以我们已不能ม再大规模无限制地使用天然气了。除非把我们的煤炭储备气化,而华盛顿的愚蠢却使这项工作的进度大大放慢了。你同意吗?”
“当然罗。可是我们正在耗尽天然气的原因是由于大型公用事业公司——你们公司和其它公司——把赚取利润看得重于保护自然资源,并且挥霍浪费了本来可以再用半个ฐ世纪的资源。”
尼姆做了个鬼脸。“我们是满足公众需求的,这就不提啦。我现在说的是铁ກ的事实,而所有那些天然气怎么用掉的却已经是。那已๐无法挽回了。”他伸出两个ฐ手指表示第二点“现在说石油。虽然仍然有大批未开发的石油,但照ั现在这样滥用下去,到本世纪末全世界就可能要刮井底了——这个日子并不远了。与此同时,所有工业化的自由世界国家现在越来越多地依赖进口石油,这就使我们随时可能受到เ政治和经济讹诈,只要阿拉伯人想再从背后踢我们一脚๐的话。”
他顿了一顿,接着又说:“当然,我们应该液化煤炭,就象德国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做的那样。但是华盛顿ู的政客们却要举行电视听证会,在会上中ณ伤石油公司,以获得更多的选票。”
“你这张嘴真是巧言善辩,尼姆。你有没有想过参加竞选当个官儿?”
“我可以在红杉俱乐่部试试吗?”
“恐怕不行。”
“好吧,”他说“天然气和石油问题就讲到这儿了。下一个考虑核能问题。”
“我们非谈不可吗?”
他停下来好奇地看着她。一提到“核”劳拉·波的脸马上绷紧了。她总是这样。在加利福尼亚和其它地方,她都激烈地反对核能电厂。由于她和二次大战中(生产了第一颗原子弹的)曼哈顿计划ฐ的关系,人们尊敬地倾听她的意见。
尼姆眼看着别ี处对她说:“这个ฐ字仍然象把匕首刺在你的心里,是吗?”
午饭来了,她等到เ服务员离开后才回答。
“我想你现在该知道我仍然看得见那ว朵蘑菇云。”
“是的,”他轻声说“我知道,我想我也理解。”
“我不信。你当时那么年轻,你记不得的。你没象我那ว样卷了进去。”
虽然她的话是有节制ๆ的,多年的痛苦仍然从话里流露了出来。劳拉·波当时是个年轻的科学家,在广岛投弹六个月以前加入了曼哈顿的工作,当时她一心只想成为ฦ历史的一部分,但在第一颗原子弹——代号“小男ç孩”——投下以后,她感到เ极度震惊。然而使她最感内疚的是在广岛投弹以后,她并没抗议在长崎投第二颗原子弹——代号“大胖子”诚然,两ä次之间只隔了三天。诚然,她可能ม提出的任何抗议都不能制止在长崎投弹,都无助于拯救在那里死伤的八万生灵,而许多人相信那ว样做无非是为ฦ了满足和科学方แ面的好奇心。但是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过抗议,因此她的罪过是深重的。
她自言自语地说:“他们并不需要第二颗原子弹,你知道。完全没有必要。由于广岛投弹,日本人已๐经准备投降了。但‘大胖子’的设计与‘小男孩’不同,那些负责人想试验一下,想知道它是否能ม爆炸。结果它爆炸了。”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尼姆说。“应该提出的问题是:那ว时发生的事是否应该成为影响今天建造核电厂的一个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