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细,瑞新,你们看那ว是什么?”阿叔的声音就像把开门的钥๓匙,可以进去将我的魂重新า领回来。
那些点点滴滴的琐碎,那些如水般流淌过的温馨,那ว些反复浮现的音容笑貌,那ว撕心裂肺生死离别的情景,一幕幕在我眼前交替上演,就仿佛还在昨天。
我提起裙子一角,原地转了个ฐ圈儿,赞叹道:“没得说!”
翠云:“姐,我阿妈的手艺不错吧?”
白天,我们坐在山坡山晒太阳,拿着竹枝在地上写写划划ฐ,教瑞新跟我学认字。晚上,我们就坐在院子里,听我弹琴唱歌。
“哎,我们真是对不起先生啊——”
“------”
“是啊,阿细,你这孩子是怎么เ回事啊?”
“恩,她好小哦。”她轻轻地踫踫我的小脸小鼻子,“怎么我一抱她就哭了呢?”
“孩子呢?”一丝细语疲惫无力,是我今世的母亲,声音有些熟ງ悉,于是很好奇她长的样子。一小会儿,我便如愿以偿,被轻柔地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就在眼角微抬开的那刻:老天加上帝,妈妈,居然是我前世的妈妈,尽管记忆已๐泛白了十六年,可这张美丽ษ的面孔我决不会记错,这个ฐ真的就是我前世的妈妈呀!我嚎啕大哭。
医院啊,带给了多少病人希望,为什么给我的偏偏却是绝望!我是个才刚ธ满二十三岁的女孩子!这不是拍电视,是我,是一个真实生活中ณ的年青人呀!要我怎么办!谁告诉我,我能ม怎么办呢?怎么办,父母都已๐经不在了,明知住在医院也没有用,还要筹钱去做化疗,去在孤单恐惧没钱中慢慢等死吗?自然,没人能想象那段日子,我一个ฐ人是怎么过来的。我也不想说。
是。
我也曾试着画些比较抽象的画拿到书局去卖,结果被人家喷得灰头土脸回来,一想到เ书局老板的话:我说公子,您这画ฑ的是花儿吗,还有这个ฐ,这个是人的脸吗,怎么เ比鬼还难看之类的,我就想学老鼠打洞。
没有江南月的日子,我的心像缺了块什么,又似乎是破了个洞,不能言状的失落感,使我越来越多愁善感。我开始频๗频地转而疯狂地想念,想念父母,想念他,想念俊山,还有翠云,彩蝶,木桑爷爷……
直到那天,瑞新冲回家兴奋地对我讲:“姐姐!我们徐老板说,他们家也有一副好筝,是从中原带来的,他听我说了你的事后,想请你去他的茶馆工作,不是要你倒水扫地啦,他说只要你在茶馆弹弹琴给客人听就行了,就当是你平日里练琴那样随意就可以了!”
徐老板中等个子有些偏胖,圆圆的脸圆圆的眼,跟我们这里的人不同,他说话有水平,什么话经过他的嘴加道工出来,坏的变成好的,丑的也能ม变成美的,特别入耳,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在我们这些个从来说话都是“一根肠子通屁股”,直来直去的少数民族人们眼里,这种七拐八弯的委婉说话方式,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除了徐老板和瑞新า,茶馆里还有徐夫人在帮忙,徐夫人听说我其实是汉人,还是个ฐ女孩子的时候,对我热情极了。他们夫妇只有一个ฐ儿子,现下在护城军里当差ๆ,当徐夫人问我为啥穿着书生儒衫的时候,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搔头,想了想答道,这样比较帅。
于是,我开始了一种全新的生活。
茶馆的名字叫“四海ร来客”,在大理城算是比较大的,位置也不错,正处于十字路口旁边。徐老板坚持要我叫他徐伯,顾ุ虑到我是个女孩子,思虑周全的他特意在茶馆的东南角左右两方แ摆上两道屏风,而面对客人的那ว面则ท从梁上垂下一席编裁精致的竹帘子,这样客人们可以品茶听琴,而我又不必担心被人盯着,自由自在就当在家中一样。
第一天上岗,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虽与江南月相差甚远,多少却也能谈上是把好琴。当手指轻触到琴弦的那一刹้那,一种久违的感动包围住我,那情感是如此丰富,有想念,有悲伤,有热爱,还有若干说不出的滋味,而我又太迫切地需要,需要将它们渲泻出来,不,是倾诉出来。
于是,我闭上眼睛,将自己้封锁在一个方外的空间,屏蔽掉外界所有的干扰,忘情沉醉在那澎湃,那激涌,那涓细交汇而成的情感世界里,用琴声将它们滋润,描绘开来。
我弹了一问情。
曲子的原身来自一部电视剧的结尾,调子依旧,只是我把它编成了古筝版,加入了一些摧泪断肠,凄迷柔软的元素า。
问世间情为ฦ何物?
问你,问我,问他,是有情,还是无情?
琴在随心而动。
我终于明白,为何不管我从前如何苦练,娘她总说不够火候,原来弹琴要的不仅仅是眼花瞭乱的技巧,更需要的是弹者的一副真心一番真情!用了心,乐器才能“活”,注了情,曲才会“真”。
许久未练,我反倒更得心应手,挥洒自如。
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那勾挑揉按,上下轻划,轮指颤动里,声声细韵,如泣如诉;那ว行云流水般连绵不绝中,起伏成潮如如幻;那ว丝丝缕缕汩汩淙淙的流动下,缠绵缱绻着难舍难分。
一曲反复,终声消情收。只是余音回荡,似缤纷境般,令人犹自回味不舍。
片刻,茶馆里,小窗外,爆出了满堂彩,久久ื不息。
一个月后,四海ร来客茶馆在大理声名大振,每次我去上班,大堂内基本上是座无虚席。许多从大宋来的客人追问徐伯弹琴的人是谁,徐伯怕我惹上什么麻烦,就谎称我是他的侄子,师从江陵沈先生门下,性格内向,不愿与生人说话。
那天,我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领ๆ回两世以来赚到的第一笔工资回家。我当然是兴高采烈,瑞新却是愁眉苦脸:“太不公平哇!这不公平,我在茶馆跑前跑后辛苦了几年,姐你才干了一个月,凭啥工ื钱是我的五倍呀?”
大家笑得前俯后仰,我跟他说等到以后他当上大老板,我的工资还得靠他,他想了想后咬牙切齿大呼:“我以后一定一定要当上大老板!”
三月节前两天,我心情极好,坐在茶馆里比平常多练了半个ฐ时辰,记得最后弹的一曲子是“女儿情”。不知为何,最近特别ี喜欢这曲子,难道是因为自己芳华十六了么?所以也开始滋漫那柔情似水的少女情怀?
就在我准备止弦收工的时候,瑞新一把掀开帘子奔了进来:“阿姐,你看这是什么!”
我震得呆若木鸡,久久不敢相信,我的江南月,父母的江南月居然回来了!我深情地搂着我的琴,就像搂着我深爱的人,抚了又抚,生怕这是境,不禁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半晌后,我才想起问他:“你从哪里找回来的琴呀?”
他说是一个ฐ在茶馆喝茶的年青的公子,刚刚嘱他亲手送给我的。
我急道:“那ว人呢?”
我朝他指的方向奔了过去,却是人走茶凉,我又冲到门外,见一辆马车正缓缓离开,瑞新撵了过来:“就是那辆车里的公子!”
我们追了上去,车却越跑越快,我边跑边高喊着:“公子请留步!”
车依旧飞快,一丝不停,就在我上气不接下气停步的时候,马车的主人掀开了车后的帘子,与我打了个照面。
不敢相信,我傻傻地呆在原地,痴痴地,痴痴地望着他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那正是我前世的恋人,也是我今生一直寻找的人。
月光与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