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的工作,即轻松又无聊。每天接接电话,发发文件,开个会学学会议精神。我们办公室的四个人,除了冯大姐忙点以外,其余的人都无所事事。看报纸,聊天,讲新闻成了我们每天的工作。
后来叶宏又传过话来,说劲雄还是执意要求把这个孩子做掉。我又委托叶宏传话,只告诉他yi句:我和孩子yi定会生活得很好,我们yi起等着你出来。
他的这句话使我愈加气愤,我要结束这种没有任何意义แ的谈话,可朱自云说无论如何今天得让他把话说完。接着,他谈古论今,举出很多传说中的c实际生活中ณ的c古代的c当代的,以及影视剧中ณ的很多因为文化的差异而造成的开头轰轰烈烈结局悲惨凄凉的婚姻。他每讲yi个ฐ我都当作yi个很好听的故事来听,就是没办法把故事中的女主ว人与我联系在yi起。
我无奈地摇摇头说:“我真希望在不远的将来你能遇见yi位令你yi见钟情的女性。”
“我被坏人绑架了,我跑了出来。你帮帮我找到派出所。”
我摇摇头:“不要了,谢谢。”
他现在又在重复着这句话,我正在高涨的情绪被他的话激怒了,我气愤地说:
以前,尽管他每次都很执着地爱着我,甚至他的动作之快让我感到有些虚脱,但我还是隐隐感觉到,他的体内压抑着yi股力量,他似乎有所顾忌,不敢把这股力量发泄到我的身上。每到我情不自禁时,他都会问上几句:
“起初很害怕。怕怀孕c怕家里人知道c怕他日后变心移情别恋。时间长了,懂ฦ得的多了,也就不害怕了。怀孕可以避免,至于他的心就看天意和他的良知了。”
“小晴,这种事只有别ี人猜疑,哪有自己承认的。不过,在你的面前,我不想撒谎。我和李辉是高中同学,那时候我们就相爱了,后来又yi起考上了大学,他在艺术学院美术系,我到了咱们学校。我们的爱情进展得很快。当初,我和你yi样的想法。我想:在结婚前,决不能ม把自己้完全交给他。可是,就在半年前,在暑假里,他的父母都出差ๆ了,他的家里只剩下我们俩,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我的防线瓦解了。但我不后悔,因为我爱他,我无法控制自己้。那ว天,我们俩似乎忘记了yi切,我们偷尝了爱情的禁果。这种事情,有了第yi次,就再也收不住了。以后的每个周末,我们都尽可能创造条件来做这件事,好像不经过身体的交融,我们积攒yi周的爱便无法倾泻c无法释放。”
“你们叫什么เ名字?”
叶澜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大学生活还习惯吗?”
二姨情绪好转后开始谈论我的孩子,问这问那,问了很多。大伟在yi旁说:“小晴,你不要担心,你嫂子早就算出了你的预产期,她准备提前十天就来。”
我感到เ我孤独无助的神经正在从外界吸收yi股股暖流和热情。我不在孤单了,有这么เ多人在关心我。
二姨来了以后,我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写书之中ณ。我不在因为做饭,收拾卫生,想方设法为ฦ我肚子里的孩子补充营养而浪费时间了,甚至连洗衣服的时间都节省了下来。每当我去洗我换下来的脏衣服时,却只见它们已经干干净净地晾到了阳台上。
二姨和干妈yi样,心灵手巧,爱干净。她对我说,她yi生都是心钢命不强。从小就希望能ม生活在城市,每天把家里和自己收拾得干净yi些,可是命运偏偏把她安排在了农村,每天脸朝黄土背朝天,想保持yi下干净的穿著都不可能。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她也没什么奢望了,能像现在这样每天少接触yi点尘土,就是死了她也知足了。
二姨的家庭即使在农村,和当地的居民相比,也是拮据的。三个儿子,yi个ฐ接着yi个结婚,二姨父又常年生病。从年轻的时候起,家的里里外外就以二姨ถ为ฦ主,好不容易把儿子们都拉扯大了,yi个个成家立业后又都分出去自己过了。去年,二姨ถ父去世了,剩下二姨ถyi个人,欠下了两万多块钱的外债。儿媳妇们说,嫁了这么个穷家已经够倒霉的了,没义แ务替二姨还债,谁借的就应该由á谁来还。劲雄见二姨实在为难,便拿出两万多块钱帮二姨还清了所有外债。
因为我和干妈的关系,从小就跟二姨ถ有很多接触,自然关系也就比较亲近。我见她从农村带来的那几件衣服实在太寒酸,便给她买了yi些新衣服。二姨摸着这些新衣服,激动得热泪盈眶。她说:
“小晴,你二姨是个好美的人,可惜我那个ฐ穷家,从我结婚到现在穿过的所有新衣服也没有你这yi次给我买的多。我东挪西借花钱娶回的三个ฐ儿媳妇,她们刚进门时,我都把她们当成我的亲生女儿yi样看待,可是哪个也没给我买过yi件衣服。”
我见二姨这么เ高兴,就随口说道:“二姨,您如果喜欢有个女儿,就像我干妈yi样把我当成您的女儿吧。您不是喜欢城市生活吗?如果您真能舍得您农村那个家,您就把这儿当成您的家吧,永远在这里呆下去。我和劲雄在这个城市无亲无故,我们也需要有个亲人在身边,孩子生下来也需要有个人帮我照顾。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会像对待干妈yi样对待您。”
没想到二姨听了我的话真的动了心,从那以后她真的就把我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我也做到เ了像对待干妈yi样对待她。后来,我的孩子yi直固执地认为二姨ถ就是他的亲奶奶,他们祖孙俩人的感情非常好,谁也离不开谁。
二姨的那颗高心在晚年终于得到เ了充分发挥,我和劲雄无论是谁出差ๆ都会给她买些时髦的服装,她每天和周围的老年人yi起扭扭秧歌,跳跳老年舞,谈谈家庭和孙子。她的穿著打扮俨然yi个ฐ大城市有品位的老太太,谁也不相信她曾经在农村风霜雪雨了那么เ多年。
我终于完成了十万字的初稿。郭教授看后说,最好再加上yi些市场调查的实际例子。于是我和田à志伟yi起以研究课题为ฦ名走访了yi些知名企业。我的书中ณ又加上了几个大腕企业在改革中出现的弊病和股份制改造以后的良性循环等。
万事具备以后,郭教授连夜为我改稿,我们进入到了快马加鞭的整理阶段。郭教授在改稿的同时已经联系好了出版社。最后,书名定为:股份制是国有大中型企业的发展方向
署名时,我把郭教授和田志伟都加上了。我认为ฦ他们当之无愧,没有他们凭我yi个ฐ人的能力是不可能写成这本书的,但是他们坚决不肯。他们说:这本书只属于尚小晴。郭教授还说:帮助yi个要求进步的学生,是我这个当老师的应该做的,如果我因为出了点力就大言不惭地属上自己的大名,那ว将有辱我的人格。
在我预产期的前十五天,我的书顺ิ利ำ出版了,各大书店的柜台上,真的摆上了我的书。当时,我大腹翩翩地站在书店里,看着来往于书店里络绎不绝的人流提心吊胆。当我在众多的购书者中看到เ有几个人在翻看着我的书并买下来时,我流下了喜悦的cນ激动c成功的泪水。
书出版以后,我在饭店摆了yi桌酒席。邀请的人有:郭教授,田à志伟,高井河,秀辉,还有我新结识的几个ฐ企业老总。
遗憾的是,叶澜没能ม参加。两个月前,她就到新加坡去准备生孩子了。因为林强在家中是长子,在家族中有很高的威望,叶澜的孩子又是林强这yi辈的第yi个,林强的母亲来了很多电å话,把叶澜催到了新加坡。到了新加坡不久,便顺ิ利地生下了yi名女婴,母子平安。现在正在幸福地当着妈妈呢!
我二十四岁,便成功出版了yi本具有yi定商业价值的书,被传为佳话。我的母校在给新生授课时把我的事迹当成范例讲给他们听。
席间,大家举ะ杯向我祝贺。我在怀孕,本来是不应该饮酒的,但我还是大胆地喝了yi杯红葡萄酒。杯光酒影中,我看到เ了yi张张神采奕奕的笑脸。摆在桌子上署着我的名字的书,像兴奋剂๘yi样刺๐激着我的大脑神经,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事像放电影yi样在我的脑海ร里回映yi遍。我想,如果我不做出这步努力,这几个月也yi样过去了,不会因为我个ฐ人的不幸而停止。我努力了,我做了,我似乎是拼着命做的,我取得了yi点成绩。虽然在我正式步入社会的开始阶段,受到了yi连串的挫折和打击,但我庆幸这些挫折和打击使我提前清醒,它使我懂得了在逆境中怎样调节自我。
郭教授拿起我的书,在手上掂了掂,笑眯眯地说:“小晴,不简单呐,二十四岁,走出大学校门才yi年,就出书立说了。而且据我所知,你的书销售得很好,专家对这本书的评价也非常不错。当初ม你去找我,说你想写书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相信你能坚持下来。因为ฦ我也有个和你yi样正在怀孕的女儿,她每天什么都不做还感觉辛苦呢。那时候我想,yi个怀孕的女孩子,能有这种想法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可以说当时我被你的精神感动了,我yi再鼓励你说,你yi定能行,但是我心里根本就没谱。”
田志伟接着说:“这就是小晴的性格,她说做什么,就yi定要做到เ底。”
秀辉和高井河也跟着说:对,她就是这样yi个人。
6z鼓励劲雄
还有十天,就到我的预产期了。又是和劲雄会面的日子了,清早,我刚起床,二姨正在为ฦ劲雄准备东西,门口传来了粗鲁的敲门声。
大伟嫂子来了,她右手提了yi筐鸡蛋,左ุ手拎着两只老母鸡,老母鸡还在挣扎着咯咯直叫。我看到เ这个场面,忍不住yi阵大笑。
大伟嫂子嗓门高,脚还没迈进屋,就嚷嚷着说:“小晴,还有十天吧?”
我说:“好像是吧。”
她嗔怪我说:“还好像是吧,自己的事,还没我记得准呢。”
大伟嫂子的到来,我心里塌实了许多。这几天,我yi直很恐慌,这是我第yi次生产,身边只有二姨这个农村老太太。两个好朋友,叶澜去了新加坡,秀辉也正在怀孕。大伟嫂子生过孩子有经验,做事即有速度又细心,让我有了主心骨。
我们为劲雄准备了好多东西,在生孩子之前,这是最后yi次去看他了。医生叮嘱我不能乱跑,说我在这几天里随时都有生产的可能。
我和大伟嫂子yi起去看劲雄。我希望让劲雄看到大伟嫂子,让他放心。我想在这个时候,他yi定很担心我,我甚至能想象到他心急火燎的样子。
劲雄拉着我的手,却和大伟嫂子在yi直说话。他千叮咛万嘱咐,把本来属于他做的事都委托于大伟嫂子。后来大伟嫂子见他实在絮叨,打断他的话说:“劲雄啊,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我都快背下来了,你还是和小晴谈谈吧。”
劲雄yi直拉着我的手,眼泪在眼眶里直转悠,他哽咽着说:“小晴,我现在都不知道如何向你开口,我真是实在对不住你,在你这个时候,我不能在你身边。”
我握着他的手指,笑着说:“你在身边有什么用,你又不能替我生孩子。还是想想好事吧,我计算过了,再有两个月你就出来了,到那时候,我们的孩子yi定非常可爱,我们yi家三口,不,还有二姨ถ,我们yi家四口,那将是多么เ幸福哇。”
我从包里拿出我的书,在劲雄的面前晃了yi下:“你看,这是什么?”
劲雄接过去:“尚小晴着。这么เ快,小晴,你太了不起了。”
我告诉他我在单位里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告诉他我写书之前的思想,告诉他我现在的心情,告诉他我对生活的重新า认识。在单位里的遭遇我是第yi次讲给他听。
劲雄低下了头说:“小晴,和你相比,我自惭形秽。这两个月里,我会好好想想,好好设计yi下我们的未来,设计yi下出去以后的路。”
我把他的手放到เ我的肚子上,小声说:“孩子,你感觉到了吗?你的爸爸又在抚摸你了。你还记得吗?妈妈曾多次跟你说过,你的爸爸是个了不起的人,任何困难都吓不倒他,他将来yi定是个出色的企业家。”
狱警说时间到了,劲雄回过头来红着眼睛说:“小晴,多保重,很快我们就要团聚了。”
回来的路上,大伟嫂子说:“小晴,你知道吗?劲雄刚出事那会,我最担心的是什么?”
“担心他会判很多年?”
“不。我最担心的是,怕你离开他。我太了解劲雄对你的感情了,如果在这个时候你离开了他,真不敢想他会怎么เ样。”
“如果是你,你会那么做么เ?”
“当然不会。但你就不yi样了,你有文化,自尊心又强,yi个大学毕业生和罪犯在yi起,别人会怎么看?”
“别人怎么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他,在我的心里,无论他是个什么身份,都是我最爱的人。”
“小晴,你真好。劲雄这小子有福气。以后他要做出什么เ对不起你的事,我都不会答应。”
“我想,两个ฐ人真心相爱,只要爱没变,心就不会变,如果心变了,那么爱yi定先于心变了。”
出版社给了我二十本我写的书,送给好友之后还剩下几本,我想到了容叔叔。在那个我的身体和内心都被雨水淋湿的傍晚,在我身心内外冷得瑟瑟发抖的时候,在检察院的门口,是他给了我慈父般的笑脸和关心,使我在绝望之中得到了雪中送炭般的温暖,我那ว颗冰冷的快要冻伤的心也得到了阳光的照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