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程远皱起眉头收了画像,一时没有言语。
画像白纸黑墨,寥寥几笔勾勒,虽不细致,但十分有神音匀,以至于姜程远和姜ä玉珏一眼就认出了画中人。
好在小姑娘懵懂ฦ心大的很,并不往心里去,她拉不开少年的手,便口齿不清的说:“呼说,酥酥……步……步臭臭……”
凤眸清浅,泛粼粼点光,少年抬手捏起小姑娘的面颊๐,将那张小脸拉的来变形。
小姑娘点头表示知晓,她在圈椅里一滑,蹬蹬下地到伏虎身边。
坐主位的少年慢条斯理地端清水漱口,淡淡应了声,放下骨瓷白盏,接过婢女奉上的丝帕,轻轻揩了揩嘴角。
“不准亲!”少年面黑如锅底,掐着小姑娘小脸,飞快后退。
乐宁公主眸光一亮,不自觉就腆起小脸,好方便小姑娘亲那么一下。
息扶黎轻笑了声,少年人朝气蓬勃,宛如茁壮小树苗。
说到这,他似乎ๆ想起什么,眼底眸光软和几分。
姜阮低着头扭着手指头,好一会才慢吞吞的嗫嚅道:“酥酥听话,酥酥在殿外等大黎黎。”
听闻这话,小姑娘瑟缩了下,猛地抓着少年一根手指头。
最后得出结论:“大黎黎,最好看啦!”
少年似乎让小姑娘闹的不耐,偏头躲开那双小肉手,没好气的道:“一个丑八怪,本世子看了还嫌污眼。”
“哼,姜酥酥这才五月里,还没到盛夏!”少年毫不留情面地拆穿她。
小团子白嫩嫩的小脸越发红了,不过她还是掸着脖子色厉内荏的继续吼:“汗!是酥酥的汗!”
息扶黎撩眼睑,单手撑下颌,他有注意到,小姑娘的又黑又大的眼珠都是随着他银勺在动,活脱脱就是嗅着肉味的幼兽崽子,谁给吃的就跟谁走。
小姑娘目光黏少年指间银勺里的葡萄就挪不开了,她吸溜了几下口水,趴着过高的桌沿,眼巴巴地望着少年问:“大黎黎,酥酥能吃一颗么เ?就一颗,酥酥吃最小的一颗就够了。”
怎不说他送她一大堆的糕点呢?
姜玉珏哭笑不得,他瞥了眼面色不善的息扶黎,赶紧打断小姑娘:“我知道了,你别动,小心磨破皮。”
“云娘,你让开,我今日非得打死这个不知爱护幼妹的混账!”姜程远怒气冲冲,砸了茶盏,又将白玉荷叶果盘操手里。
那妇人动作极快,宽袖一展,就正正护在姜明非身前。
“过来。”这厢,少年倏的开口。
息扶黎的目光并未从姜阮身上腾挪半分,他只食指指尖动了动,算是回应。
少年缓缓起身,碧波荡漾,鸦发逶迤。
那ว声音悦耳如昆山玉碎,空空明明,清冽中还带几分少年人的青涩,但说出的话让人浑身发凉。
“五姑娘,五姑娘,老奴真的没有做过那ว等伤天害理之事。”怙妈见厅中无一人帮她辩白,竟是挣脱伏虎,往前跪爬几步要去拽小姑娘。
小姑娘被少年安稳地抱在怀里,厅中忽然凝滞的气氛让小姑娘惴惴不安。
她努力抱着荷叶白玉盏,樱桃也不吃了,又大又圆的黑瞳茫然地看着怙妈。
息扶黎冷哼,他一脚๐踹出去,袍裾飞扬中,将怙妈踢飞一丈远。
“伏虎,本世子没让你吃饱饭么?连个妇人都拉拽不住,要你何用?”少年分明还带微末稚气的眉目尽是深沉,身上扑腾而起的煞ย气浓郁骇人。
伏虎表情一凛,立马上前一步,死死钳制ๆ怙妈双臂,叫她动弹不得。
息扶黎抱着小姑娘起身,转身就要回府,谁想小姑娘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刚ธ才的事似乎将她吓到了,小姑娘仰着点头,微微张着小嘴,黑眸里却没有眼泪水落下来。
然她又确实在哭,甚至哭地喘不上气,整张小脸憋的通红。
息扶黎拧起长眉,伸手拍了拍她后背:“哭甚?”
小姑娘打着哭嗝,抽抽嗒嗒断断续续的说:“不打……不打奶娘……大大……大黎黎不……不打……”
她紧紧抱着荷叶白玉盏,哭的叫人心都碎了。
姜家人想上前,可息扶黎的将人捂得严严实实,不叫人看上一眼,姜程远掸着脖ๆ子也没瞅见。
息扶黎耐着性子跟小姑娘解释:“她做了坏事,想将你卖给恶心的坏人,本世子不仅要打她还要弄死她。”
闻言,小姑娘哭声一顿,眼圈红得像兔子一样,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完全不晓得要怎么办。
息扶黎又说:“酥酥应该明白,坏人做了坏事就该受到惩罚。”
小姑娘呐呐无言,私心里觉得大黎黎说的对,但……但那人是奶娘呀。
怙妈在边上刚ธ想开口解释,伏虎眼疾手快,连忙捂住她的嘴。
小姑娘低头,肉呼呼的小手指头抠了抠荷叶白玉盏边缘,噘着小嘴好半天没吭声。
息扶黎睨过去,见小姑娘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恹恹的跟耷拉着耳朵的小狗崽子一样,可怜兮兮的很。
“酥酥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处理这些事。”息扶黎揉了把小姑娘细软发顶ะ。
小姑娘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抬手慢吞吞地揉了揉软软的小耳廓。
众人就听她说:“没有,奶娘没有要卖掉酥酥,不是奶娘,也不关奶娘的事。”
吐字清楚,条理分明。
息扶黎凤眸微眯,敏锐得从小姑娘身上又感觉到那股子微妙的违和感。
姜程远和姜玉珏对视一眼,两ä人不约而同皱起眉头,唯有云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娇美的脸上甚至带出浅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