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郎君又着魔了，妾非土木，岂故作此矫情之ใ事。但义有不可，时有未及，今日之守，实为君耳。苟涉滛荡，君何取重于妾。”金生道：“古之烈女，亦有行之ใ者，何独不可？”翠翘道：“妾以不可学古人之可，君以古人之ใ可谅妾之不可，始知妾之不可，乃所以全其可者大矣！女人之守身如守瓶，瓶破而不能复全。女玷安得复洁？他日合卺之夕，将何为质乎！彼时悔而疑，疑ທ而不至渝盟者，未之有也。君念及此，即使妾起不肖之念，君方将手刃之ใ，以绝滛端，乃先以滛诲妻子耶！”言方义正，说得金生冰冷，因起谢道：“卿言是也。吾不及多矣。”
忽闻鸡唱，翠翘道：“天色已曙，愿郎安息，妾不敢再留，恐父母归也。”金生道：“再停停何如？”忽闻有人叩门，金生方忙送翠翘从假山归阁。正是：
夜绸缪伤草草，霎时归去□□□。
不知是谁叩门，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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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孝念深而身可舍不忍宗沦姻缘断ษ而情难忘犹思妹续
词曰：
苦只为情多，情多苦奈何！宁受冤家累，怕遭恩爱魔。伤身值甚，痛杀是心窝。最恨风波，不容人好过。定使冤沉黑海，心死黄河。呵呵，臭名能作香名播，弃如铁骨磨。右调月儿高
话说金生听得有人叩门，忙送了翠翘回去，方来开了门。忽看见书童慌慌张张来报凶信道：“二老爹死在辽阳，大老爹急要去搬柩，急急请大相公回去商议，即刻就要登程。”金生慌张了，因打发书童先回，忙钻过假山缺，来见翠翘。喜得翠翘未归，尚在后园。见金生道：“郎气哽神怆，其有意外之变乎ๆ？”金生道：“不幸叔父丧ç在辽阳，父亲促我同往，说行李俱已๐打点端正，今日即马首东矣。”因顿顿足道：“才得相逢，又早远别，我心碎矣。奈何奈何！”
翠翘听了也吃了惊，恐金生凄楚，转安慰道：“男ç儿志在四方แ，岂以妇女留连。但早ຉ去早回，不使妾望断衡阳，叨爱多矣。”凄然泪下。金生亦涕泣交横，不能仰视。忽书童叫门，又来催促。金生恐怕看见，掩泪而别。急回到家，鞍马行李已๐匆匆在门，只得随父往辽阳不题。
且说翠翘潜身看着金生去了，方แ才寻扇破门，将假山下缺洞遮了。回到香房，哽哽咽咽，不茶不饭，痴痴坐到近午。听得父母叩门，方开了接着道：“爹妈为ฦ何此时才来？”父母道：“我儿不好了，你姨ถ夫家中住了两个丝客，不晓得他是响马，卖丝时被原主认出告发，咬定你姨夫是窝家。我同他吃了几席酒，只怕也要被他攀害。”
正说不了，忽七八个做公的闯入来，不由分说，竟将王员外父子绳个锁吊在柱上。道声搜赃，里里外外，前面后后，厨房下，坑厕上，各处寻到。箱笼橱柜，是件打开，凡有可值数分者，尽皆搜去。王婆是拜寿回来，身上衣服新鲜ຒ，尽行剥去，钗环首饰件不留。见翠翘翠云衣服虽半旧ງ，却是绸绢，也要来剥。
翠翘发言道：“列ต位公差ๆ，拿去的物件也够了，哪家没有妻女，怎么衣服也不留แ两件把人遮身！公门里面好修行，凡事留แ线，不要做恶过了。”公人道：“姑娘莫要怪，我们奉官差来起赃。拿的东西，难道我们要得！少不得拿去见官，认赃不是，自然还了你们。”翠翘道：“哪家不穿衣服，哪家不吃饭，别物有记认，吃的米，穿的衣，难道也有记认的！你们只管拿去，我左右拚着命也要鸣鸣冤，才辨得明白这桩冤屈。”众人见翠翘嘴硬，便道：“她们女眷随身衣服定不是贼赃，还她们穿吧。米也还她，好煮饭把我们吃。”可怜个好好的人家，立刻๑变成冰山雪海。
王员外父子蓬ศ头跣足，手肘脚镣，靠在庭柱上，被做公人百般拷打。二女并王妈妈跪地哀哀求饶，哪里肯听。打了回，又骂道：“老贼头，小贼头，你不怕打，且试试绳子看。”因将王观把拎将过来，去了镣肘，脱得精赤条条，露出嫩藉般的皮肤，听他施为ฦ。应捕将绳缚定王观二足大指，紧绑庭柱上。脚跟沾地，足指朝天。又将左右手大指通臂捆定，将绳头丢过屋梁，叫声扯，二三人用力扯，早将王观脚跟拽得离地五寸有余。王观怎受得此刑é，大叫声死也，气绝昏死。慌得娘叫儿，姊叫弟，哀求苦苦。王观才得苏醒，忽王员外大叫道：“不好了。”母子急回头看，只见王员外四肢反吊朝天，面胸朝地，背上压起块石头，压得三百六十骨节，节节皆离，八万四千孔毛，孔孔皆汗，面如土色。
翠翘急了，上前把拽住应捕道：“公差不必作恶，不过是要银子，你若救得我父亲兄弟性命，听你要多少银子，我情愿卖身子把你。”那ว应捕道：“姑娘你果有这样孝心，我自当替你方便。但此事到เ官，是定然要杀的。除非两日内得三百银子，送捕盗官百，着百买了贼了，不要牵连你家。这百把我们弟兄做效劳之ใ资，方做得来。”翠翘道：“我身拼得为人作妾作婢，三百金还可取办。”那应捕道：“久闻姑娘精于胡琴，多少名公仕官欲以千金构求。姑娘既肯舍身，事是不难的。”翠翘道：“事到如今，说不得了，求上司先放了父亲兄弟，好好商议便是。”
那应捕见她许了卖身，因叫众人替他父子松了绳。不知吊着倒是活的，其绳松，眼睛倒，呜呼死矣，王氏母子齐号泣，应捕道：“不要慌，我叫他活来。”手抓住头发，兜面口冷水，他父子两人打个寒噤，叹了口气，渐渐回生。正是人不伤心不得死，鬼门关上又还魂。
父子二人半生不死，泪也没有，只是嘤嘤๒的哼。应捕道：“有茶水把他口，便回气。”翠翘与金生吃的还有未了酒坐在锅中ณ，斟了碗，递与王老，王老接着吃完。又斟ต碗递与兄弟，兄弟也吃了。便觉哭得转声，有些眼泪。那应捕道：“姑娘你要救令尊令弟，乘早设法，迟则我们要带到官了。”翠翘道：“公差上司，待我办些早ຉ饭，请列位吃了。家父舍弟，老爹带上，我这里央媒婆设法便是。”应捕道：“姑娘说得有理，却是要上紧的。”
翠翘叫娘收拾酒饭，请公差吃。又拿些与父亲兄弟吃。二人吃不下，翠翘道：“事已๐至此，只好死中求活，法内求宽，恼也无用。爹爹同兄弟暂到公差家住两日，女孩儿即央媒人卖身来救你。”王员外道：“这事怎么使得，则索听天罢了。”翠翘道：“此事到官，决无生理。父弟死则宗枝绝，而母氏无依，我姐妹亦必流落。何如舍我身，全父弟以全宗嗣，全宗嗣以全母妹。所舍者身，所全者重大。家贫见孝子，为子死孝，正此时也。苟可救父，死且不惜，矧未至于死者乎！我志已๐决，爹爹勿以我为虑也。且女生外向，原非家中物。愧女不能为ฦ缇萦上书救亲，独不能为李寄卖身庇父乎！”言毕，词气激烈，颜色凄惨。王员外呜咽不能答语，惟低头堕泪而已。
应捕酒饭已完，对翠翘道：“多谢，我们且带令尊令弟去，姑娘作急理会，三日后便要带到官了。我可怜你孝心，所以替你担迟两日，你却不要自误大事。你父亲兄弟，我不难为他，饭是要送来吃的。王妈妈你却要同到我家走遭，方认得送饭。这是贼情事，没人敢上前，只好靠自家。我再替你央个媒婆，寻个好人家，也不枉了她点孝心。”翠翘道：“娘，上司说得极是，你要同他走遭，看爹爹兄弟如何着落，才好计较。”王妈妈只得跟应捕去了。
翠云道：“姐姐，这事怎了？”翠翘道：“鬻我身，则全家无事矣。”翠云道：“大家罹难，怎把姐姐身当灾。”翠翘道：“事到เ其间，不怕你不走这条路。你年幼怎做得此事。你做良臣，孝事父母；我做忠臣，杀身成仁罢了。你看爹爹兄弟那般受刑，能经几次吊打。他二人死，大家少不得也要流落。舍我身，保全家，苦事亦是快事。我已看破此身，任东皇磨灭。但只”便住了口。
翠云道：“姐姐有甚不了语，到เ这样时候还不说向妹子？姐姐，我看你满脸含忧，两ä眉积恨，有万千心事，似又在忧愁苦恼之外。”翠翘道：“然，信有之ใ。欲对妹言，难以启齿；如若不言，又怕辜负了那志诚种片心。”翠云惊道：“所谓志诚种，莫非金千里乎？姐姐从未觌面，何从知其志诚？”翠翘叹道：“余承金生不讳之ใ盟，誓同偕老。今日祸生不测，全孝安能全义。我此去，未知飘泊何方。彼及归来，万种相思安托。贤妹端坐，受我礼ึ。”翠云道：“姐姐要拜我却是为何？”翠翘道：“此拜不为别ี事，金郎未了恩情，尽托贤妹为ฦ我偿还。我虽骨化形消เ，因风委露，亦含笑于地下矣。”言毕，放声大哭，死去移时方醒。
翠云慌抱之怀中ณ，道：“姐姐之命，妹无不领，愿姐姐好自珍重。”翠翘道：“金郎辽阳才去，救父救弟又不能少待须臾，事出两ä难，不得不托妹氏，以偿恩情债负。金生与我有盟章道，银串双，尽付贤妹。贤妹善事多情，求以为好可也。金生之情不多得，金生之ใ品不易逢，我与他无限期许，悉赖贤妹完之。他日夫荣妻贵，慎毋忘作媒人也。倘媒婆至，则不及再言，聊为数字，转寄情郎：为言红颜薄命，至今斯验矣。回想月下之盟，可复得乎？金郎体薄而耽于酒，幸少节之，以成其志。所有胡琴闺怨阕，乃我生平得意之作，予以情近离马蚤，不免飘泊之苦。他日抚我胡琴，??我怨调，凄风苦雨之ใ中，啾啾而至者，乃尔姐也。尔夫妇其沥酒以吊之ใ。余昔梦刘淡仙约我题断肠吟，又道余亦断肠会中ณ人，大约生行径，不出断肠会外。前为金郎守身，是道其常也。今遭大变，女子身苦乐由人，何能自主。则ท索ิ听其在天，非不坚贞也。万金郎多情，妹氏顾念，或有远访之雅，大约钱塘江上，定有消息。妹须记者，钱江之兆，得之梦中。前兆既符，后事大约必应。”因顿足哭道：“金郎！金郎！我翠翘负汝也！我翠翘负汝也！我不能ม酬尔深情，特托妹氏以报厚德。哀哀翠翘，志可怜矣。”
翠翘又哭了多时，忽然自止道：“妹子，我不哭了。娘回家，媒人必至，此乃贼情事，近处断无人来娶我，定是他乡外府之ใ人。讨便要走路，那时要留只字，方寸乱ກ，也不能举笔。你可取文房四宝来。”翠云忙寻笔砚，滴水磨墨。翠翘染翰舒毫，声长叹，两泪交流道：“金郎，我翠翘的恩爱止于此了。向全此身，不从郎欲，只怕合卺之ใ夕，无物为ฦ质。千不肯，万不肯，以质情郎。早知如此，守何为乎！”乃破涕为书云：
翠翘薄命，祸起萧墙。不能ม为缇萦代父鸣冤，而仅为李寄卖身，聊苏家难。卖身必为君辱，愧矣恨矣。回思花下投梭之拒，竟为ฦ翠翘薄情案矣。郎念及此，得无欲断翘之ใ首，悬之ใ市朝，为十日哭也。负此薄幸，无能自续，敬以淑妹代充下陈，君子不弃而俯成之，庶可少酬恩情于万矣。
天涯海角，指日登程。月下之ใ盟，已成妄想。胡琴张，怨曲套，道香封，他日同我妹焚香调琴，赓歌度曲，香烟缭绕，凄风淅沥中，有愀愀唧唧自小窗而来者，人耶？鬼耶”翘斯ั在焉。仁人不叱为心，幸以杯茗沥我怨魂，其受惠已๐多多矣。生死之别ี，聊尽于此。言短情长，不能ม悉布。惟祈่努力加餐，幸毋以妾为念。父母兄弟，统冀破格垂青。万万。
上千里金郎盟下，辱爱妹王翠翘敛衽拜。
封面上写“千里盟兄启，”才交付与翠云。
忽闻叩门之声，翠云收起，翠翘去开门，王妈妈已๐同咸媒婆来说亲。进门问道：“是哪位姑娘？”翠翘道：“便是妾身。”咸媒婆道：“姑娘倒多，若是近京人，他们则出不起大钱，二来怕你们是贼情事，不敢来成交。只有临清客人，要讨个ฐ美妾。银子倒是肯出的，但要讲明，他怕是非，过了财便要带人起身。要替姑娘断ษ过，方好去说。”翠翘听了满眼含泪道：“既是他出得银子，救出父亲兄弟，跟他去便了。”说得这句，泪似湘江水，涓涓๑不断流，哪里再说得半个字出。咸媒婆道：“既是这等，说便成，不须忧虑。”翠翘连连点首。
咸婆去了半晌，领了几个人来。内中人云巾华服，上前见礼ึ，仔细将翠翘看了又看。咸婆捋手扎脚，抹胸ถ按臂，果然是个十分全足的女子。那人又问可晓得甚么技能，咸媒婆道：“诗词歌赋，件件俱精。胡琴可为天下首绝。”那人道：“我有金扇柄，便求挥。”递与咸媒婆。咸媒婆递与翠翘。翠翘道：“请题请韵。”那人道：“以春日闻鸠为题，阳字为ฦ韵。”翠翘不待思索，援笔绝，诗云：
东风吹暖至，百草媚春阳。
何事鸠呼雨，花神欲洗妆。
题毕，付与咸媒婆。咸媒婆接与那ว人，那ว人道：“写作俱工，胡琴也要请教曲。”此时翠翘只要救父，顾不得出乖露丑，就将他自己做的红颜怨，拨动胡琴，弹了曲。其音哀怨凄楚，如清秋鹤唳，幽谷猿啼，闻者不禁涕之无从，而弹者业已๐心灰肠断。那人道：“果好绝技，真未曾闻，要多少财礼？”咸媒婆道：“他要救拔父亲，非五百两不济事。”那人道：“那要得许多，三百两ä吧。”翠翘道：“以肉身卖钱，不能济事，卖之何用！”那人道：“概干净，四百两吧。”翠翘道：“非五百不可。”那ว人又增五十，两下讲定，问那个ฐ出笔？
翠翘道：“这却要我爹爹主ว张。”因对咸媒婆道：“烦你到终公差ๆ家，请我家父亲兄弟回来，当面交银。待我亲见父弟脱了患难，就去他乡外府，我也瞑目甘心。如今你东我西，知他怎的，我却自家送了自家身子。”咸媒婆道：“说得是，我明日同令尊令弟终老爹齐约了这位同来，成事便了。”那人着跟随的送了三钱个相封，同媒婆去了。
翠翘道：“娘，你也收拾些水饭，拿与爹爹兄弟吃，就邀终公差ๆ同来，我要在他身上讨爹爹兄弟清白文书，方放心去哩。”王婆如痴如呆没了主ว意，听女儿这般说，便是恁般。翠云忙收拾了些水饭，与母亲拿了去不题。
且说翠翘姐妹等到เ黄昏，不见母亲回来。翠翘道：“妹子，母亲此时不回来，此夜大约在终家住了。我两朝未睡，明日要替父亲兄弟讨清白，须要段真正精神对他。妹子，你将厨下收拾收拾，仔细看管灯烛，我假寐片时，再与你谈心。”言毕，神昏体倦，就从乱ກ草榻上和衣而睡。
朦朦胧胧，忽见金生自外而入道：“翠翘，你为何在此呆睡？”翠翘惊醒，见是金重，道：“哥哥来得正好，若到เ明日，妾身已属之他人矣。”金生道：“怎遭此变？”翠翘道：“姨娘家误住响马贼，连坐如此。终公差许三百金，可救父弟之ใ命。妾激于义气，已๐许卖身保全。早上讲了四百五十两银子，明日兑了，便要随他起身。料é来不能见郎，已将盟章等物尽付小妹，嘱他终事君子，代报哥哥恩情，不想哥哥却在这里。”金生道：“我正欲起身，闻卿罹祸，怎忍舍卿而去。日里不敢探望，乘๖夜相访。既ຂ是止要三百金，此事容易，我力为ฦ之。”
少倾，公差ๆ父母俱至，那ว日闲人来看的，也同在里面坐下，便讲价钱。金生挺身道：“翠翘原是我的妻子，我因出外事急，乃ี为此举。今我已至，三百金我自代用，岂随你远方แ人乎！”那人道：“既有三百金，自然是金相公的人了。”金生叫书童取白金三百两，放在桌上。终公差写了张包管文书，收了银子，放了父弟。那相的人不肯去，道：“我费了多少工夫，寻得个人，我要拿去趁几千两银子，你却不知不觉要夺了去，那个肯替我你两个ฐ跌交？”金生大怒道：“你这般说起来，你是个贩稍的了，叫地方替我拿了这贩卖人口的贼。”那人看见不是风色，抽身便走。翠翘同父母再回拜谢，乃择日完婚。笙箫鼓乐，送入洞房。两人正欲成亲，忽见那ว相她人，统班凶徒，打入洞房，抢了翠翘便走。后面金生领人追赶，人将翠翘扶上马背，道：“坐好了，看跌下来。”翠翘攀住鞍鞒，那ว人扬鞭大喝，其马四足腾空，其去如飞，人渐不见。翠翘道：“如是快马，金郎怎赶得我上。待我攀住物，跳下来等他，岂不是好。”信手扯，扯住根树不放。那马脱空而去，翠翘正欲跳下地来，往下看，呀！不好了，却不是平地，乃没天没地大的个火坑。烈焰腾腾，光飞万丈，磨盘大的火块滚将上来。那树通身都着，翠翘惊得三魂杳杳，七魄悠悠。正在危急存亡之际，树上飞下块斗大的火球，照翠翘劈面打来。翠翘大叫声，“烧杀我也！”惊醒乃是梦。
但见四壁萧然，孤灯半灭。月影横窗，微风窥户。泪眼朦胧，金生何在！惟有小妹睡于脚后。翠翘长叹道：“好凶梦也，我之生平，大约在此梦中ณ结果了。咳！金生，金生！归来相忆，空结半生缘。我王翠翘再不能ม和你邀月联诗，指天矢日矣。”正是梦破檐铃惊铁ກ马，方แ知身是幻中ณ人。遂挑灯题惊梦觉九咏云：
其
惊梦觉，鼯鼠频窥烛。烛光明灭似含愁，何曾照见残妆束！
其二
惊梦觉，檐前铁马摇。水火不知何处也？已烧妖庙倒蓝ณ桥。
其三
惊梦觉，角鼓悲声壮。可怜红粉去何之？度思量怅怏。
其四
惊梦觉，参横斗斜ฒ倒。今夜凄凉只四生，来朝分手天涯杳。
其五
惊梦觉，竹稍风摆错。冉冉依依似阿侬，飘飘荡荡无着落。
其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