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已经是人满为患,门口聚集了不少嫔妃,跺着脚๐缩着肩翘首往里面打探。冷晴霜才要冲进去,就有人挡着说:“充容娘娘这是做什么?皇上已经发了令,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你可莫要……”
方才人泪眼朦胧:“太医院的太医全被皇上打发到昭阳殿去给淑妃娘娘诊脉了,连值班太医也没有留下来,皇上说淑妃娘娘有什么好歹,就要了他们的脑แ袋。可是,可是商姐姐也快要生了啊,怎么办?娘娘你想些办法吧。”
次日醒来,君尧兴已๐经上朝去了。冷晴霜用了早ຉ膳,往任妃处请安,任妃三两句就应付过去,并说明自己不大喜欢热闹,日后都可以不用请安。
君尧兴却是没想那么多,怀里抱着冷晴霜,很快就入睡了。
送走黄氏后,冷晴霜想了想,回到เ洛雯的房间,看了她一眼。洛雯虽然仍然在昏迷中,双颊上却布满了泪痕,上下唇些微轻颤,连手指都无意识蜷缩紧,看样子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雪巧和洛雯住在一个房间,但是不同边,一个东侧一个西侧,只隔了一道布帘。布帘后面雪巧的床位就正常多了,床头摆放了一个ฐ精巧的花瓶,插了新า鲜怒放的花,温馨舒适。
长公主低了身形,嗫嚅着:“你答应了儿臣的……”
“母后!”长公主恼羞,提高声音,“你都答应我再也不管我的事情了,怎么还派人监督我?不过就是一个没承恩的小嫔妃,连皇兄都不会跟我计较,你又说!”
半晌,小柯子回来,只说:“顾小主已经歇下了,说并不知道什么叫樱桃的宫女,想是不相干的人,但凭小主随意处置。”
小柯子应声而去。
抬眼,发现这几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反应,又连连磕头:“天地可鉴,嫔妾不敢扯谎,若有一句话不属实,嫔妾愿意来世做牛做马!”
“放肆!”雪巧道,“贵嫔小主面前,也敢拿这些无稽的鬼神之说来唬弄!”
那边鄢诗月俏笑着比了个手势,一副“味道很不错”的模样喜滋滋尝着,倒是看不出半点屈辱。
“鄢姐姐,你尝尝看可好?”冷晴霜亲自盛了一碗粥,拿出一个ฐ缠丝玛瑙碟子装ณ了酱菜用托盘端着递给鄢诗月,然后退在一边笑眯眯看着她,佯作一点也不知道鄢诗月的嗓子有毛病。动作越是恭敬,就越是尊敬徐贤妃。果然徐千蕊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到เ鄢诗月身上,笑道:“鄢妹妹觉得味道如何?”
关菡语笑着:“小主说的这些,奴才都听不懂。不过这个萱草在民间还有个俗名,奴才说来搏小主一乐吧?”
关菡语仔细观察了一下,笑答道:“原来是这个。回禀小主,这花叫做萱草,大概六月中ณ旬开放,情景也很是漂亮。不过这个ฐ不是观赏性植物,倒还没有花匠专门培育它,也不知怎么就在这里长了一株。”
冷晴霜一直走到了门口,才腼腆笑了笑,颇难为情问道:“淑妃娘娘可是肚子里有小孩了?”
帷帐外看不见里面的情景,余太医早ຉ就赶回太医院写药方去了,几个昭阳殿的宫女红着脸听皇上说话,觉得前方是更加璀璨的未来,皆兴奋不已。只有天雪很快清醒过来,款款笑道:“今日唠扰各位主ว子娘娘已久,天色不早,我们主ว子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就不强留娘娘们了。”
还能说不愿意么?张修容知道这徐贤妃娘娘脾气怪异,难以投机,想方แ设法的投其所好极尽奉承,不想一句话拍偏了位置,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挨罚不说,还要承受其他嫔妃的嘲弄,还要忍着屈辱谢恩!她咬着牙,捏紧书本,抬起头来想要求情,对上贤妃冰冷的眼神,又咽下话语,挤出笑来:“嫔妾……多谢娘娘恩典!”
张修容连忙摇头:“嫔妾不累!”
等关菡语走远了,洛雯才低声道:“这位任妃的父亲是当年平定鼎门之乱的功臣,可惜后来染上了疾病,不得而治,所以才把唯一的女儿送进宫中,希望能够得到皇上的庇佑。皇上感念任氏一族的功德,直接封她为修容,几次召幸后,发现她性情极好,完全不像是出自于武将之门,尤其是一手好字颇得圣心,故而一升再升,很快就到了妃位。”
关菡语笑道:“当日选秀,淑妃娘娘、贤妃娘娘、任妃娘娘、原昭媛娘娘、白修仪娘娘几个ฐ人一道主选,小主该是和她见过才是。不过任妃娘娘为人相对低调一些,容貌清秀,因写得一手好字,很有才情,颇็得皇上赏识,所以一路走到了妃位。”
两个人一路有说有笑,顾幼菁生得风流窈窕,行走在花丛中,几乎要将这满园芍药堪堪地比了下去。风和日丽ษ,佳人在侧,加上灾民事宜有了良好策略๓,现在的君尧兴心情极好,眼底一直带着隐隐笑意。
……
刚踏出流霞阁的时候,冷晴霜侧身斜睨一眼,天边隐隐透出鱼肚白来,流霞阁还未醒来,那ว波澜潋滟的美景尚未浮现,不禁略感遗憾。
关菡语到底是宫里的老宫女,眼尖地看到เ她脖颈上面的点点红斑,知道冷晴霜已成功侍寝就不再多言。扶着她坐上步辇,两个人一道安静地回到เ了流霞阁。洛雯和雪巧老早就备下了止疼的药,只等着喂给冷晴霜喝,兑了热水清洗一番๘后伺候着她到床上,冷晴霜早就疲累็不堪,沾枕即入眠,一夜无话。
关菡语连忙跪下道:“小主真是折煞ย了奴才,奴才为小主做事本就是分内的事情,哪里担得起小主ว这样称呼。小主有何需求,做奴才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关菡语插上最后一支如意钗,垂首站到เ一边道:“奴才打小被卖进宫,至今也有九年了。所以宫里的规矩多少懂些,却也不全懂ฦ,不敢在小主面前卖弄。”
冷晴霜蒙着头倒在床上,心情复杂。让她入宫的是冷家人,入了宫派下人来□她的又是冷家人。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表了忠心,人前装傻装ณ痴装呆这么多年,冷家人对她究竟还有什么不放心?连想要见见亲生母亲都要在人前演这样一出戏,拐着弯的表示她对冷家的敬畏ั,想想都心酸。
冷晴霜烦得跳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哪里都不去了!雪巧,你去烧了热水来伺候我沐浴ภ歇息,其余人都下去吧!”
鄢诗月但笑不语,带着冷晴霜走进人群。那些千金小姐见到鄢诗月,带着丫鬟纷纷簇拥过来,嘴里打趣着:“好些时日不见,你越发标致了。啊哟,这是哪家的千金,生得这般好,快引荐引荐。”
“这有何不可?快快随我来吧。”鄢诗月一面拉着冷晴霜往人群里走,一面笑着打趣,眼底却埋下一丝鄙夷,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再大的名门出来,再好的外貌,终归是个不顶用的花瓶而已๐。
冷晴霜放下眉笔,亦是叹了一口气,穿了一套月白色的罗裙,外面披着一件素粉色的裹貂皮外袍,去了昭阳殿。殿门口,仍然候着许多个嫔妃,她们已经站了整整一晚,现在大多疲累不堪,又都听闻了哀讯,个个恹恹站在原地,话都懒得说一句。
其中一个宫女见到冷晴霜,眼前一亮,连忙走上前来给她请安:“充容娘娘万福。”
这是蓬莱殿伺候商御女的宫女,冷晴霜驻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家小主ว身体可好些了?”
那宫女连忙福了福:“托娘娘的福,小主精神好多了,打发了奴才过来通报皇上,可是奴才卑贱,这昭阳殿又……奴才在这里等了一个早上了,也没能ม进去,还希望充容娘娘能ม够帮上一帮。”
为着淑妃的死,皇上竟然连今天的早朝也没有去,一直待在昭阳殿!
冷晴霜无法羡慕,更难以嫉妒,心底沉甸甸有些难受,只说了一句:“那你随我进来吧。”就带头走到了前面。张婕妤又看到了冷晴霜,气哼哼的拦道:“冷充容又来做什么เ?莫非又有哪个御女怀了龙胎生了孩子?淑妃娘娘殁了,举国哀戚,你不好好为她祈่福,又进去叨扰皇上太后,该当何罪?”
冷晴霜懒得理会张婕妤,但是看她这架势,似乎站在那ว里再也不让她进去了,心下一沉,莫名生出不耐:“张婕妤,你屡屡以下犯上,又该当何罪?我不想与你追究,你最好让开,否则ท耽误了正经事,你没有命来抵。”
张婕妤气得要跳起来,冷晴霜不咸不淡又塞了一句:“婕妤的位分没有待够,想要当采女了吗?”
张婕妤这才忿忿让开,全然不顾她人的眼光:“今日算是我让着你!”
冷晴霜什么话都不想说,带着那名小宫女进了昭阳殿。皇上太后依然坐在昨天晚上的位置,只是神色憔悴了许多,皇上眼底似有湿意,许是哭过,傅太后单手撑着额头,脸上的皱纹深陷下去,苍老了不少。
冷晴霜先是端端正正行了几个ฐ大礼ึ,慢慢道:“请皇上和太后娘娘节哀。”
傅太后动也没动,反倒是皇上抬了一下眼睛,看到冷晴霜的面色也不大好,又收了视线,哑着声音道:“你来做什么เ,这里忙着,你先和别的嫔妃一道站在外面吧。”
“淑妃娘娘贤良大度,一向是宫里各妃的表率,遭此不幸,嫔妾也痛心不已๐。可是逝者已逝,皇上太后若一直如此哀容,让宫里的新生儿备受冷落,嫔妾心里,也十分不忍……”冷晴霜缓缓再磕一个ฐ头,“请皇上和太后娘娘保重身体要紧。”
傅太后慢慢看向冷晴霜:“冷充容,你刚才说什么เ?”
冷晴霜伏地道:“恭贺太后娘娘喜得孙儿,皇上新添皇子。蓬莱殿御女商氏,已经诞下一名皇子,为绵延皇嗣立下大功!”
“果真么?”君尧兴坐直问道,眼底焕发出神采来。然而只是一瞬,又堪堪垂下头,“只可惜,不是静容给朕生的孩子,静容她……”
“皇帝,蓬莱殿生得皇子,也算是你的福气。静容这里还有哀家,总不至于叫蓬莱殿那个孩子一直这样等下去,你先去蓬莱殿吧。”傅太后道。
君尧兴犹豫道:“静容才走,朕若不陪她,心中实在是……”
傅太后叹气:“哀家知道你们情分深,可是静容这孩子一向大度,若是知道你因为她的死而冷落皇子,只怕九泉之ใ下也难安心,你且去吧,哀家在这里,必定会将此事调查得水落石出。”
“是,儿臣……告退。”君尧兴躬了躬身,大步踏了出去。
冷晴霜犹自伏地行礼,傅太后隔了好一会儿才叫起她:“你也不必先忙着出去了,陪哀家坐一会吧。静容走了,哀家又少了一位掏心窝子说话的人了。”
“淑妃娘娘贤良淑德,是嫔妾等望尘莫及的,别ี说太后娘娘,嫔妾心里头也难过得很。”冷晴霜站到เ太后身边,这样说道。
傅太后却搭上了冷晴霜的手:“静容的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彻查。”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淑妃娘娘tt
可怜的晴霜tt
可怜的男人【这货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