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如一片破败干枯的秋叶,不合时宜地飘落在清华苑的青砖地面上,周围的一切也仿佛骤染寒霜,平添了一层冷意。
钱二家的拖着红菱走进了清华苑,秀筠和红梅忙过来搀扶红菱。
赵大娘看见她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禁讥笑道:“亲家母,我说你到เ底找到没有?再看,眼珠子都要掉进去了。”说的周围的婆子们都跟着笑了,钱二家的又羞又气,涨红了脸,只得一一合上抽屉,向周氏禀报道:“太太,梳妆台上也没有找到。”
左边抽屉一套汝窑白瓷盒里盛着各种胭脂香粉,打开盒子便觉芬芳扑面。右边抽屉里收着秀筠平日常戴的簪、钗、笄、梳篦,以及耳环、手镯等物,皆是金银玉石精雕细刻而成。下面三个抽屉里则各有一个烧蓝嵌玉的首饰盒,分类盛放着一些不常戴的步摇、花钿、璎珞、玛瑙之类,更为精巧贵重。
还有那个洛公子,明明已๐经和三小姐换了草贴,竟然还把自己腰间所戴的玉佩送给二小姐做信物,可见也是个三心二意的男人,可怜三小姐还蒙在鼓里呢。
红梅呜呜咽咽地哭泣,手忙脚乱地在抽屉和箱柜中继续翻找。
“刚才在老太太屋里,二房那ว个死丫头不但极力狡辩,居然还对我凶巴巴的。要不是二太太先主ว动提出罚她禁足,又搬出了二老爷,我都想家法从事。养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丫ฑ头,就应该把她们二房赶出去,免得脏了祖宗的名声。”
“太太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我看太太出去的时候钱二家的是跟着的,这时候老太太又吩咐她事情做了?”
周氏一听,秀筠身边的亲信被梁氏带走了,此时正是自己用人的机会。便向外面叫:“钱二家的,进来见过老太太。”
王氏张张嘴,没说什么,叹了口气。
“好了,先别说了。筠儿怎么还没来,这钱二家的是干嘛的?碧巧ู,你再去叫。”
话音未落,梁氏便凤眼一横,扬声说道:“她?她敢承认吗?李晏平是你儿子,当然也不会认了。难道还让我们去问孔小姐去不成?整个ฐ汴京城已经人人都知道了,还需要解释什么?还有什么误会?”
李晏平倒吸一口冷气,以为兰儿被歹人害了,慌忙朝这里跑来,看到梅香,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直到听见楚浩é辰说兰儿平安离开了,才稍稍松一口气,心里仍然放不下,准备和楚浩辰再出去找找兰儿。
两个人并不认识,互相通报了姓名,李晏平才知道自己所救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才子楚浩é辰,两ä人说明了原委,互相告诉对方自己้的来意。
楚浩辰闻言一怔,轻咳了两ä声,自己正了正身子,与眼前的美人拉开了点儿距离,这才感觉神志清爽了一些,又可以正常思考了。
兰儿一惊,慌忙坐正了,想说点儿什么来掩饰这种尴尬和暧昧,这才想起两ä个人还没干正事儿呢。
这不完全是虚伪,穿越之前的秀筠真没见过这样精致的小点心。
远处,两ä个穿着粉色襦裙ำ的影子正向这里走来。
而且,心心念念了好久ื的人,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见面,自己就把场面弄得这么เ尴尬,以后嫁过去了,楚浩辰总是要认出她的,到时候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吧?
楚浩é辰看对方不理自己,讪讪地不好再多言,也不好就这么回身走开,只好又说了一句:“在下集英殿修撰楚浩辰,在书画上也有些心得,哪日公子得空,在下愿与公子讨教一二。”
眼前的少年一袭青袍,身姿挺拔,眉目舒朗,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洛公子。
宋大学士的门前老远就已๐经挤满了人。秀筠听见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李兄,你可来迟了。”
娘告诉你,怨天尤人是最没有骨气的,你要是真有志气,就用功读书,也勤练练绣活儿,事事做得比别ี人出色,那才是真本事。在别人身上撒气算什么能ม耐?”
秀筠不敢回嘴,鼻子里却轻哼了一声。
陈氏仔细打量着,只见秀筠芙蓉流苏髻上斜插着几只珠翠簪花,上面穿着银丝云纹织锦衫,下罩着烟笼梅花粉霞挑丝百褶裙,越发显得肤白胜雪,艳若春桃。
陈氏看她娇憨得意的样子,笑着捏她的脸道:“你个小妮子,惯会贫嘴滑舌的,将来必定是个醋坛子。”
出了清华苑,陈氏笑着对兰儿说:“今天真是有劳兰姑娘了,秀筠太失礼ึ了,再怎么เ着也不能当着客人喝成这样,我替她给姑娘陪个不是。”
陈氏和兰儿扶着秀筠回到了清华苑,又差人去厨房取来一碗醒酒汤,看着秀筠喝了,红菱等便服侍秀筠躺下。
“你别拿大姐姐说事儿,你可不是远嫁,洛大人可是京官儿。我看,你心里早已经等不及了吧?”
“什么终身大事?箬儿一个孩子,尽跟着胡说。我才不要那么早就出嫁呢,咱们姐妹都长大了,在家里热热闹闹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我倒是盼着能和姐妹们多待些日子呢。大姐姐不是也和咱们一块儿长大的?谁知这么快就嫁了,还嫁的那么远,几年也不能回来一次。”
果然是他!
红菱凑到秀筠耳旁悄声说:“小姐猜的没错,就是那个人。”
众人都跟着应和,人群中ณ一个梳着飞天髻的女子笑着走过来,穿着鹅黄色绣花抹胸,水红色流彩暗花云锦褙子,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放在梁老太太肩上,一边给老祖母捏着肩,一边笑道:“还是咱们老祖宗福大寿全,筠儿妹妹呀是沾了老祖宗的福寿了,要不然天下那么多人求菩萨,就是菩萨慈悲,也救不过来呢。”